第7章 获封忠武郎
听了高俅的话,林冲虽然面上不显,可心中却是一喜。
果然,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按部就班的进行,有陆谦从旁相助,这辞官一事倒进行的无比顺畅。
按规矩,高太尉发了话,林冲自然是要领命谢恩的。
不过,就在林冲压下咳嗽打算开口谢恩之时,身旁的陆谦竟又突然开口道。
“太尉体恤属下,实为卑职等毕生幸事,但考虑到林家一门皆赖林教头俸禄为生,辞官后便等于没了收入。”
“因此,卑职斗胆向太尉请命,还请看在林教头往日功劳的份上,给他个闲职,一来可以领取俸禄养活一家老幼,二来也可以弘扬太尉关爱僚属之美名,卑职在此替林教头叩谢太尉恩典了。”
虽然不清楚陆谦为什么突然间关心起自己一家的生计,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于是,看着陆谦嘭嘭嘭的朝着高俅叩头,林冲也赶忙弯下身有模有样的叩谢起高太尉恩典来。
而看着陆谦一顿猛磕,直接把额头都磕青了的样子,高俅眯了眯眼,突然间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这个家伙了。
按理来说,一个能把自己老婆送上别人床榻换取权势的人,绝非什么有情有义之人。
所以这陆谦如此帮衬林冲,其心中必定所谋者大。
想到这一点,高俅顿时对陆谦这个人起了兴趣,他很想搞清楚这个家伙心里究竟是怎样盘算的。
这,可比他批阅这些公函有趣多了。
想清楚了这一点,高俅故作沉吟之后,遂认可似的点了点头。
“还是陆虞侯考虑的周到,林教头猝然失了俸禄,一家老小确实生计维艰。”
说到这里,高俅皱着眉头仔细思索了一会儿,方才缓缓开口道。
“不过林教头既然要离开京城,那么挂着殿帅府的闲职总归是不方便,嗯,既然如此,本官便做主,给林教头一个忠武郎的职位”
“同时由殿帅府开具官凭文牒,这样无论林教头所到何地,都可以凭着这份官凭在当地官府领取俸禄,林教头,你意下如何?”
这忠武郎虽是没有任何实权的武散官,但按宋制,却足足四品的高阶官位,年俸一百五十贯,只不过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个官职多是给赏赐给战死武将的,当然活人也有,就是相对少。
如果是原主,那肯定会觉得此时高俅是在借机羞辱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
可林冲却不同,羞辱就羞辱,只要别碰我老婆家人,随便你怎么欺负都无所谓。
何况,这个职位可是四品官,远非禁军教头这个不入流的小官所能比拟。
在大宋朝,就算是镇守一州的知府、都监,其品级也就和林冲一样了。
有了这个身份傍身,林冲带着一家老小离开京城后,如果遇到麻烦,也多了个解决的路子。
因此,虽然林冲不清楚陆谦和高俅两人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一唱一和的将自己抬到了忠武郎的位置。
但仔细思索后,确定百利而无一害,林冲当即叩首接下了这份“恩典”。
“太尉恩赏,林冲岂敢有意见,但凭太尉吩咐,林冲在此叩谢恩典。”
为了演的更像一点,林冲趁人不注意,抬起鼻子照着地面就磕了过去,霎时,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便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罢了罢了,总归你也是有大功于本官,共事一场,总不能薄待了你。”
对于林冲的反应高俅并不奇怪,毕竟在他眼里这林冲就是懦弱呆板,逆来顺受的武夫,此刻忽蒙擢升,涕泪横流也在情理之中。
装出一副伤感的样子叹了口气,高俅朝着两人摆了摆手。
“年纪大了,就是容易乏,既然事情已经议定,本官也就不留你们了。”
“陆虞侯,剩下的事,便由你带着林教头去办吧,其中紧要之处,本官自会遣人去打招呼的。”
说罢,也不管林冲和陆谦做何反应,直接靠在椅子上阖目休憩。
见此情形,林冲和陆谦自知不便多留,于是在躬身行礼过后,便一前一后的退了出去。
听着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走远,太师椅上的高俅这才猛然睁开眼睛,盯着两人刚刚跪着的位置,眼神中闪过一抹算计。
“太尉,这陆虞侯今日未免也太过放肆了,您为何要答应他的请求啊?”
“区区一个四品官,在本官眼里还算不得什么,这京城里,随便丢块骨头都能砸到一片。”
面对僚属的质疑,高俅拿起茶杯品了一口后,方才不疾不徐的说道。
“本官只是想看看,他们这两个狗东西,心里到底在盘算些什么。”
手指隔空勾了勾,那僚属当即会意的靠到了近前。
耳畔,高俅寒意森森的话语中,充满了愚弄众生的味道。
“找人盯紧他们,本官料想,这出戏一定会很有意思。”
半个时辰后,陆谦搀扶着林冲慢悠悠的走出殿帅府正门,将他交到了等候在此的板儿手里。
“相关的流程都走的差不多了,只待明日早朝,高太尉将此事奏明圣上后,林兄便可拿到官凭文牒。”
朝着林冲拱手一礼,陆谦真诚的表情中透露出几分打趣的意味。
“恭喜林兄,否极泰来,从明天开始我陆谦也得喊你一声上官了。”
陆谦这假模假样的话,虽然让林冲听了心里直犯恶心,但明面上的虚与委蛇还是必不可少的。
“陆兄莫要打趣,林冲能有此幸,还多亏了陆兄在高太尉说项,在此,林冲先谢过陆兄了。”
说着,林冲还不忘咳嗽几声,只不过这一次没有提前在嘴里含血包,他只能干打雷不下雨了。
见林冲如此羸弱,陆谦也不便多言,只能嘱咐板儿道:“你家主人伤病未愈,回到家中还请嘱咐嫂夫人好生照看。”
“陆大人放心,您的关切小人一定转达到。”
机灵的回了陆谦一句,板儿也不再多和陆谦周旋,相互道别之后,板儿搀扶着林冲假模假样的上了马车。
“我去,这鸡血也太腥了,板儿快给我拿水漱漱口。”
本着谨慎的心态,林冲并未在上车后的第一时间暴露真面目,而是强忍着嘴里的血腥味一路忍耐。
直到马车拐过御街,确定陆谦看不到之后,林冲这才低声招呼板儿递来茶水,灌进嘴里咕嘟几声之后,掀开车帘一口吐了出去。
路边茶摊上,穿着麻布粗衣的小贩目光紧盯着马车过后,地上留下的那一滩暗红的液体看了片刻。
思索良久,他遂迈步走到茶棚旁朝着桌案边端坐品茗的客人低声道。
“请上复高太尉,刚才林教头在马车上又吐血了,可以确定他的伤并非伪装,而且那血暗红发淤,看起来,林教头命不久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