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我欲齐天
黝黑少年这样想着,但是在面对自己面前这个不知道在哪里出来的同龄人,眼神之中还是相当紧张。
褚天华微笑着说道:“您说的对,当家的人就要有这么一个当家的法子,对了,老伯伯,我听说你们千仞山采石场每人每天的量是一百斤,一天两趟出山进山,虽说有二十多里山路,却也应该不至于如此的吃力,怎么老伯你这是打算一次就要背一百来斤重的石头呢。”
那位年轻的少年好像不想爷爷对外人说太多,于是小声的提醒道:“爷爷,咱们该走了。”
在那位少年的帮助下,老人蹲下身子重新捆绑好了石头上的牛皮绳,缓缓的站起身后,转头对着褚天华大大咧咧的说道:“是这样的,只不过咱们采石衙门有过这么一规矩,不过公子有所不知,没人每天在完成一百斤的任务后,如果多背十斤的石料便会多有一文钱的赏钱,老头子还有两个儿子,我们四个人每天都会多一次,这样每天最少可以换五六十文的赏钱。别看对公子这些钱可能算不上什么,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可是也了不得的事情了,老头子我还有一些力气,儿子孙子也算的上是孝顺,虽然走的慢一些,但是一想到还能多赚一些心里还是感觉到很高兴的。主要是咱们采石衙门那里结账也是爽快,这点咱们该说不说,比那些东阳的官吏强太多了。咱们这些人干活儿也是干的有劲。”
褚天华听到后也是笑着点头。
老人兴许是喝了几口酒水,意犹未尽,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了一些气力,然后对着褚天华说道:“不过老头子我一把子年纪了。多赚一些少赚一些,也算不上是什么事情了。只是听说北离的那帮王八蛋准备来咱们冀州,这哪行啊,咱们不能让那帮小瘪犊子看扁了咱们,现在采石衙门里面的人说,在千仞山搬出去的石头是要在那个叫做金州的地方修补城防。老头子我虽然这辈子是没有机会去北方了,但是趁着现在好歹还有一丝的气力,每天就算多背一点,既能够多挣一些钱财,又觉得等以后那座城建造起来了,说不定老头子我准备的那点石料,赶巧儿就能够多阻挡几下,一想到这里,老头子我的心里就舒服了不少。村里面的不少娃娃现在都已经不干这个了,他们见过了许多世面,自己的想法也就多了前来,甚至还有不少人都去参军了,咱们这些老头子多帮帮忙,没准还能让他们早些回来。”
老人说道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望着远处的天空,轻声的呢喃道:“如果有一天咱们能把这些大石头用在北离的国都上就好了。”
老人已经开始向前行进,身后突然传来了刚才那个富贵人家年轻公子哥的喊声:“老人家,请您等一下。”
随后刚才的那位黝黑的少年看到那位公子哥脱掉自己身上的裘衣以后,一把扔给了旁边的男子,走到自己爷爷的身边,不由分说的便是解开了绳子,竟然将百十斤重的石料全部扔到了自己的背上,看着一个不像是能够敢粗活儿的公子哥,竟然背着一百多斤的石料气定神闲。
在旁边的张姓汉子则是悠然的牵马在后面跟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黝黑的年轻石匠少年竟然一时间有些走神,难不成现在冀州的纨绔子弟都喜欢助人为乐了?
倒是在一旁的老石匠比自己的孙子看起来更加的放心,自己活到了这么大的岁数,老人虽然说半辈子都在和根本不会说话的石头打交道,但是自己的心思却是看的十分透彻,对于人心的黑白,老人虽然不知道自己旁边的这位公子哥是不是什么活菩萨,但是自己最起码可以保证他不是什么坏人,至于为什么自己身边的这一位公子哥愿意帮助自己,老人也是懒得想,估摸着自己应该是碰到了一些什么山精野怪了吧,他们的心思淳朴,总是喜欢助人为乐。
一行人都已经背着大石头走出山后,老人倒是陪着自己身边的那位年轻公子哥唠嗑唠了一路,张姓汉子委实不敢相信,老人自己拍着胸脯子说,如果褚天华还没有结婚,自己一定会把自己所在村子里面最漂亮的女孩儿嫁给他。
老石匠说自己在村子里面说话十分的管用,这件事情也是十拿九稳,但是很可惜,褚天华说自己已经有了媳妇,老石匠透露出来了满脸的遗憾。
最后到达了采石衙门那里,褚天华在卸下石料之后,对着老人说了一声感谢。
老人也没有听懂褚天华在说啥,自己只好笑着点头。
张姓汉子本来一位褚天华是打算收买人心,自己本来像推波助澜一把,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褚天华的真实身份,但是不曾想到褚天华要回了裘衣,就直接出山了,压根没有给自己丝毫的好机会,众石匠也是根本不知道褚天华的真实身份。
广袤的北离有大山横栏,如同开天辟地一般,将北离一分为二。
如果是金州曾是一座无主之城,那么坐拥在长生山脉的长生府邸已算是无主之国,在经历了二十年的血腥纷争之后,这座古老的城邦也是建立了自己的规矩,在这里拥有堪称天底下最复杂的网络,也许在这里哪个乌烟瘴气面馆之中就有可能坐着一位战国某王国的贵胄,可能每日都坦胸漏乳的某一位蛮横屠夫,就是当初手握数万兵甲的中原将领,兴许哪个为了三四枚铜子讨价还价半天的白发老妪,会是在年轻时候山水葱郁地方孕育而出的大家闺秀。除了这些随同历史长河中不断被人淡忘的遗民,更包含着无数流窜至此的亡命之徒,人人都有各种见不得光勾当,有常年呼啸与山林此时来这里买醉的马贼,也有其貌不扬但是出手狠毒的杀手,也有名义上是商贾,但是实际上确实一名北离蛛卫。
在如此鱼龙混杂的国都,几乎每天都会有人死掉,但是他们的死,都会在一定程度上符合大家所公认的规矩。
在一辆临时雇佣驶向城池的马车上。车夫是一个面黄肌瘦的中年汉子,此时正在唾沫四溅的说着这座城的规矩。
在他的身边坐着一个和当地格格不入的年轻人,若说那个儒雅青衫的装束在城池内也不罕见,只是这些年轻人的样貌在这里少见。
在土生土长的汉子看起来,这位客人就像是自己经常听说书人口中所说的那种读书人,一个上京赶考的书生,没有办法只能够住宿在这里。
黄昏之中,中年汉子抬头看了一眼以依稀可以看到轮廓的巨大城池,随后用自己的眼角的余光忍不住打量了那个出手不算是阔绰的外乡雇主,心里有些惋惜。
因为他们要去的那座城池,虽然大多数人的生生死死都要遵循着规矩来,但是规矩在那些有实力的人面前,总是显得那么脆弱。
希望这位书生的命比较好,但是如果自己不幸遇到了那一小戳人,他们讲不讲规矩,那就只是看心情了。有的人在这里会一夜暴富,在这个居住着三十多万人的城镇里面一步登天。也有人也会在这里悄无声息的没了消息,自己前些年就带着一伙儿进程,八个大汉,佩刀拿枪的,瞧着都挺厉害的,结果还没进城,便被从城中杀出来的一伙儿骑队给堵住了,那家伙一场厮杀,那真是血肉模糊,不过也算的上是那几个人的身手了得,直接的就跃出了马车,齐刷刷的飞上房顶,如果下雨般的剑雨好像也没有伤到他们分毫。自己也是没有多看,只是直接逃离,再然后就看到八位豪杰的尸首停放在了城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