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乐五九章 最公正的审判
“半年前的那次。那个人的弟弟站在我眼前，要我陪他睡。我没同意。”
“我昏了过去。一直到第三天的早上，我才醒过来。接着，我就听到他已经自首，认罪态度良好的消息。在紧随其后的审判中，他的良好态度、自首情节、沉痛悔过以及精神病鉴定书让他被判了4年，在医院里面疗养四年。”
“接下来的事，你也知道了。他把我按在床上发泄完之后，就趁我睡着，用剪刀剪去了我的耳朵。”
阳幕急忙按住夏玉的手，仔细查看贴住针管的胶布。
夏玉伸手抽了几次，可没抽回。另一条手臂上正缠着绷带，也没法动。为了遮盖那个丑陋无比的洞窟，她使劲地转过头，想要用头发遮住。可却是事半功倍。
阳幕的笔悬停着……笔记本上的字迹寥寥可数。夏玉所说的话并不多，可他却始终没法冷静的在笔记上将事情的起因后果记录下来。因为……
侧过头的夏玉，她的头发微微散开，露出其中那个可怖的黑洞。即使时间已经过去半年之久，伤口已经结疤。但那一条血红的印痕，却永远也无法消失。
阳幕点点头。
“我的血一直在流，我都不知道，原来我有那么多的血可以流。耳朵这里空荡荡的，似乎什么都听不见，却又偏偏让我什么都听得一清二楚。哥哥牟新和弟弟牟胜在这段时间都进来看过我好几次，可他们不是来帮我止血，更像是看我还有多少气。”
时间，就在两人的无声中缓缓流过。明亮的天花板依旧展露着它苍白的一面，映衬着心跳机中的嘟嘟音，就构成了这个世界的全部……
（宇文松点了点头，知道女儿还无法对这两个字说出口，便代她说了出来。）
（“爸……爸……爸……她……她被……被……被……”）
阳幕愣在当场，对这个完全不理会自己救助的女人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挫折感。他张大嘴“啊……”了几声，不认输的再次问道：“夏小姐，请你配合！为了帮你取得应有的权利，你必须将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请相信我，凭我的实力，我有绝对的把握能够救你！”
这些字……太重了……
“那个……”
“律师，你想……救我？”
夏玉并不理睬阳幕，嘴角发出一丝冷笑，继续“平静的”，回忆着当时的情况……
阳幕将手中的资料一扔，在房间内来回踱步，不断的发着牢骚。见夏玉还是没什么反应，心中一急，上前板过她的脸，正对着自己。
“放下你所谓的怜悯之心吧。你不需要来救我。救我这么一个站街女对你很有好处吗？还是说很光荣？”夏玉侧过脸，闭着眼，继续说道，“你再强，强得过他们吗？他们全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一听到派出所所长这个名字，全部说要来救我的人最后都没有了音讯。你算什么？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大学生而已。你救的了我？”
夏玉缓缓张开眼，眼神黯淡、没有光泽……
阳幕制止了夏玉再次试图抬手的动作，深呼吸了一口，拿出一旁的梳子帮她打理好头发。遮盖住那个恐怖的洞窟，坐回原位。
“我……我……”
夏玉一惊，急忙伸出手去整理自己的头发。可她的手上现在正插着滴管，微一用劲，刺痛立刻让她的脸变得更为憔悴。
发丝很软，但有些干枯。显然是因为营养不良。细想之下，阳幕才想起这似乎是自己第一次那么接近女孩子。摸着女孩的头发，手心不由得微微出汗。尤其是当他不经意的低下头，恰好看见夏玉正瞪视着自己的时候，手不由颤的更厉害了。
“你的耳朵……”
“我……我来吧。”
夏玉轻微点了点头，继续缓缓说道——
“至于我，伤好之后，却仍要在这条街上站街。”
“别……别动。相信我，我能做好！”
（“别的途径她也试过了。找妇联，妇联没人回应她。找上级的派出所，没有人接见她。直到一年半后好不容易找到省里的公安局，人家问她，‘你有自己被强|奸的证据吗？没有？那去找吧，等你找到了再来。’就这样，一直拖到那次的案件发生。让她落下了永生难以磨灭的残疾……”）
“然后，他就将我拉进自己的车，把我带到那间屋子。”
（“呵呵，你听我仔细说清楚。在经过了那如同噩梦般的夜晚之后，夏小姑娘可以说就完全成为了牟新的泄欲工具。几乎每个月，这种噩梦就要在她的身上发生几遍。到了后来，牟新开始带着他的弟弟牟胜也一起前来，两个人轮番玩弄那个女孩，没有一刻停息。直到牟新当上了派出所的正所长。”）
（“爸！那她为什么不报警？”）
（“那……那……”）
“呵……你凭什么救我？或者说……你有什么资格来救我？”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感情……她似乎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显得越加冷静。
“还疼吗？”筹措半天，阳幕才哼出这么一句。
（“爸！这……这可是犯罪啊！那个牟新……他可是犯了法啊！”）
胶布有些松动，一些血丝也开始顺着针管旁泊泊涌出。阳幕连忙将胶布重新贴回，又按住针管观察了一会，见到再也没有血丝涌出之后，才松了口气，拿出一旁的纸巾擦去她手背上的血液。
“我反抗了，可他拿着刀子顶着我。还说‘我哥能玩你，我也一样能玩你！’。这句话，是我印象最深的一句话。”
阳幕愣了一下，这还是夏玉第一次对自己发出提问！可遗憾的是，他却无法回答……
“我很痛，床上都是血。我想逃出房间去医院，可却被他拦住了。”
“对了，你知不知道我被剪去耳朵后的二十四小时里的所见所闻？”
“大约三十分钟后，那个人的哥哥来了，他的老婆来了，牟家的许多人都来了。他们围着我，开始商量应该怎么办。从深夜一直商量到第二天的中午，就一直在讨论着，该怎样处置我，解决我。”
“别！别动！”
阳幕越来越感到尴尬。一方面，是因为自己进来那么久，却还没有得到一点点有用的情报而产生的挫败感。另一方面，和这个女孩呆在一起却不说一句话的感觉也让人相当的不好受。思考良久，他决定率先打破这种僵局。
“喂！这可是我的第一次考验啊！关系到我能不能取得实习资格！你就那么不信任我吗？”
那个洞窟，是缺陷……可一旦缺陷被好好的遮盖，就只剩下清秀……
阳幕放下手中这只柔软、却又冰凉的手，走到夏玉床头，帮她整理起头发。
“他将我绑在床上，还用布条堵住我的嘴，不让我呼救。然后，他开始打电话。”
阳幕微微一愣，一句“凭我的能力”刚想说出口，却不自觉的停了下来。被这个冷漠、无情、充满绝望的声音停了下来……
夏玉闭着眼，一声不吭。她的表情变得冷淡和落寞，仿佛已经不再有任何的怀念……
“反……抗？”阳幕虽说愣了，但他好歹也是一名最优秀的“准律师”。立刻知道这可能和案件有莫大的关系，连忙掏出本子拿起笔，准备记录！
“那晚，我反抗了。”
（“对。就和我刚才告诉过你的一样。两年前，年仅16岁，在一间小杂货店打工的夏玉就在自己的出租屋内，被当地派出所副所长牟新强|暴。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她的人生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阳幕一惊！连忙抬头看着夏玉！她的表情依旧冷漠，目光也没有丝毫温暖！那么，那句话的的确确是她说出来的？
（“傻丫头，那个牟新就是警察。还是个大大的派出所所长。去她的所里面告，有可能告到吗？”）
阳幕深深吸了一口气，拿起一旁的资料。这时，他的眼角不自觉的瞥见夏玉的那只手，想起刚才自己竟然握着一个女孩子的手那么长时间？脸色显得更有点窘。
（“当上正所长之后，牟新的确没有继续去弄夏小姑娘。可这却已经是距离第一次一年以后的事情了。可牟新的弟弟牟胜，却仍旧在对着她施暴。为了逃离这对兄弟的魔爪，夏小姑娘独自一人来到这个城市。可举目无亲，只有小学学历的她，不得已，走上了站街女这条路。”）
他说不出来，抱着夏玉头的手也不自觉的松开。让这个女孩，再次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