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牛江水蹭饭

    穿过牛江水门前的六月竹，他看到牛江水正蹲在门口吃午饭。

    见赵飞云来了，牛江水还没等赵飞云张口，便说：“稀客，稀客，飞云，来来来，吃饭。”

    赵飞云应道：“吃过了。”

    牛江水边说边站起身，“飞云，你来得正好，回去的时候记得把簸箕带回去，我还想着啥时候去你家的时候，顺便把簸箕还给你呢。”

    “没想到咱俩心有灵犀，我一想你就来了”。

    赵飞云一听，心里五味杂陈，肚里有气，便说：“我还要去老树家，找他有点事，你帮我挑回去吧！”，说完便走了。

    到了晚上，赵飞云在家里等，见快九点了，还不见牛江水把簸箕送来，心里直骂娘。

    第二天一早，他又去了牛江水家。

    到了后却不见牛江水，问他母亲：“江水去哪了？”

    他母亲说不知道。

    赵飞云便打算自己挑着簸箕回家，一看，昨天还在的簸箕却不见了，心想：可能是牛江水把簸箕给自己送去了吧？

    只是奇怪怎么没有在路上遇到他，便困惑不解地回去了。

    赵飞云回家后，问他老婆牛江水有没有来，他老婆说没有。

    赵飞云气不打一处来，想着这次非说一说牛江水不可？便卷起他的三无牌香烟来，一边卷一边生闷气。

    还没等卷好，牛江水便挑着簸箕来了。

    牛江水还没进门便喊：

    “飞云，飞云”

    “帮我开门”

    “瞧我给你送啥来了？”

    赵飞云家和牛江水不同，他家有个一米多高的单开小门，用小小的螺栓穿过门框的小孔。螺栓一拉，门就开了。

    赵飞云刚想说，还能送啥？不就还簸箕吗？

    但他定睛一看，簸箕上有东西，一前一后各放了两个，一共四个，原来是南瓜。

    原来赵飞云早上去牛江水家的时候，牛江水正在他家的储物房搬南瓜呢，难怪没有遇到。

    赵飞云见牛江水送南瓜来，气一下就消了。

    笑着说：“你这人，来就来了，还送东西干啥嘛？”

    牛江水卸下扁担，“去年年底收的南瓜还剩好多，家里吃不完，你家人口多，给你合适。”

    “要是不喜欢，也可以喂猪，别浪费！”

    赵飞云老婆接过牛江水的扁担说：“这南瓜种的真好，黄灿灿的，一定甜，咋能给猪吃呢？”

    “江水，你吃过饭了没？我家刚煮熟，一起吃饭吧？”

    牛江水说：“还没呢，我怕你们一早要下地，先给你们送簸箕来了。”

    “这几天忙，没时间还，实在抱歉。”

    赵飞云一想，别人不了解你牛江水，我还不了解你？你忙？你忙个锤子？家里就一亩多地，我沿着你家田埂爬都花不了半个钟头。

    但今天看你送南瓜的份上，就不怼你了。

    “江水，一起吃吧？”

    牛江水看了看盛粥的大锅，问道：“够吃吗？”

    赵飞云急忙说：“够吃，够吃”。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牛江水从饭桌下面的柜子里拿了个碗，倒了倒碗里的水，又甩了甩。

    他盛了一碗，在饭桌旁坐下，扫了一眼。

    桌子上没有炒菜，也没有啤酒花生和饮料，不过有瓶豆腐乳，便说：“不用炒菜，不用炒菜，我吃豆腐乳就行。”

    其实赵飞云夫妇本来也没准备给他炒菜，他们早上有时喝白粥，有时喝盐粥。

    牛江水也是半斤八两，有时黄瓜粘白糖，有时黄瓜粘白盐，主打的就是不生火不洗锅。

    牛江水拧开罐头盖，夹了两块豆腐乳，就着稀粥喝，“好吃”。三下五除二便喝了一碗。

    赵飞云老婆看了看赵飞云，自己都不舍得吃，一次只挖一小半，牛江水一下就夹两块，看得她肉疼，就像被挖了两块肉。

    赵飞云眼神一闪而过，他明白他老婆的意思，但是他是男人，男人就该有男人样，要大气。

    赵飞云对牛江水说：“江水，接着吃，锅里还有很多呢！”

    牛江水也没客气，连喝了四大碗，吃了八块豆腐乳。

    喝完，打了饱嗝，说道：“你们家的粥真好喝，好久没吃得这么痛快了。”

    赵飞云老婆心想：废话，我要跟你这么吃，一顿干掉八块豆腐乳，我也觉得好吃。

    牛江水正打算再打半碗的时候，一看，粥已经见底了，连忙道歉：“抱歉抱歉，都把你们家的粥给喝完了。”

    赵飞云说：“尽管喝，粥有的是，吃饭就得吃饱了。”

    其实他想：这下肯定不够吃了，干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让他吃个饱，待会自己再烧一锅就是了。

    但他老婆又瞟了他一眼。

    牛江水说：“饱了，饱了，你们吃，你们吃！”

    说完便把碗放入碗盆，自己却坐在茶桌旁，卷起赵飞云放在石桌上的烟丝，没有要离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