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一意

    司马攸专注于想要攻取长江以东，连睡觉也不能睡到早晨。

    成都王司马颍劝谏他说：“‘知道满足就不会感到耻辱，知道停止就不会出现危险。’自古以来，穷兵黩武的人没有不灭亡的。况且我们的国家本来就属夺天下之国，天下的正宗嫡传大概不会归于像我们的。

    长江以南虽然衰微软弱，残喘生存，但他们是正统，天意一定不会灭绝他们。”

    司马攸说：“帝王更替之道，怎么会有一成不变的呢，只看道德在哪里。刘禅难道不是汉朝的后裔吗？但最终被魏国所灭。你之所以不如我的原因，毛病正在于不了解变通的道理。”

    司马攸历来信任重视僧人道安，群臣们让道安寻找机会向司马攸进言。

    十一月，司马攸与道安同乘一车在东苑游览，司马攸说：“朕将要与你南游吴、越之地，泛舟长江，亲临沧海，不也是很快乐的事情吗！”

    道安说：“陛下顺应天意统治天下，身居中原而控制四方，自身的昌隆就足以与尧、舜相比，何必栉风沐雨，经营远方呢！而且东南地区低洼潮湿，容易造成灾害不祥之气，虞、舜前去游猎就再也没有返回，大禹去了一趟就再也没有第二趟，有什么值得劳您大驾的呢！”

    司马攸说：“上天生育了民众而为他们树立了君主，是让君主统治他们，朕岂敢害怕辛劳，唯独使那一方土地不承受恩泽呢！

    如果一定像你所说的那样，古代的帝王就全都没有征伐之事了！”

    道安说：“一定要干的话，陛下应该在洛城停驻，先派遣使者给他们送去书信，众将领统领六军跟随于后，他们就一定会叩首称臣，您不必亲自涉足长江、淮河。”

    司马攸最终没有听从。

    苻坚所宠爱的皇后王惠风也劝谏他说：“妾听说天地滋生万物，圣王统治天下，全都是顺其自然，所以功业无所不成。黄帝之所以能驯服牛马，是顺应了它们的禀性。

    大禹之所以能疏通九川，挡住九泽，是顺应了它们的地势。后稷之所以能播种繁殖百谷，是顺应了天时。商汤、周武王之所以能率领天下人攻下夏桀、商纣，是顺应了他们的心愿，全都是顺应则成功，不顺应则失败。

    如今朝野之人都说晋朝不可讨伐，唯独陛下一意孤行，妾不知道陛下是顺应了什么。《尚书》曰：‘上天的聪慧明察来自于民众的聪慧明察。’上天尚且要顺应民意，何况是人呢！

    妾又听说君王出动军队，一定要上观天道，下顺人心。如今人心既然不同意讨伐东吴，请您再与天道验证一下。

    俗谚说；‘鸡夜鸣时不利于出师，犬群嚎时宫室将空，兵器响动，圈马蹶惊，军败难归。’自从秋季、冬季以来，众鸡夜鸣，群犬哀嚎，圈马多惊，武库里的兵器自己响动，这些都是不能出师的预兆。”

    司马攸不悦地说：“军旅之事，不是妇人所应当参与的！”

    刘兰从事灭蝗，经过秋季冬季仍未明显奏效。

    十二月，有关部门奏请将刘兰送交廷尉处理。

    皇帝司马攸说：“灾害降自上天，不是人力所能消除的，这是由于朕的政治混乱所致，刘兰何罪之有！”

    这一年，晋国大获丰收，上等农田每亩收获七十石，下等农田每亩收获三十石。蝗虫不出幽州之境，而且不吃麻豆五谷，这里的上等农田每亩收获一百石，下等农田每亩收获五十石。

    第二年春，正月，晋国吕光从京城发兵。

    夏季，五月，桓冲率领十万兵众讨伐晋国，攻打襄阳。

    派前将军刘波等攻打沔北各城。辅国将军杨亮攻打蜀地，攻下了五座城池，又进军攻打涪城。鹰扬将军郭铨攻打武当。

    六月，桓冲的别将攻打万岁、筑阳，攻了下来。

    大晋皇帝司马攸派遣征南将军成都王司马颍、冠军将军耶律垂等率领五万步、骑兵救援襄阳。

    派兖州刺史张崇救援武当，派后将军张蚝、步兵校尉姚苌救援涪城。

    司马颍驻军于新野，耶律垂驻军于邓城。

    桓冲后退驻扎在沔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