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学艺（四）

    哑巴自从给光头全理了个狗啃头，又给他理个大光头后，便再也没有人找哑巴理发了。

    哑巴没事干，又开始在村里流浪，从村东头走到村西头，又从村西头走到村东头。

    就跟一条流浪狗似的，在村里的马路上晃来晃去。

    虽然哑巴也是一条流浪狗，但他对其他流浪狗却十分凶狠，并不把它们当成一类。

    哑巴见到流浪狗就会“呀呀呀”地骂，一边骂还一边捡起石头砸它们。

    所以哑巴已然成了村里流浪狗中的一霸，其他流浪狗都有点怕他。

    但是有一条流浪狗例外，它已经瘦成皮包骨了，狗毛就像哑巴给光头全理的狗啃头似的。

    这条狗时不时趴在哑巴的家门口不远处盯着坐在家门口的哑巴。

    也许他俩是同病相怜吧，哑巴极少用石头赶他，有时还会把啃过的猪骨头扔给那条流浪狗。

    这骨头是他姐姐怕他饿死，特地把自家面馆里熬汤的猪骨头送给他。

    这天，哑巴又一次坐在家门口，不过他不是在啃骨头，他已经好几个月没吃过荤腥了，现在也是饥肠辘辘。

    那条流浪狗又一次蹑手蹑脚地靠近他，在哑巴三米远的地方站住了，嘴里流着哈喇。

    它静静地盯着哑巴，希望哑巴大哥有吃剩的骨头可以让它填下肚子。

    哑巴自然是没有猪骨头给它。

    哑巴盯着流浪狗，流浪狗盯着哑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跟两个即将饿死的人在互相打量着对方。

    等啊等！等啊等！终于，哑巴首先动了起来。

    只见他右手往口袋里伸，好像握着什么东西，哑巴把手举起来，做了一个要扔的姿势。

    那瘦的眼睛发绿的可怜狗这时眼睛更绿了，用最后的一点力气抬起头来，也许它是觉得终于可以吃上一口饭了。

    只是这次等来的并不是一根猪骨头，也不是一颗土豆或者地瓜。

    哑巴突然发力，几乎把他这些年吃错药后全部的不幸遭遇都发泄了出来。

    他手里的东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像雷神之锤一般砸向这条饿得皮包骨的狗，这条经常与哑巴做伴，同病相怜的流浪狗。

    这下不偏不倚正中狗头。

    这东西不是食物，而是石头。

    可怜的狗只叫了一声便四肢抽搐，然后一动不动。

    它死了，以流浪狗之名死去了。

    它应该知道自己快死了，只是它应该以为自己是饿死的，却不知道会死在了村里的另一条流浪狗手里。

    哑巴嘴角露出邪恶的微笑，他拖着狗尾巴，关起门来，便不见踪影。

    只听到里面磨剪刀的“沙沙”声，以及“咔嚓咔嚓”的声音。

    慢慢的，村里的流浪狗越来越少了，而哑巴似乎也不爱流浪了，经常坐在家门口。

    就这样，大概过了一两个月，光头全又来了。

    光头全自从理了光头以后，就越发觉得还是哑巴理的光头最符合他的气质，有一种大侠的气概。

    于是乎，这次他找哑巴，其实还是想找他给自己剃光头来了。

    哑巴一看是光头全来了要理发，偏不给他理，因为上次理发欠他的两块钱还没给呢，这次自然是不愿意。

    光头全伸出食指比划着，这次理光头，可以给哑巴一块钱。

    他的手又在头顶做了个刮头的动作，配合着说话。他让哑巴刮得干净些，哑巴这才答应了他。

    哑巴又用他那套理发工具和脸盆给光头全理起发来，只是这次他似乎已经找到了窍门，三下五除二，就把光头全的头发都撸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