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人篇八 “恐怖”的凝视！
雪音的面容变得绯红，语气也在一瞬间变得结结巴巴，口吃不清。
“雪音小姐，其实你也太客气了。从我们见面时起到现在，你向我道歉的次数快要赶上我们两个说话的总和了！”
她静静的抚摸着……用食指仔细，轻微的勾勒着小雨的脸框。她的动作很轻，似乎是生怕自己的指甲刮破那些相片！从小时候的照片起，一张一张……一直勾勒到小雨十五岁的照片之上……渐渐地……那些泪水……再次不受控制的流下……
等到那些衣服干透，雪音也已缓缓醒来。虽然她一直说自己很好，可以自己穿，但宇文雨还是坚持。亲自帮雪音披好衣物之后，又拿出镜子帮雪音梳理了散乱的发鬓，才搀扶着她缓缓走了出来。
小雨仍旧是不说话地看着宇文松。不过，她伸手拉住了父亲的衣服，那双眼睛看起来似乎变得更“纯洁”，更“清澈”了……
果然，宇文松没有猜错。当雪音的手刚刚搭在门把上之后，又好像十分不甘心似地转过头，望着身前的宇文父女。最后，她似乎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再次走到宇文松面前！
说完之后，雪音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似乎是在说“我没事，不用担心”。但是，她的演技似乎并不怎么好。虚假的笑容，完全无法遮盖住那丝愁苦，让它流了出来……
在宇文雨的眼里，所看到的情况是这样的——
“我……我有个请求……也许比较冒昧……希望……希望宇文先生……能够答应我……”雪音指了指一旁的那些照片，又深深地望了小雨一眼，继续道，“我想……我想问您……要一些您女儿的照片……啊！我……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
等到这场骚乱平息之后，已经差不多快下午四点了。在此期间，雪音一直保持着一种半昏迷的状态，那丫头则是一直陪在她身边照顾。而宇文松嘛……恐怕就是天塌下来，他也再不敢越雷池一步了吧？
宇文雨一惊，连忙要上前安慰。可不知怎么的，却被身旁的父亲栏了下来？她望着父亲，见宇文松也正用一双深邃的目光望着雪音，似乎也在沉思着什么。宇文雨知道，爸爸只有在思考什么非常重要的问题时才会露出如此严肃的面容！她不由得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停下了脚步。
可没走几步，她似乎留恋着什么似地转过头，深深望了一眼宇文雨。随后，目光一转，凝视着那些被小丫头的艺术照所装饰着的墙壁，似乎想到了什么，哀愁地叹了口气……
随着宇文松放弃似的大声呼喊，小雨的脸上在那一瞬间立刻挂满了笑容！她就像以前那样一把扑进父亲的怀里，双手死死的搂住宇文松脖子！同时，还不断用脸蹭着父亲的脸，表达自己的无限欢乐！
“请您放心，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我已经给宇文先生添了太多的麻烦，实在不敢继续麻烦下去了……”接过塑料袋后，雪音再次对着宇文松微微欠了欠身，缓步向大门走去。
雪音微笑着，但是，这丝笑容慢慢转变成一丝苦笑。她轻轻挣脱宇文雨的手，说道：“谢谢你，小雨。不过……我差不多是时候要走了……”
宇文松正在外面鼓弄那台电脑，虽然不做律师，但他的生活似乎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在把“宇文松法律咨询处”的招牌换下那不知所谓的“宇文松万事ok办事处”的招牌后，继续忙碌在自己的工作中。有时候他自己也觉得好笑，当律师时做的是这种事，不当律师时做的仍旧是这种事？那自己当年辛辛苦苦，连续熬了一个月不眠不休的复习，考出律师执照来是为了什么？
雪音阿姨身上的浴巾几乎已经完全褪去，整个人和全|裸已经没什么差别。而自己的父亲……却张开双臂，将已经昏迷不醒的雪音阿姨紧紧的搂在怀里？
宇文松连忙摆手，笑道：“哈哈哈，这没什么！我们家别的没有，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倒是很多！每次回老家我妈都会送一大堆碗给我和这丫头，说是什么碗越多，越说明这个人家里人丁兴旺！哈哈哈。”
宇文雨露出一副祈求的眼神望着雪音，这里面的意思代表什么，恐怕不用做太多的解释。
“爸爸……你看……”
雪音翻了几页，最后挑选了两张小雨十五岁生日时拍的。在那两张照片上，小雨穿着旗袍，举着一把江南纸伞，坐在一栋临江茶室的阁楼旁，妙目微盼远方。事实上，这两张也是宇文松至今为止最满意的两张。雪音能够挑到这两张，证明她眼力不弱。
“……丫头……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出来，别这样看着我。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干嘛？”
宇文松没等女儿说完，一把捂住她的嘴。似乎在观望着什么。
※※※※
……照片，是宇文松在每次女儿生日时拍的，就是为了记录女儿成长的每一个历程。而雪音的手指，好像被吸引一般，向小雨的艺术照靠去……
送走雪音后，宇文松想回家。可却发现自己的女儿却是楞楞地站在原地，用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纯洁”，又“死死”地盯着自己……
“喂……丫头，你……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雪音阿姨！你想要什么照片？尽管拿，没关系！”
宇文雨不是不知道男女之事，快十六岁了嘛，就算再迟钝多多少少也知道一点。现在眼前的这副景象，除了用“自己的爸爸想趁着雪音阿姨昏迷，对其图谋不轨”来解释之外，还能有什么别的解释？
宇文松没有说话，继续凝视着正在一张张照片上钩勒的雪音。这一刻，时间似乎已经凝固！只有静寂……一种略带哀伤的静寂……回荡在整间房内……
“哟，看起来似乎好很多了？”宇文松扫了一眼雪音的面色后，关闭电脑，迎上前。
忽然！一阵恶寒从宇文松脊梁骨上窜上！豆大的汗珠好像不受控的滚落！
可惜，这位父亲的劝诱行动在十五分钟的对视后宣告失败……人家小雨就是不说，就是拿这么一副大眼睛看着你，然后露出这种好像想向你讨什么东西似的可怜表情对着你。宇文松，你又能怎么样？
既然如此，那宇文松也不好再说什么。他拿起拿包装满了药瓶的塑料袋，递到雪音手上，道：“那么，要不要我送送你？你的身体……撑得住吗？”
“爸爸！大……色……狼……”
雪音走了……带着那两张照片，这位女士拎着塑料袋，再次对宇文父女感谢之后，终于缓步离开。宇文松和女儿自然而然的下楼相送，一直到雪音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内……
宇文雨也是拉了拉雪音的手，说道：“是啊……雪音阿姨，你没必要那么介意的！爸爸摔碎的碗叠起来可以盖一座大楼呢！（臭丫头，你说什么呢？！）走吧……雪音阿姨，我们去逛一圈，我还没好好向你介绍角儿呢……爸，今天的晚饭就由你来做！算是惩罚你对雪音阿姨做的事！”
雪音望着宇文松，眼中闪过一丝歉意。她向后退了一步，对着宇文松欠了欠身子，说道：“对不起，宇文先生……我……我不仅打乱了你们下午的行程，还给你们添了那么多的麻烦……而且，还浪费了你一根人参合一个汤碗……我……我真是……”
对于女儿的留影，宇文松向来是毫不懈怠！更何况这是记录生命成长的照片？对之更是慎之以慎！在经济情况允许的范围内，总是上最好的影楼，用最好的相机，拍最好的照片！所以，这本相册的艺术照一栏上，无论是哪一个小雨都显得如此动人！
雪音缓缓摇了摇头，道：“不了，我已经给你们添了那么多的麻烦……怎么还好意思继续打扰……”
“丫头，你听我解释，这件事其实是……”
冷汗……绝对的冷汗！虽然平时叽叽喳喳的小雨很让人头疼，但宇文松从来不知道，面对一个什么都不说，却只是对着你看的小雨竟然会给自己一种“恐怖”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的面前正摆着一个最明显不过的陷阱，但身后却有一把刀子顶着你，硬把你往陷阱中推的感觉！
被宇文松一说，雪音的脸变得更红，一开口，那声“对不起”似乎又要冒了出来。还好，在只说出了一个“对”字后，立刻悬崖勒马。
紧随宇文雨的痛斥而来的，就是一只脸盆，而里面的那些热水，则好像瀑布一般……劈头盖脸的向宇文松扑了过去……
“好吧好吧！我帮，我帮总行了吧？”
“不不！不打扰不打扰！雪音阿姨，你就留下来吃个饭吧……”
“走？雪音小姐，不如留下吃个晚饭吧。”宇文松已经一手围上围裙，听雪音说要走以后，连忙从厨房内探出头来。
“丫头，该回去了。”
雪音微微吃了一惊，转头望向宇文松，似乎是在寻求首肯。宇文松微微点了点头，笑着道：“随便看吧，如果有喜欢的尽管拿走。”
但是，面对宇文雨如此的恳求，雪音依旧是摇着头。她苦笑一声，对宇文松道：“宇文先生，说出来也许有些羞愧……我刚刚失去工作，现在的生活已经成了问题……所以必须尽快找到一份工作来填补家用。而晚饭的时候……一般也是餐厅最忙的时候……这个时候去找，应该比较容易……”
雪音仔细端详着这两张照片，显然对其爱不释手！她仔仔细细的将其用自备的手帕包好，慎重的放入怀中。直至此刻，她的脸上才浮现出一抹开怀的笑容……
在勾过最后一张照片之后，雪音回过头，再次从小雨一岁时的相片看起。这次看的很快，但却一边看，一边叹着气，似乎流露出一种无法满足的心情。看完后，她似乎察觉了眼中的泪水，急忙转过身去擦完，才回过头朝宇文父女凄美的一笑，道了声“再见”后，缓步向门外走去。
雪音的脸上露出一丝充满歉意，又夹带着欢喜的神色。再次向宇文松道了声谢后，才翻看起那本相册。
她在想什么呢？
“对……对不起……宇文先生……”
要说这个世界，什么事情都不会让人顺顺利利！就在宇文松期望能在小雨进来之前摇醒雪音，把一切都恢复原状之时，宇文雨却是早已捧着一大盆热水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这一刻，宇文松的面容是真真正正的僵掉了……
雪音说不下去了，哽咽的声音渐渐代替她的语调，从嗓子中艰难的挤出。不过没关系，不用等她把话说完，小雨就已经一个猛子冲回自己房间。等到她再次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捧了一本大大的照片簿！呵呵，这丫头想干什么，已经全都浮现在脸上了。
宇文松无奈的耸耸肩，感觉就像一个面对女儿的任性却略加纵容的父亲。再看宇文雨，她似乎真的很喜欢和雪音在一起啊！拉着她的手臂，就开始要带着角儿往外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