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剑煞
赶到凤凰楼时，柳无双已经等在门口，她正焦急望向街边，看到熟悉身影出现这才放下心来，脚踏凌波赶了过去，小声问道：“皓天，你到哪去了？怎么那么久，是不是又遇到什么麻烦了？”
田茂平心中冷笑：“外行了不是，这玩意比天金沙还有用，是置换秘金上乘之物。当然，天金沙也能起置换作用，却比橘皮黑石差远了。”漫不经心的道：“十万纳元，不能再多了，换半数天金沙与橘皮黑石。”
“怎么会这样？区区残剑竟存在如此强烈煞气，正道宝剑多带先天罡气才对，只有魔道中人宝刀屠戮过万生灵才会聚敛一丝寒煞。据说煞气形成是剥离无数灵魂碎片所形成的人间之‘狱’，此剑来历恐怕不凡！”
柳无双没有识人本领，田茂平却极为上心，耳边听着楼下声音，宋师兄叫成一片，立刻明白出手对付自己之人是谁，乃凤凰楼老板宋铭宇，一百三十四代弟子中混得风声水气之人，丰源山城年青一辈无人出其左右，暗道：“原来你是乔东升心腹，可恨至极！”
澎湃真元慢慢灌注于残剑之内，细心体味每一分感觉，突然双手被狠狠咬了一口，那种痛苦来自精神层面，大吼一声将其扔了出去，残剑“呛啷”落地泛出诡异紫芒，在地下室昏暗环境中显得尤为古怪。
柳无双转过头来不无担心的说：“这个人很不简单，我近乎使出浑身解数也未对他造成任何伤害，而且仍保有余力样子，乔东升究竟从哪请来的高手？身法与沉稳气质都是上上之选，难道会是某位师兄？”
秃头老板急忙看去，解释说：“那是熔炼天金沙副产品，行里的人称其为橘皮黑石，细看表面就跟橘子皮一样。也没什么大用，据说做容器储酒更为香醇，也不知是真是假，本想试一试，故此存在这里。”
二十九间库房全逛下来，除了钨矿收得比较少外，其它矿石基本够用，此外列缺剑叟留下的“五蕴仙石”能提炼出一种被古代修真称为“铬”的金属，采用铬盐氧化镀膜法给剑身穿上几层胎衣将如虎添翼。
“呵呵，公子爽快，账房记下来。”秃头高兴的说，那黑石对他确实无用，如今岁月很多秘法业已失传，极少有人懂得炼制秘金。当然，田茂平也不是全能，仅对苦心钻研几种合金熟悉，即便如此也属凤毛麟角，冶炼作坊老板焉能相比？
柳无双嗔道：“原来你是这般想的！还好，不是脑袋发直听不进劝的倔驴，害得姐姐白担心一场。然而总觉不妥，万一被发现连逃跑的地方都没有，况且憋在里面和坐牢一样，时间长了会受不了的。”
“谢谢柳师叔成全，处处为皓天着想，他日若有能力一定图报。”其实，田茂平也是被逼的，柳无双古道热肠，虽然对欧阳北辰存着劫富济贫作弄想法，但对弱势群体充满侠义精神，也许是其师尊言传身教功劳，如果换成真正欧阳皓天非感激涕零，可惜他不是，正魔之间万年宿怨总有界限，所以不得不以自我囚禁方式闭关一段时间，这样总算满足小丫头，同时一举两得将修为努力提升上去，否则遇到危险时生存机会极其渺茫。
盘膝坐好，论真元浓厚程度眼下足以媲美一元中微期弟子，差得只是飞剑系统化练习，所以导致战斗力弱得可怜。“工欲利其事，必先利其器”，好的器械有时候会使实力成倍发挥，田茂平深谙机关术乃此中圣手，磨刀不误砍柴工，一定要将飞剑锻造出来再练剑。
田茂平眼光很毒，好东西从未漏过，二十九间库房全都要过目实为淘宝，天下矿物何其之多？辨认要看经验多寡与知识积累，当走到第八间库房突然停了下来，指着货柜说：“熔炼过后的天金沙我要一半库存，付九万纳元，老板对这价格还算满意吧？”
知道此事后，吃饭也没胃口了，时间不大厨房将吃食备好，柳无双也有心事，对付两口觉得乏味，田茂平索性结帐走人。出来时宋铭宇已不在，许是正在雅间招待客人。心中发誓：“目前还没有实力与其叫板，以后若仍助纣为虐走着瞧。”
“你？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非气死我不可？固执得就像一头倔驴。姐姐没逼你回家，只是说出一种可能，凡事要懂得变通。刚才的高手有多厉害你感受不到，连筑基都未完成竟胆敢趾高气昂说出一些不切合实际的话，真不知死字是怎么写的。除非……想破罐子破摔……所以才表现得那样不在乎？皓天理智些，有很多人正在关心你，北辰师兄、西菱师兄、周师叔、还有我，大家都很看好你，振作起来。”
出乎柳无双意料，欧阳皓天面容突然僵住了：“欧阳府吗？太冷了，人冷，心更冷，暂时不想回去，师叔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冷山涧也很冷，不过在这里呆着心不冷，因为是栖身之所，勉强算个家。以后不请自来的人会吃大苦头的，这点皓天敢保证。也许你会骂我不知好歹，但一号库房好不容易整理出来耗费许多辛劳，难得找到家的感觉，所以不会放弃。有些事总要去面对，别人固然可以帮忙，但不能帮一辈子。这就是皓天想要说的，自己的路必须由自己去走。”
柳无双只好点头，接下来有得她忙，采集山石任务繁重，不知不觉心态产生微妙变化，紧咬银牙想着：“就算将此事告诉师傅，她老人家多半也不会管的，天一门始终是讲究实力地方，说到底还是自身太弱，所以好心想帮忙也力不从心！我一定要强过所有师姐。”
田茂平装糊涂：“什么高手，还不是被柳师叔打得望风而逃。嘿嘿，我的禁足令总算解除了。这些天实在憋得烦闷，丰源山城有那么多好玩好吃的东西，不去逛逛太可惜了，那个乔……乔什么来着？该不会在大庭广众下找人动手吧？”
秃头中年人确实是此间老板，眼神一凛，随即又苦笑道：“公子，您这些东西不会是烫手货吧？我这作坊只负责帮助修葺飞剑锋锐，再就是从天工作坊接点额外订单，您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飞剑来叫我如何消化得了？不如放在这里寄卖，本店开出单据，差不了事的。”
接下来又收集了电气石以及绿帘石、菱锰矿、蓝铜矿、方解矿，共三十余种，边走边装在青丝手镯中。丹田储物空间刚刚趋于稳定，掐丝锻造成功后两个球体大约三米直径，这是投入总共三十万纳元取得的成果，正适合装磁铁与铜丝。
小狐狸就是小狐狸，田茂平将她看得太简单了，周青鸿说得很对，“天一门这潭水很深”，那些亲传弟子没有一个不是人物。
柳无双抿嘴一笑，她总觉得欧阳皓天有很多不凡之处，假以时日会成为门中栋梁，在天一门什么最重要，那是“朋友”，辈分高低反倒不算什么。一个人的力量终归有限，小青天琅环福地几位师姐正在培植自己势力，这一切是师傅暗中授意的，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更需要拥有精明头脑，随着修为日益精进牵扯的恩怨越来越多，身后没有一些人作为仰仗是不行的。当然，心机是一方面，能帮助别人会有成就感。
“好，每一间库房都要看，吩咐账房先生记录，总价值一百一十万纳元货物，烦劳将铜丝一并备好。”话音未落，推开第一扇门，灯光自动亮起，里面干净整洁，看来老板是极细心之人。
将近傍晚，正是吃饭时间，凤凰楼生意很好，一楼与二楼座位全满，只有三楼单间还有位置，柳无双喜好清净，所以二人往楼上走去，巧的是正遇到宋铭宇陪女伴从楼上下来，田茂平汗毛孔紧缩，以他过目不忘本事对气息判断极为敏锐，心道：“没错，正是这个人，下午在冷山涧偷袭我，需格外小心。”
“好嘞，客官里面请。”
自从拥有真元后，通过对列缺剑叟留下的那几把高级飞剑研究，发现还是将正道铸剑工艺想得太简单了。飞剑等级有着严格限定，并不全看剑鞘所能达到多大速度，而是以剑身内秘银脉络复杂程度评定。
秃头中年人一愣，心说：“难道是行家？正砍在我心理价位上，是不是把价格抬一抬？”转念一想：“不妥，今天已占了不少便宜，看这架势人家真有急用，万一得罪门中某位前辈高人，纵使身后势力再强也是件麻烦事，还是就此打住吧！”
田茂平白牙一露，不好意思的说：“城里太繁华，转着转着就迷路了，索性到冶炼作坊问问路，谁知走着走着又觉不对，问了好几个人才晓得凤凰楼在对空码头附近，叫柳师叔您久等了，罪过，罪过。”
两个小时后，田茂平侧耳倾听，发现上面声音消失，会心笑了笑，总算被隔离了。取出那把独特残剑凑在灯光下研究，试着输送一点真元进去，好似泥牛入海毫无任何反应，轻轻弹了弹青黑色剑身，沉闷异常，这到底是什么金属？从来没有见过。
“时间紧迫，那人回去复命，我们正好趁他们犹豫未决之际藏起来，等他们下定决心便晚了。”
宋铭宇半个小时前刚将冷一凡送走，欧阳皓天有小青天女弟子保护，失利并不怪他，烫手山芋总算推出去，岂料前脚瘟神刚走，后脚人家找上门来，不免心头惴惴。下楼时拿眼角余光瞄向柳无双，见其表情不像找场子，转念一想当时蒙面，撤离时又加着万分小心，绝不会有人跟踪，看来只是巧合，实是做贼心虚！轻出一口气与田茂平擦身而过，未见二人有什么反应，急忙到楼下迎接重要客人去了。
翩翩美男子与窈窕淑女结伴而行，当空落到丰源山城街面上顿时引来无数羡煞目光，柳无双第一次被人群盯得面皮发红，心里如同揣了小野兔上窜下跳，侧目向田茂平看去，心想：“几天不见，似乎又长高了，他真的只有十六七岁吗？除了皮肤白皙看不出半点稚气，控剑手法出奇的高明，丝毫不着痕迹，黑发飘逸带着不羁与洒脱，要是年纪再大一些该多好。呸，呸，呸，想这些作甚？”
“柳师叔，天色不早了，我们最好分头行事，由皓天去买吃的，母亲留给我的储物腰带空间有限，只能带些必备食物。那些用来堵住地下室货物只好烦劳师叔前去购买，这里有些纳元，最好到天工作坊买那些尽可能沉重之物，不要怕花钱。”
“好，你小心点，等会在凤凰楼见，记住一定要呆在人多地方。”
“是，皓天知道。”田茂平连忙转身而去，食物不是他的重点，西街冶炼作坊才是此行目标，凭他记忆力丰源山城只要逛过一遍地形图便深入脑海，飞剑降落地点与天工作坊隔着大半山城，时间稍显宽裕。
二人赶往丰源山城，柳无双惊奇发现这个被看待成“弟弟”男子抽出三瞬飞剑竟凌空飘起，浑然未觉其有半分修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入门刚一个多月，没人指点已完成灵的萌动修入灵动期？这份进境太不可思议了。
田茂平的说法是，得益于治疗火毒神药帮助，体质与常人产生差别，脱胎换骨前提下修行占了不少便宜。也只有这样说才能解释得通。
秃头老板喜笑颜开：“您算是来对了，磁铁有得是，天工作坊从永磁岛新补充的货物大部分在我们这里存放，公子若有其他吩咐尽管说来，小店尽力承担。”
柳无双气乐了：“火烧眉头还惦记逛丰源山城？不得不佩服你，危在旦夕仍那么乐观。我的好师侄叫姐姐省省心好不好？我能及时赶到是听说你大哥给人家乔东升下战帖，维护弟弟不错，但这个笨蛋一掺合进来适得其反，你的身份立刻暴露，所以冷山涧再也呆不下去了，赶快换个地方或托周师叔带你回家避避。”
“嗯，临时安排也不稳妥，就按你的办法行事吧！不过姐姐为你小子当苦工可不是白搭的，等风头过去该怎么感谢我？千万别小家子气，起码最好的酒楼应当请上一顿。到时候为你引荐几个人，不要错过机会，他们是入门极早修为深厚之人，若是收你为徒算是造化，以后借给他乔东升一个胆子也不敢来撒野。”
不等老板回话，田茂平又指向角落中堆砌黒石问道：“那是何物？”
柳无双粉鼻皱了皱，狠狠瞪了一眼，没工夫与路痴计较，抬腿迈入凤凰楼，颇有些微词的说：“这件事搞得我们好麻烦，姓乔的家伙纯属吃饱了撑得，老实呆着多好，非要惹出诸多事端，长此下去总有一天自食其果，大师兄也保不住此逆子。”
田茂平附和着点点头，进门后叫道：“伙计，招牌菜可劲往上端。另外再加一百斤牛肉，三十斤干粮，五坛好酒，准备打包带走的。”
田茂平大步流星来到库房，这里是二十九间瓦房围拢起来圈成的院落，地上堆着不少金属，可惜没有一样是需要的，普通材料列缺剑叟留下的足够多，禁不住皱眉：“这些破烂玩意没用，要精品，要极品，稀有矿藏，不能叫我满意的话，煮熟的鸭子也会飞？老板你最好拿出几分诚意来，六瞬飞剑是很难得的。”
田茂平心中暗骂：“娘的，这家伙趁火打劫外带敲竹杠，真是无奸不商，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点了点头：“好吧，就一百二十万纳元，不过我要纯净的磁铁越多越好，你若能搞到六千公斤哪怕再减少十万纳元也行，还有相同粗细铜丝越多越好，愣着干什么，快带我进你们库房。”
田茂平急忙劝说：“不，皓天躺在病床上三年之久，早就适应了那种寂寞与孤独，地下室通风是个问题，要劳烦柳师叔用飞剑在几处不显眼地方疏通一下，相信以您的修为不难办到。等会进丰源山城运送货物也以您为主，莫要被对方眼线盯住，黄昏之后行动比较好。”
田茂平轻出一口气，短时间内想要搞到极品材料是不可能的，许多矿石选择了替代品，最主要是磁铁数量充足，使许多手段足以施展出来。
奸商本质就是血淋淋盘剥，一句话十万纳元又没了，事实上六千公斤磁铁根本不值这个价，奈何话已出口？只好被狠狠宰上一刀。
秃头中年人眼中显出贪婪，斩钉截铁的说：“只兑换一百二十万纳元材料，公子觉得可以便与我到后面库房清点货物。”
田茂平坚定的说：“柳师叔，我意已决，不用劝了。光有这些货物还不够，等会您最好采集山石将甬道彻底添满。我想好了，要利用这段时间潜心修行，两个月后放皓天出来，如果姓乔的仍不依不饶可以再等一月，最迟明年春暖花开之际了结此事，否则我就真的被活埋了。”
田茂平进到屋眼神匆匆扫过，每个人具体什么身份已知道个八九不离十，直奔一位秃头中年人而去，扬手抽出五把二瞬飞剑，五把三瞬飞剑，三把四瞬飞剑，三把五瞬飞剑，压低声音道：“你肯定是老板，这些存货是门中一位长辈托我出手的，他极需一批材料打造某些装备，能换多少是多少，只要您吞得下。”
“你一个人去不太好吧？万一……”
事成之后又购得二十方用于高温煅烧煤藻膏，还剩十万余款，秃头老板难得爽快一次当场兑换纳元，这笔买卖他算是赚到家了。
那些秘银不是胡乱加进去的，而是通过某种秘法使其达到一定形制，丰源山城冶炼作坊绝对没有这等实力，天一门以及正道门派使用飞剑估计另有特殊渠道供应，之所以看重这把残剑，是因为它很神秘，一直未被探清脉络属于几瞬。
秃头中年人哈哈笑道：“公子莫急。二十九间库房，东边八间，西边十间，也许您看不上，但南边和北边十一间房必有您所需之物。”
控制煞气需要精神强大，田茂平决定试一试，面色凝重将心神调节到巅峰状态，右手徐徐抓向剑柄。
脚还未踏入冶炼作坊便喊道：“老板在吗？有买卖上门了，把你这里最好的原料准备出来。”
田茂平眼前发黑，怕什么来什么，谁需要关心了？自己一个人有的时候还方便些，如果有外人在连飞剑都来不及打造，更遑论接下来要展开特殊训练。计划中每种增强剑技方法都经过深思熟虑揣摩，属于天一门藏书精华汇总，相信不比数十位名师高手亲自指点差，被人看到修炼过程肯定会出问题。
二人跃上飞剑向冷山涧相反方向飞去，从山中绕了四五圈，趁着夜色赶回一号仓库，库房中早先留下记号，万幸离开这段时间没人进来，急忙将货物凌乱堆放。柳无双郑重其事道：“真的要把你封入地下室吗？这么多沉重物品堵在甬道里很难出得来，还是想想清楚！”
田茂平实在没时间跟他瞎磨蹭，咬咬牙道：“再加一把六瞬飞剑，我只选不超过世面价格一百三十万纳元材料，按照丰源山城物价水平这里面有多大利润相信老板再清楚不过，做与不做痛快点给句话，要不是我那位师门长辈着急，放在平时哪找这样的好事去？至于销货渠道，老板你肯定有很多路子，何需担心烫手？”
心思急转，有了打算，叹息一声说：“柳师叔请放心，皓天其实自有安排，越是危险地方越安全，他们已派人来过冷山涧，万万不会料到我还敢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一号库房里什么样子没人知道，我们去丰源山城购买些货物，将地下室入口垒起来，再伪装一番，即便他们找来也难以发现皓天踪影。再者，柳师叔不是叫那人给姓乔的带口信了吗？凭天一门二长老与小青天威名，想来总会有所忌惮的。等躲过这一阵，风平浪静之后您接皓天出来，也省得那么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