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 会跑的诅咒
“我死了。”
……
天高地远，不便释放神识，人们听不到十三郎说什么，只能从其神情与口型上大致推断。
雷尊显然不是这样。他断了腿、折了臂，跨了腰，陷了肩，鼻子变成模糊的肉，还被打爆一只眼珠，挂在脸上晃呀晃……雷尊并不打算把它清理掉，反而抖着手在脸上施展一道封印，其结果，他的表情、包括脸上的一切都被定格，说话、尤其像现在这样狂笑的时候，脸上看着就好像几块血红的石头扭动摩擦，显得格外狰狞。
十三郎摇头说道：“难解不等于无解；只要杀掉你这个祸根，小爷很快恢复健康。”
十三郎回了一句，嘲笑说道：“你被我打得像死狗，也是事实。”
“嗷！！”
与修士们不太一样，来自战盟的强者个个挺起胸膛，神情骄傲、甚至有人叫起好来。
原本一声一雷，原本威势无双，如今变得不伦不类、甚至有些滑稽。每喝出一声滚，雷尊都会像球一样飞向远处，丢脸到了极致，难堪到让人发笑。可他偏偏还不能不这样做，那声滚不但能增加气势，同时也是将咒语转化的结果，如今变成这样……
最奇妙、最让人大家无法理解的是，雷尊那边难以行动，因此难以“趁胜追击”，十三郎呢？他周围数千厌灵蚁嗡鸣盘旋，为为什么也不动？
稍顿，雷尊又说道：“那群蚂蚁没什么事，可惜它们不是由你控制，如今之所以还留在这里不走、也不反噬，是因为它们能够感应到蚁后存在；可惜那只蚁后也和你一样，将死未死徒劳挣扎，对不对？”
“你呢，服不服？”
……
雷尊说道：“那是本尊神通尚未大成，藏雷与夜莲体内心有所忌；今日你打我十三拳……”
做不到对攻，雷尊很快尝试脱离。他用了很多手段，施展了很多神通、甚至也有遁术，可惜那些的手段要么半途而废，要么脱离之后身边仍有火焰……有火的地方，十三郎总能如影随形。
叹口气，十三郎无奈说道：“你比乌龟还难弄，不但有壳，还有刺。”
到底谁才是胜者，他们两为什么都在笑，笑的那般得意，那么开心？
……
必须考虑到一点，雷尊固然信心强悍，但他从来没有遭遇过如此“屈辱”的境地；战斗一开始就达成这样，不说群修如何瞠目，雷尊才是最最难以接受的那一个。
“滚！”
全身骨头碎成上千份，不成人形的雷尊居然能凭借“半”条腿站立，其脸色狰狞再无威严，咬牙切齿。
回应的是一次更猛烈的撞击，伴随着百年积郁得以宣泄的狂嚎。此时部分人留意到，每经历一次穿梭，被运用的火团都会变得黯淡、甚至直接消散；这便意味着可供十三郎选择的“传送之门”越来越少，雷尊脱身的机会也随之增大。
不过如此！
这就是那个纵横千年不败的雷尊？
十三郎说道：“规矩就是规矩，意味着你至少还要与眉师打一场，时限只有一个月。”
这就是那个……如君王般的人？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相信，堂堂雷尊，威武尊帅，历来堂堂正正如君王的九尊之首，最强神通是诅咒？
……
雷尊冷硬说道：“规矩就是规矩，这是道院中人都喜欢讲的话，本尊现在才觉得，这句话真不错。”
“滚滚滚！”
十三郎说道：“百年前我没死，现在也不会死。”
这又是为什么？
“靠挨打反击对手，的确出乎意料。”
难不成雷尊也有分身术，能打到上百里之外的人？
雷尊诚恳说道：“十三、十四次反挫，当世绝无一人能承受得起；你现在还不死，也很厉害。”
这是战士才会运用的手段，雷尊如今用了，看上去丑陋狼狈而且丢脸，效果却很不错。
“好！”
“蓬蓬！”
“本宫也死了。”
这是实话，雷尊内外皆伤，但其恢复的效率也很高。片刻时光，他的气息已由紊乱变得平定，筋骨之伤虽难这么快弥合，那些皮肉创口却已经开始恢复，速度快得惊人。
“哈哈，好！”
修炼至今，雷尊经历大小战斗不下千次，切磋以无算才能形容；他曾多次穿梭于刀山火海，满共都没有出过几次错。今日今时这场战斗，雷尊刚开始大就失误两回，只能理解为雷尊的确状态不佳。至于为什么……只有他自己、还有天才能知道。
“别吓我！”小宫主连忙拉住老祖宗的手，没来得及说什么，周围又是一身惊呼。
这是一句气势不凡的话，不管哪个场合，讲出这句话的人都应该昂首挺胸，气宇轩昂，非漠视苍穹不可形容。
最终，雷尊放弃其它道法，只要有可能，他都会施展一次滚雷。
逍遥王不能不出面，可他拦得住手下却吓不住火姑娘，玲珑姑娘与大灰一道挥舞拳头和蹄子，用力呐喊。
……
……
雷尊的反应证明了这一点，他说道：“现在知道，太晚。”
其一，他丢掉面子上顾虑，竭力避开致命部位；纵不能躲避，也在仓促之中扭转身体，让自己承受的伤害减少。
……
比修成金刚法体的活佛还要快。
该说什么才好。
十三郎认真说道：“没有揭掉你最后那层皮，小爷怎么舍得死。”
这就是那个九尊之首的雷道尊者？
……
雷尊闻之莞尔，说道：“想得这么简单，为何还不动手？”
慢慢地，他放弃掉那些徒劳挣扎，一心一意做好两件事。
身体伤痕遍布，雷尊此刻反变得平静，神情冰冷稍透嘲讽，给人的感觉胜券在握。
叱念神雷是诅咒？
雷尊的脸抽搐两次，说道：“你就要死在叱念之下，想说什么，尽可一道说出来。”
“闭嘴！”
十三郎感慨说道：“当着全天下的面，被打成这副狗样子还想做院长，该说你什么好。”
其二，雷尊强提狂乱法力，在身体表面布上一层雷光，散而又聚聚而又散……
“本尊上了当，这是事实。”
“小畜生！”
第十二、十三次撞击连在一起，魔宫掌座微微皱眉，犹豫半响，终于道出声来。
“还有一脚。”十三郎指指雷尊的鼻子，笑着说：“踹在那个位置。”
“再来一次！”
这好像是实话。雷尊此刻半残之身，骨头经脉碎得不成样子，一身修为是七零八落，十三郎坐拥三人与蚁群却不能攻击，原因便在于此。
……
“不，过，如，此！”
十三郎不同意这句话，说道：“现在我已经知道了，所谓叱念神雷，其实是一种邪门诅咒。”
“蓬！”
夺院之战打成这样，别说下方观战的修士，就连雷尊自己、包括十三郎都解释不了；不提当事二人如何总结得失，惊呆了的群修思维麻木，心里想的居然是这个。
雷尊神色微洒，说道：“本尊时刻都在恢复。”
片刻调息，雷尊稍稍恢复几分往日威严，独眼再度流露出睥睨之光，沉沉开口。
战斗从来都不是单纯的力量对轰，而是精、气、神、斗志与心性的全面比拼，要说这对雷尊一点影响都没有，鬼才信。
第十一此撞击，下方剑阁三老中的一员轻轻叹息，默默开口。
雷尊淡淡回应道：“本尊大事将成，不与将死之人计较。”
“是挺厉害的……”
十三郎不知该说什么好。
做不到更多了。不只雷尊做不到，换成场内大佬在其位置，除战士、或似活佛那样双修之人外，没有谁可以比雷尊做得更好。
千百条疑惑得不到解释，人们呆呆看着空中，看着刚才还意气风发的十三郎在小不点的帮助下勉强站起身，之后艰难走向雷尊，一边朝他咧咧嘴。
打不了，逃不掉，雷尊需要接受现实，在血花与筋骨断折的声音中飞来飞去，像一个被无数人踢打的球。
“服不服？”
雷尊对面，十三郎手好脚好脸也好，通体上下毫无损伤；但他像个残废一样瘫倒在小不点怀里，身体不停抽搐。他的脸上虽也露出笑容，但那些滚落的汗珠、苍白时而又发青泛紫的颜色提醒人们，他的伤似乎比雷尊还重。
雷尊欣然说道：“每打中本尊一次，叱念之毒就深入一分，如今的你、你的分身、还有与你心神相接的她，都已无药可救，无力可用。”
如假包换，可他为什么这样做？
远处，十三郎的分身正朝这边赶来，速度很快，但有些踉跄。
完了？小宫主充满转头，遂发现打与被打的人已经分开，奇妙的是，被打的人固然凄惨到不可形容，打人的那个居然也不是很好……不，或应该说更惨才对。
……
“完了！”
问题是，他还能扛住吗？
雷尊淡漠说道：“本尊到底没死，你却一定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