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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 粮食市父女卖艺 西头路石禄比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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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当时毕振远心中暗想,我们爷三个来到西川地面,一名至近的朋友没有,要有动手之人,他要跟咱们下绝情,那时可记住了:也给他往致命处打,千万不能留情。书中简笔。他们在东村口卖艺,不到二十天。这一日天将过午,不由说了朗言大话,可巧遇见石禄。毕振远与石禄,这才擦拳比武。毕振远是甘拜下风,毕赛花上前抵挡石禄。毕振远在旁一看,此人的拳脚,乃是外拙内秀。二人打在一处,分上下论高低,不由他心中暗想:此人比我父女胜强百倍。就见姑娘虚点一掌,往南一跑。石禄也虚点一拳,往北一闪。毕赛花使了一手分身跺子脚。石禄一见分身脚到啦,忙往右一闪身,用左手一抄姑娘两条腿,用右手一揪姑娘十字绊,此时左手已抄住了双腿,右手揪住十字绊,往怀中一带,往上一翻腕子,右手一垫,就磕膝盖的上头,一把抓住,一长腰,他打算把姑娘摔死。正在此时,正东焦雄来到,这才解了此事。这是毕振远来的一段倒笔。焦雄见了毕振远,那毕振远说:“此人可是当年您在山岛与小女为媒的,可是此人?”焦雄说:“正是此人。”毕振远说:“此地不是讲话的所在,咱们回店一叙。来,我与二弟牵马。”焦雄说:“大哥,我可不敢当。”正说着话,众雄来到。毕振远说:“毕连,你将这些兵刃全放到车上,推着你姐姐在后头跟随,咱们全回店。”石禄说:“嘿!老排子,你先别走,那银子必须留下才成。”焦雄说:“玉蓝,你不用着急。回头那银子全是你的。”石禄这才不言语了。

    焦雄拉马要走,那一旁穿蓑衣的那人,上前与焦雄行礼。口中说道:“二兄长在上,小弟白坤白胜公与兄长叩头。”焦雄连忙伸手相扶,说声:“四弟免礼!你从那里来呀?”水上漂白坤遂将他随他三哥、五弟上山东找宋锦,路走何家村的事细说了一遍。焦雄说:“你一个人怎么走单了呢?”白坤说:“我没跟他一块儿走,二哥您可认识此猛将?”焦雄说:“我不但认识他,我与他爹爹是神前结拜,吃喝不分。”说着话忙将石禄叫过来。说道:“你快上前与你四叔叩头。”石禄说:“这个是谁呀?”焦雄说:“他是水上漂白坤。”石禄说:“就是那个漂呀。”焦雄说:“那个漂儿?”石禄说:“大肚子四,小脑袋瓜,飞儿,漂儿,小瞎子,他们大夥不是佛的徒弟吗?”焦雄说:“你说这话,我全不懂。”石禄说:“我说的这话,我养活的大青,它全知道。”众人这才一齐来到店中,与大家从新见礼。焦雄问鲁清说道:“鲁二弟,石禄方才在道上所说的话,我全不懂,你说一说,谁叫大肚子四呀?”鲁清平素全跟他们有点小诙谐,遂说:“二哥,您找大肚子四啊。”焦雄一想,我平常不跟谁闹着玩,我知道谁叫大肚子四呢。鲁清说:“到是找不找啊?”焦雄说:“那么您到是找不找哇?再说大家见完礼,您干吗抽冷子说出这个话来啦?”焦雄说:“我是听石禄说的。”鲁清说:“这就是啦,他说的大肚子四是宋锦,小脑袋瓜是赵庭,飞是苗庆,漂是白胜公,小瞎子是张明。他向来就胡给人家起外号。”焦雄说:“他给我起外号没有?”鲁清说:“他给谁起外号瞒不了我,他也给您起外号啦。”焦雄说:“他管我叫甚么呀?”鲁清说:“他管您叫甚么您听着。”遂叫道:“石爷!”那石禄就走了过来,鲁清问他道:“这是谁呀?”石禄说:“老排子。”鲁清又把马德元叫了过来。马德元说:“鲁清,你一叫我没好事。”鲁清说:“我一叫你没好事,石爷这个是谁呀?”石禄说:“是咱们舅舅。”鲁清说:“是你的舅舅,还是大夥的舅舅呢?”石禄说:“是咱们大夥的舅舅。”鲁清一听,心说,得,全拉了官堆啦。

    此时焦雄便说道:“马贤弟,现今毕大王已然来啦,想当年我与石大弟保镖,过毕大王的水岛,双方比武结盟,事隔二十年,后来两下里结亲后,是咱们保镖的再从岛前经过时,那毕大王必然请上山去,治酒款待咱们。如今女大,他这是前来就亲来啦。咱们大家先上西川报仇,回来我同着毕大王夏江就亲。”杜林说:“石大哥,你爱那个人不爱?”石禄就过来说:“我不爱!”杜林说:“那个人没地方住啦。”石禄说:“嘿,老排子。”焦雄说:“你叫谁啦?”石禄说:“我叫你啦,你不去捉蜂子去啦,他把大何咬了。你不管哪?”焦雄说:“我不管啦。”石禄说:“你不管啦,你带着老头,跟那个人带着上我们家去。”鲁清说:“毕大哥,待我逗一逗石禄。焦二哥,这是二十年前的事吗?”焦雄说:“对啦,这是我保的亲。”鲁清说:“石爷,这个人是谁呀?”石禄说:“我不知道。”鲁清说:“石禄,这个人是你娘子。”石禄说:“我不要。”杜林说:“你不要给你送家去。”石禄说:“要是给送家去,叫他看着我老娘,要是有小偷到我家去,他得打小偷。”鲁清说:“你在外头跟我们在一块。”石禄说:“大家全是我养活的,怎么不跟我在一处?”杜林说:“焦二伯父,您听见没有?”焦雄点了点头。那石禄说:“老头。”这是叫毕振远啦。马德元说:“玉蓝,你应当管他叫爹。”石禄说:“你怎么不管他叫爹呢?”大家鼓掌一笑。马德元说:“那么你管他叫甚么呀?”石禄说:“就叫老头儿。”大家一听,也就无法。当时毕振远、鲁清、焦雄、石禄、杜林、马德元等一齐到了后院。杜林在前面笑谈,到了后院,他可不敢,见了姑娘毕赛花,上前拜倒,说:“焦二伯,我是从我石大伯那里论,还是从这边论呢?”马德元说:“你还是从你石大伯这边论。”杜林说:“嫂嫂在上,我杜林给您叩头啦。”毕赛花用手相搀,说:“杜贤弟免礼!你为甚么管我叫嫂嫂?”杜林说:“您还不知道啦。”姑娘说:“我不知道。”杜林说:“我毕大伯带着您这么大的姑娘从打夏江直到都京,由都京又到何家口,又由何家口来到西川,找那焦二伯,将您终身大事,许配我石大哥身旁为妻,这可是二十年前的事,我焦二伯当中为媒。”姑娘听到此处,转身进到西里间去了。鲁清一看,此女是外拙内秀,遂说:“杜林,你看你这位嫂嫂怎么样?”杜林说:“此侠女之风,一身的正气。”鲁清说:“石禄,方才杜林给磕头的主儿,你跟他在一块不在一块?”石禄说:“他穿那样鞋,我不跟他在一处。”鲁清说:“他是大妞子。”石禄说:“大妞子,老娘睡啦,这老头还要大妞子不要啦?”鲁清说:“这个老头那就不要这个大妞子啦。”石禄说:“这个老头不要大妞子,老娘也没啦。我要这个大妞子,叫他上我们家去,把他送到我家哄我老娘,省得我老娘想我。”毕振远一听,石禄是大孝格天。鲁清说:“石爷,我要叫你给谁磕头,你给谁磕不磕呀?”石禄说:“你是我养活的,你叫我给谁磕,我给谁磕。”鲁清说:“你给这个老头磕。”石禄来到近前说道:“老头在上,我石禄给您磕头。”毕振远说:“姑老爷请起。”杜林说:“石大哥,你为甚么给我毕大伯父磕头啊?”石禄说:“那个老头儿,不要那个大妞子,他给我啦。”杜林说:“你们带这个大妞子去吗?上川子吗?”石禄说:“别带他去呀,让这老头送到我家去,哄着我老娘。”杜林说:“叫他哄着我老娘。鲁大叔,咱们叫他给我大嫂子磕两个头,叫他拜托怎么样?”鲁清说:“咱们别取笑了。”石禄说:“老头,你把那个大妞送到我家,有人要打我老娘,叫她去打。”毕振远说:“那么要是有人打我呢?”石禄说:“有人打你我打他。”杜林说:“你管他叫甚么呀?毕大哥,你过来。”毕连来到切近,石禄说:“我管他叫小孩。”杜林说:“他是谁的?”石禄说:“是老头的。”杜林说:“那么你要跟着毕老伯父,他上哪里你到哪里。”焦雄说:“鲁清,你我大家前边一叙。”

    众人转身形往外,石禄说:“先别走,我得告诉那个大妞子话。嘿,大清你告诉老头,把那大妞子叫出来,她要找我老娘去啦,我告诉他几句话。”鲁清说:“毕大哥,您听听您姑爷怎么个交派。”毕振远这才叫道:“姑娘出来。”那毕赛花本来长得就黑,如今出来,鲁清一看,成了紫茄子啦。石禄说:“这个老头把你送到我们家去,你可听我老娘之言?”石禄又说:“老头你把他送到我家,你上哪里去?”毕振远说:“我回我们家呀。”石禄过去拉过毕连,说道:“小孩,你跟老头回家,谁要欺负老头,你告诉我,我把他脑袋给摘下来。”自己一想,我管他叫甚么呀?鲁清说:“你爱管他叫甚么就叫甚么,我不管。”石禄说:“小棒槌,我管他叫甚么呀?”杜林一吐舌头,鲁清说:“杜林,你可别胡说。”杜林说:“石大哥我管他叫姐姐,你问问他管他叫甚么?”石禄说:“我不听你的话,你没好主意,竟冤我。”杜林说:“我不冤你,你问小孩吧,他就叫姐姐。”石禄说:“小棒槌,你管他叫甚么呀?”杜林说:“我管他叫姐姐,你去问小孩去。”石禄说:“小孩,你管他叫甚么呀?”毕连说道:“我管他叫姐姐。”石禄说:“你管他叫姐姐,我也管他叫姐姐。”遂叫道:“姐姐。”那赛花姑娘未出来。石禄说:“老头,我叫他姐姐,他怎么不出来呀?你把他叫出来,成不成?”毕振远说:“姑娘,你出来吧。”毕赛花才来到外面,石禄说:“姐姐,老头不要你啦,我要你,上我家住着去,千万别招老娘生气。你要招老娘生气,你是我姐姐,我也打你。”马德元在旁说道:“玉蓝,咱们大家在这里,你叫你姐姐上哪里去呀?”石禄说:“叫老头跟这老排子与小孩把我姐姐送到我们家去。”遂说:“小孩呀,谁要打老头,你要是打不过他,你来找我,我能把他给劈了。”马德元说:“要有人打我呢?”石禄说:“有人打你,有小老虎啦,不会拿小老虎咬他吗?”

    原来他听说的小老虎就是巡山虎马俊。毕振远说:“刘老三,我们大家将那行囊褥套放在你的店中。”夥计答应。毕振远取了一封银子交给刘三。说道:“刘三,这封银子是专赠送你的,容等他们大家扫灭银花沟回来之时,再行清算。这里先给你两封银子,存在柜上。不多之时由他们诸位给你找补。若有富余,有多少也算你的啦。”何凯听到此处,便从褥套里取出四百银子说道:“夥计,这里有二百两银子,要是我们走后,有卖马的主儿,你可千万的替他们留下,该多少我们回来咱们再算清了。”刘三连连答应,伸手接过。焦雄说:“二弟,多时要剐普铎之时,千万替我砍他一刀,以尽交友之道。”毕振远说:“剐他之时,你们大家给代一代劳,叫我也尽其口盟之情,扎他一枪。”毕连说:“鲁叔父,按着规矩来说,我也应当赶奔西川。因为我与何贤弟是父一辈子一辈的交情,要致死二峰之时,您替我多剐他几刀。我随我爹爹到一趟石家镇,一来为去就亲,二来好去探望我亲家娘,与他老人家磕头去。”鲁清说:“焦二兄长您见了石嫂夫人,可想替我报喜。”焦雄说:“一定我替你们大家道喜。”杜林说:“焦二伯父,叫店里夥计给买一张红单贴来,写上咱们大家的花名,您给带了去,大家给他道喜。”会友熊鲁清说:“大家赶快预备。”当时将大家人等全写在红单贴上,皮上写‘道喜’两字。

    杜林忽然想起一事,遂说道:“诸位叔父伯父,我杜林今年十六岁,咱们大夥每人十两银子,我毕大伯也不能驳咱们大家的面子。这十两是六两添箱,那四两是给我这位贤嫂买朵花戴。”毕振远说:“杜林,你说到这里我领啦。”杜林说:“那可不成,我出的主意,我得先给。”鲁清说:“毕大王,他已然说出来啦,那就不能说不收。咱们这一拨,没有外人。”焦雄说:“鲁清啊,你去叫夥计给预备三个帽盒,一个人头装在一个里头,用潮脑一喂,将来带回何家口,好去上祭,好与我大弟何玉,前去祭灵。我去跟他们就亲回头,如果要赶上那灵前之事,我设备;我若赶不上呢,那没有别的可说,鲁清你替我分心啦。”又把何斌叫来说道:“何斌呀,我可嘱咐你,要是到了西川,见了二峰,他二人要是死在旁人之手,孩儿你的名誉,可就付与东洋大海。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二峰要是死你手里头,那你的孝字就有啦。那不认识之人,闻着名都能跟你交。”何斌连说:“是是。”焦雄又说:“列位哥哥兄弟,见着了西川路的贼人,点名撕他们。二弟何凯那时可多注意,他们甚么主意全有,可别让何凯过去。据我焦雄所说,咱们山东省人,若有挂伤者,那可得叫莲花党之贼以命相抵。”便叫过谢春、谢亮、石俊章、马俊、莫陵来说道:“你们哥五个,看见普铎啦,可别叫他走了!自己千万别自大,眼空四海,叫石禄过去。”众人答应,他把大家嘱咐完了,便与毕振远父子、与姑娘毕赛花又将大众的银钱收交起来,与众人道谢,收拾好了行囊褥套。焦雄说:“毕仁兄,咱们是一块走,还是我先走呢?”毕振远说:“您先到一趟夏江石家镇,您在那里候等。见了石氏夫人将此事说明,我全家随后就到。”焦雄说:“你们老爷三个,一路之上可不要亮刀杀人。”毕振远点头。他们便从店中起身,焦雄向着毕振远起身走了,后文书再提。

    如今且说鲁清他们大家,鲁清叫刘三来,问道:“从这到银花沟,有几个村子?”刘三说:“从此到银花沟,就是一个村了,名叫四里屯。中途路上有一座小山,顺着山的北边有一股大道。在小山西边斜着朝西南,顺着大道一直往前走,很快就到了。”鲁清说:“中途路上有店口吗?”刘三说:“没有!从我们这里一直到小山,那是四十里。从小山到四里屯的村东头,那是一百二十里。”鲁清说:“这道小山,那么山上也没有店口吗?”刘三说:“也没有,四里屯里道南道北店户铺户全有。”鲁清说:“刘三,我们大家走后,你们店里可不卖外客。佟大哥您请过来,您给开出一个单子来,上头注写着几个帽盒,潮脑多少,马匹是十匹,写好交与刘三。”嘱咐他,叫他照单行事。杜林说:“刘三,暂且你先给我们借几匹马。”遂问道:“咱们全是谁没有马?”鲁清说:“苗庆没有马,张明没有马,白坤没有。”张明说:“我先不要,将来回山东之时再要马,往西川走我这个马杆能悠。”鲁清说:“你悠到半道上要爬下呢!那时怎么样?”杜林说:“五叔你别麻烦啦,咱们每人带十两银子,其余的满存在柜上,各人带着也不费事。再说咱们各人带着也不多累。”鲁清说:“很好。”当时每人拿了十两,其余的银子满都存在柜上。鲁清说:“众位,咱们一路之上,走的非常劳乏,必须在这里歇个三五天,容等着精神足满之时,再一齐动身,好杀进银花沟。”众人一听连说:“好!”便在这里一连住了三天。

    第四天的晚上,将马匹满全备齐,又叫夥计给预备吃食,是卤盐的花卷。店里夥计人等,足忙活了一夜。鲁清说:“咱们大家可吃喝齐毕,好一同前往。”杜林说:“鲁大叔,这一百二十里地,可道路遥远,我可是爱渴,咱们多预备几个水罐。咱们走到中途路上,遇着山泉,也可以找点水喝。”大家答应,各自收拾齐毕,各人将自己的兵刃暗器完全带齐,大众人等满全收拾齐毕。众人往外,早有夥计将马匹备好,大家出来上马。石禄说:“小何!还是咱们,两个人赛马呀?”鲁清说:“何斌!你可是报仇的心盛,这里离西川可很近啦,你石大哥若有个一差二错的,恐怕你的仇不好报,你可要小心了。”何斌说:“料也无妨,”当下他二人仍然是在前边赛马。从此处起身,到四里屯,合着有一百六十里。按说石禄这匹宝马也得说出一点情理来,能够一出马便走一千里吗?不过他比别人的马快点,也就是啦。石禄可就把何斌的马给落下啦。石禄的马一直往西来啦,他一催马,哒吃,哒吃,他原本不认识道路,应当由大道往西,他从小道往西啦。等来到了山坡,天已然黑啦,大黑马一打响鼻,石禄便翻身下了马,遂说:“老黑呀,这是山坡呀,没有山口,哪里叫川子呀?”说话之间,拉马匹往北,他是误投误撞。往北一看树林成林,这匹马又一打响鼻,从北边来了一个旋风。石禄的头发根不由一扎煞,遂说:“大何,你别吓哧我呀!我们大夥给你报仇来啦。我找不着峰子的家,怎么给你报仇啊?你要是大何,你把我带到峰子他们家去,连峰带铎,一个也跑不了。”正说着那个旋风就往南来了。

    书中暗表,原来石禄已然来到银花沟东山口外头,他看见东边有灯光,听见有人说:“行路的客官打店吧!过去这个村,可就没有店啦。”天色已晚,石禄一见,原来这是一道村口。他再一看那个旋风直奔灯亮而去。石禄心中所思,说大何呀,一定把我带到峰子他们家的啦。正想着那个旋风没啦。此处正是四里屯的西村头,在西村头里头多出一块话来。要从东村头进来人,可以看见白墙上写着黑字,横着两行,上头写仕宦行台;下边写的是安寓客商。靠南边有两行字,立着写的是茶水方便,草料俱全;在北头有两行字;单间跨院,包办酒席。横着有四个小字:随时小卖。石禄来到切近,看见这里是东西房四间平台,房上有一个四方的灯笼,油纸灯面上,也写着字啦,跟墙上字一个样,前脸是七间南房,当中的门道,再看门道中悬着一块匾,上写‘罗家店’。店门外一边一盏纸撮灯,旁边站着两个夥计,在那里让来往的客官。石禄一看这两个人,一个身高,一个身矮的,那身高在九尺猛一点,借灯光一看他,汉壮魁梧,面似姜黄,黄中透煞;半截眉毛,八字的眼睛,蒜头鼻子火盆口,两个黄板牙往出一支,一搭拉厚嘴唇,大耳相衬,猛一瞧好像吊死鬼一般。光头未戴帽,高挽牛心发鬈,竹簪别顶,头蓝布的靠袄,蓝布底衣,蓝鞋白袜子,腰中系一条围裙。再看那个矮的,身不满七尺,细条条的身材。面皮微白,尖头顶,细眉毛,小圆眼睛,黑眼珠小,白眼珠大。蒜头的鼻子,薄片嘴,满嘴的小芝麻牙,细脖子大颏拉素。小元宝耳朵,也是光头未戴帽,高牛心发鬈。青布的裤褂,蓝布围裙,白袜青鞋。听见大个说道:“贤弟你听那正西有马蹿声音,咱们让一让。”遂说:“客官您住店吧!天气不早了。”石禄抬头看见,店内全点着灯啦,问道:“你们这里是店吗?”两个人说:“不错,正是店。”石禄说:“你们有北上房吗?别的房我可不住。”夥计说:“有上房。”随说着那个大个上下一看石禄,那个小个围着石禄马一绕湾,便从兜里囊掏出一个单帖来,那上面注写的明白:石禄的五官相貌,以及军刃全都对,就是马不对。这个马匹写的是中江五龙的马,他一看这匹马精神百倍。

    书中暗表,这两个人乃是银花沟的两个贼人:小个是李俊蝎虎子的便是;那个大个姓韩名智,人送外号叫黄面狼,艺业浅薄,胆子最大,全给普铎在外采盘探事。另外还有一个厨子,一个喂马的,一共是四个人。这个店乃是罗文龙、罗文虎、罗文彪、罗文豹所开,他们是四里屯的绅士,他弟兄是金银铜铁四条棍,压倒西川,与普铎、黄云峰、黄段峰等全是盟兄弟,神前结拜。皆因他三人上何家口报仇,回到银花沟,路过罗家店,便将他们哥四个约到银花沟,对他们说明此事。文龙说:“普大哥,你们三去山东报仇,是否知道山东省的保镖的水旱两路不是好惹的。”黄云峰说:“我算给我大哥报了仇啦。我这支毒药镖,制死老贼何玉。”段峰说:“我扎老贼一刀。”普铎说:“我把他头皮削下一块来。”罗文龙说:“黄大弟你把镖得回来没有?”云峰说:“我三人正要将他乱刃分尸,好起镖,不想从南房上发下许多暗器,又有砖瓦打来,跳下二人,才解去重围,我三人这才回了西川。罗贤弟,请你赶快派人,往四处去请人,好助力于我。”罗文龙说道:“二哥,我将店里的夥计雇那无用之人叫几名来,你再将山上胆量最大之人找两个来,叫他们带好薰香蒙汗药与八步断肠散,来到店口,是住店之人,佩带军刃的店客,能用蒙汗药就使药,不能使药,可以使薰香,可是从东方面来的人。”普铎答应,回山派人佩戴这些应用物件,来到店中暗为预备。那溜马的名叫阎三,灶上名叫李二。罗文龙又令他三弟四弟,到四里屯,前去嘱咐各家铺户,凡是店里头就贴出条去,此店不卖外客。文彪文豹弟兄二人答应,这才来到各店口,照计而为。说好了之后两个人又去到银花沟,便将他兄长所出主意,细说一遍。

    普铎一听大喜,便派叶德到一趟西川口,聘请王氏三白:小蝴蝶王平、半展蜂王亮、薰香太岁王湔,他三人长得面皮微白,因此人送外号叫关西三白。普铎又叫叶喜到趟傅家寨,聘请小蜜峰傅虎、金头蜈蚣傅钓、小花蝶傅荣、追风鬼姚庆、黑面鬼姚明。又派叶茂前去姚家洼,约请赤发阎王姚忠,白面鬼姚横、金面鬼姚亮。又派叶荣到谢家坡,聘请金叉将谢冲、银叉将谢红。将这些位一齐请来,不到十天,是见信者,一齐来到。普铎委派黄云峰前去正北玄秘观约请九手真人李玄清,一文钱谢亮,钻云燕子余良、王明、王朗,请他们大家前来,护庇我银花沟。云峰走后,大家见信后,是全都到齐。这些人在大厅之前桌椅拉开,大家正参议此情,外面有人来报。到了厅前说道:“回禀普二大王,外边有五江口北门外五龙岛的大王爷来到西川银花沟,人家是登山拜访。”普铎说:“云峰大弟,你可知晓中江五龙?”黄云峰说:“二哥,小弟知晓,他们也是咱们薰香门的人。他可是住岛的,占山为王,他们是吃漂上的买卖,水岛跟旱地山寨,不用说为首的人,就连山上的喽罗兵,全都不一样,咱们要将计就计,借水行舟。我略出一计,便可成功。”普铎说:“贤弟,你计将安出?”云峰哈哈一乐,说道:“咱们哥三个,上山东去杀何玉去啦,入都交宝铠的主儿没回头,他们要是回来,那与老贼解去重围之人,一定对那小蓄生何斌细说一遍。店里夥计,可有认识我们哥两个的。再说我打那一支镖,因为未收回来,有那支镖,就可以把他们大家引到银花沟,那时必有一番血战。咱们大家凡是在西川咱的亲友都受点累,若是不来呢,那咱们得派人出去访查他们。若是有那面生之人,来到西川,设法陷害于他,有何不可?他们内中可有石禄,那小子是金钟罩护住身体,实有万夫不当之勇。走线轮弦挡的了别人,可挡不了石禄。可是他最孝母不过,咱们大家等五龙来到,将中江五龙迎了进来,到庭中一叙。他们五个人代买薰香,我略施一小策,叫他们告奋勇当先。您把薰香拿出来,鸡鸣五鼓断魂香五支,连解药匣子可全收起来,不论他给多少钱,也别卖给他。咱们给他薰香,可不收钱。那时他们心中感激咱们,可以遣派他们弟兄三人上一趟石家镇。他们去到石家镇,将石禄的老娘人头盗来。容等山东人等来到,那时把人头挂出。石禄一见,一定咯血身亡。”大家一听齐说:“有理。”说完这才一齐出迎。

    普铎见了五龙,连忙一抱拳,说道:“哪阵香风将阁下吹到鄙处?”中江五龙金龙刘清说:“普二大王,我们弟兄一来登山拜访,二来我们来给您报信,三来我听朋友传言:银花沟造的匣子最好,还有那鸡鸣五鼓返魂香比别处也好。”普铎说:“五位贤弟,此处不是讲话之所,你我大厅一叙。”当下众人一齐来到里面。中江五龙一看大家,高矮丑俊,有老有少。分宾主落坐,手下人献上茶来。普铎问道:“五位贤弟,你们弟兄五人有何事向我来讲?”银龙刘明说:“二大王绿林里旋风起来啦。”普铎是明知故问,遂说:“是哪一路的旋风呢?”刘明说:“这么大的事您能不知道吗?是真不知道,可还是假不知道呢?”普铎说:“我还是真不知。”刘明说:“此人也是咱们绿林人,可是保五路镖的达官,圣手飞行石锦龙。他是石锦龙的次子,名叫石禄。此人可大孝格天。”黄云峰说:“兄长您赶紧到后面,把咱们制造的仙鹤以及薰香五块,解药每样五包,快快的拿来,好叫他弟兄使用。”普铎答应起身往后去了。云峰说:“中江五位,我烦劳你们弟兄一趟。”五龙说:“有何事烦劳呢?”云峰说:“你们弟兄多受风霜之苦,到一趟夏江秀水县石家镇,你们哥五个多要留神,务必将石禄的老娘刺杀,将人头带回。”刘明说:“盗来她的人头,又有甚么使用呢?”云峰说:“我弟兄三人,上山东镖打何玉,一镖三刀治死他人。要将老儿乱刃分尸未成,当时有人解去重围。我三人可不是惧怕他人,也是怕他们大众人到,那时不好逃回。当时我们便脱身回来,到了银花沟,这才聘请西川各路宾朋,来保护银花沟。我丢镖一支。小畜生何斌,那时他入都回头,一定请山东保镖的杀奔西川银花沟,好给老儿何玉报复前仇。报仇之人里面就有石禄,那时他一看这里有他娘人头,他一急一定咯血身亡。石禄要是一死,大家再来,那就没有可怕的啦。那时我施一小计,叫他们一网而尽。”大家正在说话,普铎从后面出来,拿出薰香匣子以及解药等,交与中江五龙。当时五龙将金银取出,普铎连连不收。黄云峰说:“你们弟兄用这银钱作为来回的路费。”中江五龙连声道谢。刘明说:“要取他的人头,易如反掌,好像探囊取物一般。”普铎说:“来,赠他弟兄五人,每人一匹。”小白龙丁得茂说:“二大王,千万别给我们马匹,我们步行倒很随便,要马倒累赘啦。再说我们弟兄与石禄有三江四海仇,只因我大哥那匹马被小辈给拐了走啦,杀他满家正合我们心意。你们诸位在此稍等,我弟兄去去就来。此时正好趁他未在家,是否办到。”说完五龙起身往外就走,大家人等往外护送。黄云峰说:“中江五位贤弟,你们在一路之上,各要留神。那石家镇可是防范太严,你们多加小心,千万别带出形迹可疑。石家镇里边人等,位位全眼毒。”刘清说:“好!你们众位快请回吧,我们弟兄自有准备。”说完告辞,扬长而去,五龙夏江行刺,下文书再表。

    如今且说银花沟大家人众,九手真人李玄清说:“我要将银花沟之事安置齐毕,我们爷五个还得回正北,那里有一大片事还没办啦。”普铎说:“老人家您多累三毛七孔心,与我道兄,与我胞兄,与那段峰,死去的三人报仇雪恨!务必将那山东省的众人一网打尽。”李玄清说:“普铎你们山上一共有多少兵卒?”普铎说:“不算能征善战者,有五千余人。”于良说:“道兄,普铎把各地人等请来,既没一花名,您可以叫他们大家站在您的面前,可以量其格,作其用。”普铎说:“那可以急速抄写一份吧。”说着忙命人将所请之人的花名,完全写齐。然后请大家人等满全站在大厅之前,然后李玄清拿着花名册子叫。是人全答言,惟有一人是山东人未答言。李玄清一看此人,面如姜黄,细条身材,身高七尺开外。青布衣裳,年在三十上下。脚下青鞋白袜,花布裹腿。遂问道:“你可是山东人呀?”此人说:“是!”李玄清说:“那么你从那里来呀?”此人说:“我从屯龙口来,前二年到的这里。”普铎说:“老人家您别错会了意,此人是我至近的宾朋,决无差错。”李玄清说:“你可以鸣锣聚众把兵卒满全拘来吗?”当时有人站在高凳之上,手敲铜锣,声音焦脆。山上前后左右,各地兵卒,闻声一齐来到大厅前面,兵卒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说的声音过大,一时乱成一片。李玄清听不出来。原来他们说的是:“普二大王,与黄家二位寨主,投奔山东报仇,杀了何玉,如今他们山东人等,可不是好惹的。倘若他们聚会一处,大家杀到西川,那时咱们可不是他人的对手。我们可全有家眷,妻儿老小。我们想着决定不是他们的对手,咱们大家早应当各人保住各人身体。以后他们要是真来了,他们可是跟二大王有仇,虽然说是刀拣有仇的杀,可是咱们也在山为匪,难免也杀咱们。”众人暗拿准备不提。

    李玄清连忙叫普铎下令,压住声音,普铎忙用鼓槌一敲锣边,大家便压住声音,寂无人声。李玄清命人将文房四宝取来,他提笔在手,工夫不是甚大,满全写完。三道栅栏门以外,叫黄云峰代理,照单子行事;三道栅栏门以内,叫普铎安置齐毕;三道门的里外,叫殷志文、殷志武,令他们二人各施本领,巧摆埋伏,那就看他弟兄。四面八方全都安置完毕,放下了笔,李玄清冲大家一抱拳,说道:“普铎,我如今已将山寨替你安置完毕,那就凭你调动兵将,我就不管了。我们五个要动身走啦,必须再出去找位朋友去。”众人不好相留,他们爷五个告辞走,大家把他们送出山口。李玄清等一摆手,说道:“送人千里,终有一别,你等回去罢!”于良说:“我们但愿得你们大获全胜才好。”他们从此走,后文书再提。

    当时且说普铎众人回到大厅,他传令,叫小喽罗王平等一百个人,各拿长枪短刀,再叫一百人,各人全拿强弓硬弩,在东山口左边,暗中安置齐毕,候等报仇之人。又叫半展峰王亮,也带领二百人,前边也是长枪短刀,后边是弩箭手,在东山口他前去安置埋伏。薰香太岁王滚,带二百名,山口以里分为左右,暗中埋伏。金棍将罗文龙、银棍将罗文虎,哥俩带二百兵卒,在头道栅栏门口,左右把守。铜棍将罗文彪、铁棍将罗文豹,带一百喽兵,每人坡刀一口,在二道栅栏门埋伏在左右,暗拿准备。金枪将谢冲、花枪将谢永,二人带兵一百名,每人斩马刀一口,在三道栅栏门以内,埋伏等他们到。又叫殷氏弟兄,带二百名兵卒,搭着拿着各项应用物件,随你们心里,随便去设置消费埋伏。仍然仿照打虎滩那样设备,墙头也是滚壁坡棱砖,以及弩箭、梅花坑、窝刀等预备完毕。大家人等俱都点头。普铎、云峰、殷志文、殷志武,他们来到大厅之中,将门窗户壁满全上好,里面四块踏板挪开,下去人将走线轮弦,牛角拐子上好。每个拐子上,全有走弦往外拧三十二扣。往里拧的三十二个,每个拧八扣,通盘上齐然后上来,踏板盖好,五个人鼓掌大笑。正是挖下深坑等虎豹,撒下香饵钓金鳌。预备山东省一般老少群雄来到,好给他个一网打尽。普铎说:“但愿得中江五龙,将老太婆的人头带了回来,挂在咱们山寨大门之上。他们山东报仇之人,内中有浑小子石禄,他最孝母不过。你我大家所怕者,就是石禄。他一看见有他老娘的人头在这里,他非急死不可。那时他热血喷出唇外,金钟罩就算破啦。石禄的金钟罩一破,你我何怕那山东省的众贼呢?如今他们不来便罢,若是来时,那是飞蛾投火,自来送死。”黄云峰说:“二哥,此话不要说大了。那正门正户的主儿,满在山东省。山东省一片人物,得消息的就是一个人。”普铎说:“那个人呢?”云峰说:“就是陶金陶遇春,别号人称鬼偷的便是。虽然说殷家摆的这些消息埋伏,可挡不住陶金。”普铎说:“内中要有陶金杀到了里面,那时咱们再说再议。”他们这时暗拿准备,按下不表。

    且说石禄一个人,来到四里屯西村口店内,此时已然有定更多天,他看见这里伙计上下竟瞧他,从兜囊拿出东西来看,然后才说:“您随我来。”石禄何等精明,他一看心中就犯疑心,从此他就处处留心。伙计说:“您把马给我吧!”石禄说:“你别管!我自己拴好吧。”伙计把他带到马棚,拴好马匹,拿下皮搭子。抬头一看北房,有三个大后窗户。这才转过前面,进到屋中,迎面八仙桌,左右有椅子。石禄坐在上垂首,皮搭子放在桌上,回手一摸铲把,遂叫道:“二哥。”伙计说:“客官,我不叫二哥。”石禄说:“我不管你叫二哥不叫,我就偏叫你二哥。”伙计说:“您叫我二哥,有甚么事吗?”石禄说:“这院里客官,各屋子全点着灯,怎么没有说话的呢?”伙计说:“他们全睡觉啦。”石禄说:“不对吧!我上屋里看看去。要是没睡觉,我可打你。”伙计说:“您不认识人家,能够到人家屋里去吗?”石禄说:“他们睡觉怎么不吹灯?”伙计说:“人家不爱吹,你可别管。”石禄说:“得,那我就不管他啦。你快去炒菜打酒端馍馍,铡草喂马快快的。你要是误了,可小心我打你两个嘴巴。”伙计说:“误不了。”说完一出屋门,又回头一瞧他。石禄一见,就明白八九。心中暗想:这小子,干吗回头瞧我呀,不用说,想起那年从老王爷那里上大何他们家的时候,半道上那个老杂毛,他们就是回头一瞧我。这个菜饭不能吃,一吃就打滚,打滚就冒水,一冒完水我就睡啦。我必须小心才是。功夫不大,那伙计便将酒饭端了上来,一齐摆好。伙计往外一走,回头又一看他,然后才出去。石禄看那个伙计出去啦,伸手拿起酒壶,一晃荡,然后往地上砖地一倒,直冒白沫子。石禄一吐舌头,心说:这个可不能用,一到肚子里他能咬我。他假作捏着肚子往外走来,到了院中一看,北房西头有个夹道,夹道有一个茅楼。他叫“二哥,这个丸子里也不是有甚么东西。我直肚子疼,要拉屎。”伙计说:“您别在这里拉,快上茅房拉去。”石禄说:“这个茅房里多黑呀。”伙计说:“我给您拿盏灯去。”当时他到了柜房,点了一支蜡烛来,又到了茅房,便将灯放到墙上。此时墙里墙外,全是亮的。石禄借灯光一看,挨着东房山,有半截砍子墙,西边也是一样。茅楼里边是解大手的地方,外边有尿池,是解小手的地方。石禄说:“你去看看里头有人没有?”伙计说:“没有人。”石禄说:“我看见里头有人影,你怎么说没有?”当时伙计不知是计,往里去看,石禄便将房门给堵上啦。伙计说:“那我还怎么出去呀?”石禄说:“你这里瞧着我拉屎。”伙计说:“我不瞧。”石禄说:“那么你出去吧。”说着用手一扶墙,他要出来必须从石禄后身往出挤。伙计往外一来,石禄一挤他,伸手挽袖,他一俯身,就将他举了起来,头冲下对准了茅厕坑子,说了声“你下去吧小子!”石禄力猛,噗咚一声,便将那个伙计给填尿坑子里去啦。伸手揪住了双腿,往出一拉,双往里一填,便将他填进屎坑里去啦。石禄站在外头,喊道:“二格,你瞧瞧他怎么填在这里啦?”由柜房里又出来一个,来到茅房里一看,抹头就走。石禄上前把他截住啦,说道:“小子你别走啦!”这个伙计刚要嚷,当时石禄使了一个踏掌,直打到心口上,立时背过气去,翻身摔倒地上。石禄趁着他往后一倒的工夫,就去抄起他两条腿,也给填到屎坑子里。不由心中暗想道:不用说,小子,你们一个好人没有哇。他又大声喊道:“你们快来人瞧吧!他们两个人打起来啦。”当时又由柜房跑出一个人来,说道:“客官,您怎么不管给劝一劝呀?”石禄说:“我不能劝,我一劝他就打我。”伙计来到了外面,石禄说:“你快到里头瞧一瞧去。”伙计说:“您知道他们在那里打呢?”石禄说:“你去看吧,他们在茅房里打啦。”这个伙计进去一看,头冲着坑里一个,那一旁死了一个。他一见转脸要跑,石禄早在后面跟了过来,说“小子,你怎么不把他揪起来呀?”这个伙计一回头,见石禄一张脸暗中带笑。他一看这个情景,连忙说道:“黄头你快走吧!此事不好了。快去西川山口送信。”石禄一听他说送信,伸手抓着他往怀里一带,横身一掌,当时打得脑髓皆出,死于非命。不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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