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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声三十一响 8月23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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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啊。”

    “丫头,别担心……”宽大的手掌仍在散发着温暖,抚摸着女孩的头发。那动作,和往日没有任何区别……

    宇文松折过头,双眼望向天花板,陷入美好的回忆之中。

    “不……不要!爸爸……”宇文雨含着泪,不断摇头。声音也因为哽咽而变得嘶哑……

    墙上的挂钟一秒一秒的走着,距离今天的结束已经不到一个小时。宇文雨望了那只永远都不会停步的时钟一眼,坐在父亲身边。

    呜咽一声,宇文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大声哭了出来:“不要!求求你不要死,不要死好不好?爸——我还有好多事要向你学,还有好多高兴的事情没向您说!女儿还没有好好的侍奉您,甚至还从来没送过您一份礼物!女儿……女儿……呜呜呜……”

    “我成为了你的父亲……”

    女孩鼻子一酸,急忙用手捂住嘴。等到情绪稍微回转一些之后,才再次抓住父亲的手,紧紧握着。

    “呜呜……爸……爸……我无法想象没有你的日子,求求你……不要……不……呜呜……”

    宇文松的嘴角挂上了一丝完全释怀的笑容,双目也开始微微合上……

    “爸——”

    手,悄然从宇文雨头顶滑落……他的双眼也终于完全闭上。宇文雨一惊,本能地站起!只听到“啪”的一声——

    “谁说的?丫头,你送给我的礼物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多的连数都数不过来啊……”

    “爸……呜呜……怎么……我怎么可能给您礼物了?”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雨夜……那个时候,你还那么小……小到连我的一只胳膊都不及。你的哭声在我听来简直是天籁……我想,也许是老天爷看我这个家伙太过没用,生活太过平淡,才送了你这份大礼给我吧……”

    “随便,我的乖丫头做的东西不管是什么,爸爸都喜欢吃。”

    “别哭……笑容……笑容才是我女儿真正的样子……相信爸爸……你以后会过的更幸福,更快乐……有那么多人照顾你,我很放心……真的……真的……很……放……心……”

    ……

    “傻丫头,怎么又哭了?”宇文松想抬起手,可沉重的倦怠感让他的手仿佛千斤般重,试了多次都无法抬起。无奈之下他唯有放弃,笑道:“今天可是爸爸的生日。至少在今天,爸爸还能陪在我的乖女儿身边,不是吗?别哭了,那么好的日子,可不该用眼泪来装点……”

    白色的日光灯默然的照射着,将整个病房照的前所未有的明亮、苍白。

    “十二……点了呀……”

    宇文松温柔地望着这个扑在床上,嚎啕大哭的女孩,勉力抬起的手终于能抚摸到她的头顶。他温柔的揉着,幸福的笑容挂在脸上……

    床旁的心电图上划出一道道规律的波动,“嘟——嘟——”的声响仿佛成为了这个世界唯一的支柱。床头柜上的鲜花开的烂漫,仿佛是讽刺……

    时钟依旧在走着……滴答滴答……一秒也不停歇,残酷的走着……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即将响起,窗外的雨水也开始了最后的喧嚣……

    “十八……年……了……呀……”

    “当——”

    “爸……今天……是您的生日。”她抓住宇文松的手,淡淡的道,“女儿还没祝您生日快乐呢……爸,生日快乐。”

    “今天也是你的生日啊……我的宝贝女儿……”

    “爸……爸!别这样!说说看你喜欢吃什么?我……我真的很想做……求求你……爸!求求你……不要离开女儿……女儿不想……不想失去您……呜呜……”

    上面的日历,已经自动翻到了“24”

    忽然!宇文雨感到父亲摸着自己头顶的手忽然有些下滑!她急忙拉住宇文松的手,不停的大声呼喊!可奇怪的是,宇文松竟然好像完全没听到似的,呆呆地望着墙上那只挂钟!

    “作为一个父亲,最伟大的成就莫过于看着女儿慢慢长大……你长大了……慢慢的长大……可这种时间在我看来竟然是那么的快!你上了小学……上了初中……上了高中……现在又考上了大学……看着你长的亭亭玉立,看着你快乐、幸福……看着你的脸上总是挂满了笑容,看着你身边有那么多的好朋友……我真的感觉很幸福……很满足……”

    宇文松似乎没有听见女儿的呼唤,双目继续望着天花板,缓缓说道:“丫头……爸爸这一辈子没什么了不起的。我没有做过多么伟大的事,也没有非常成功的事业……可有一件事却最让我自豪……”

    “在此之后,你不断的送给我许许多多难以忘怀的礼物……第一次喂你喝奶……第一次帮你换尿布……看着你笑……看着你慢慢的长出牙齿……当你开始学会走路……学会说话……你开口说的第一个词就是‘爸爸’……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最宝贵的礼物……”

    “为人父母者总会一死……死在儿女的前面,是每个父母的心愿……父母的死,是我们给你们上的最后一堂课。不用担心……不用害怕……爸爸会永远与你同在……如果死后真有灵魂,我会全力为你祈福,祝你接下来的人生过得更为愉快,更为美满……”

    “我的生命因为有了你而变得光彩……当年,在我高考落榜,最失落的时候……因为你才让我重新对生活充满渴望……每当我在你的学校通讯录上的父亲这一栏写上‘宇文松’三个字时,我总会感到无比的自豪……我的人生是完美的……没有任何遗憾……你给了我一生中最宝贵、最灿烂的十八年生活……这就是我最美丽、最珍贵的礼物……”

    这位父亲,露出一个最为宽怀的笑容……

    “你给我的第一份礼物,就是在十八年前的今天。能够捡到你,正是你送给我这一生最美好,最珍贵的礼物。”

    窗外,传来了午夜十二点的钟声,伴随着骤雨,透过那紧闭的窗户,钻了进来。

    “不要!我不要爸爸死!爸爸,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父亲的笑容依旧是如此平和,似乎正处在无限的幸福之中。疾病对他来说,是不是已经成了一种无关紧要的东西?

    “爸……您明天想吃什么?我……我做给您吃……后天想吃什么,大后天想吃什么?女儿……女儿都会好好做的……好好的……”尽管用力忍住,可还是无法止住声音中的颤抖。

    旁边的心电图上的跳动,变成了一条最为平缓的直线……一遍……一遍的过着……

    宇文松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女儿,笑了。

    宇文松的眼睛几乎已经眯成了一条缝,摸着女儿头发的手也开始渐渐失去感觉。也就在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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