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晏知闲
“师尊,昆仑山到了。”
晏知闲一脸恭敬地对着飞舟里正在闭目养神的绝美女子提醒道。
洛泱上仙那如同雪花飞羽般的睫毛微微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这次她来有重要的事情要与昆仑的三位上仙商议。
想到那件事,洛泱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
林疏在一旁看见自己师尊烦恼的脸色,轻声道,“师尊不必忧心,此行定会有一个解决办法的。”
洛泱看了看林疏那被盖住的眼睛,微微点了点头,下了飞舟。
乔麦溪和伏涂带领一众上仙弟子已经在山口等候多时了。
看见洛泱带着两个徒弟从飞舟上下来,急忙上前迎接。
“恭迎洛泱上仙。”
伏涂礼数周全地上前恭请,“上仙,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家师已备薄宴,恭请上仙移步玉虚殿。”
洛泱看着伏涂和乔麦溪这一众小辈,心里的那股不安慢慢平复下来。
她点点头,随着众人前往玉虚殿赴宴。
来到玉虚殿的时候,自家三位上仙正在门口等候。
一看见无尘,乔麦溪和伏涂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人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眼神飞快地在无尘和洛泱之间来回扫射。
八卦之魂已经开始觉醒了!
……
宴会上,林疏悄咪咪的凑到乔麦溪旁边,“小溪师妹,最近过得可还好?”
晏知闲一看林疏那贱兮兮的样子,不禁扶额。
再看乔麦溪,许久不见,这孩子好像长高了,那双灵动的眼睛亮晶晶的。
晏知闲很喜欢这种明亮清澈的眼神。
之前在人间游历的那些年,他就很喜欢观察人的眼睛。
尘世中人的眼睛都很浑浊,掺杂着太多的东西,导致一眼看去灰蒙蒙的一片。
特别是年龄越长,人的眼睛就会越浑浊。
那些谄媚的、算计的、恶毒的、空洞的的、贪婪的、嫉妒的……等等无数的眼睛,晏知闲见过很多。
他很不喜这样的眼睛,不,不是不喜,是很讨厌。
他似乎从小就有一种特殊的本领,那就是很会分辨人的眼神。
而这种能力曾经让他一度陷入深深地泥沼中无法自拔。
后来,他拜入十三天门下,才渐渐摆脱了这种境况。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洛泱上仙纠正了他的这种趋近于病态的心理。
但是,他还是不自觉的总是去看别人的眼睛。
就像乔麦溪这样的眼睛,每次他看过去的时候,都能在里面看见清晰的倒影。
有时候是夕阳,有时候是人,有时候是花草树木。
看着她的眼睛,就像是看到了她的心,看到了她心之所向。
这样的眼睛,他此生只见过这一双。
此刻亦是如此,她眼中的林疏一脸温和的笑。
乔麦溪为林疏斟酒,笑眯眯地回道,“林师兄,好久不见呀!”
……
饭毕,几位上仙在天贶殿议事,乔麦溪他们乖觉地退了出来。
由于天色渐晚,伏涂在天都峰安排了上房,安顿晏知闲和林疏两人住下,众人就各自回去了。
乔麦溪和伏涂也回到了玉镜峰。
现在睡觉的话还太早了,乔麦溪就拿了一本书坐在若木下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伏涂看了看乔麦溪,想说些什么,又默默咽了回去,在一旁默默练习起了新学的法术。
乔麦溪看书间隙,看向伏涂,发现这位平时云淡风轻的大师兄此刻紧紧皱着眉头,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
“等一下!”
晏知闲闻言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身后的人,面色冷淡。
“有事?”
“你……”晏清皱眉看向面前气定神闲的少年,他们俩身高相仿,但是不知为何,他看向晏知闲的时候,总感觉自己矮了一截似的。
好像总在仰视。
晏知闲略微有些不耐烦,“没事我就先走了。”
晏清情急之下大声说道,“你不回去看看么?”
晏知闲冷笑一声看向他,“回去?回哪里去?”
“那里至少是你的家啊,爹娘他们很是想念你。”晏清眼神沉痛。
晏知闲看着他的眼睛,觉得很厌烦,他最讨厌这个人这样的眼神。
那里有无辜和怜悯。
“以后无事不要来找我,晏少爷记性不好我可以理解,但是我脾气不怎么好,要是一个不注意伤了晏少爷,怕是你那好爹娘会将我挫骨扬灰吧。”
晏知闲字里行间都是讽刺,但是晏清却低下了头。
“不是那样的……”他喃喃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想起当年年幼的晏知闲离开家的那一个晚上。
“阿闲,你不要惹你父亲生气了,快向你父亲认错。”晏夫人李氏抹着眼泪劝着他。
晏知闲直直地跪在屋子中间,一脸倔强。
“父亲,孩儿没错。”
晏父气得拿着戒尺的手微微发抖。
一旁小小的晏清躲在李氏怀里,吓得哇哇大哭着。
他的一只脚用被厚厚的纱布缠着,大夫说伤到了筋骨。
晏父用戒尺指着晏知闲,“你身为长兄,明知义林危险,为什么还要带小清去那里。”
八岁的晏知闲低垂着头一言不发,任凭那戒尺狠狠地打在他的身上。
五岁的晏清看着发怒的父亲一句话也不敢说,但是他心里明白。
不是哥哥带他去的,是他看见义林那里有一只好看的鸟儿,便央求哥哥帮他去捉。
可是眼看就要捉住了,那只鸟儿却扑棱棱地飞了。
落到了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
他跑着去追,却被一块石头绊倒,晏知闲在树上急忙跳下来,忍着脚踝剧烈的疼痛将哇哇大哭的弟弟抱了回来。
“自从你娘死后,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你有当我是你爹吗?”
晏父越说越气,李氏只抱着晏清在一旁抹眼泪,只是不知道那眼泪是为谁而流。
晏知闲听自己的父亲这样说,猛然抬起了头,“那父亲何时当我是您的儿子了,您不是一直怪我害死了母亲么?”
“我不如小弟乖巧听话,您今天不如就打死我,为我母亲偿命吧。”
晏父一愣,手中的戒尺吧嗒掉在地上,“你竟是如此想的吗?你还真是不如你小弟。”
晏知闲闻言心更冷了,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父亲不打了吗?”
他走到门口,看着屋里相依偎的一家三口,轻轻笑了。
“从此以后,父亲就当从来没有过我这个儿子吧。”
晏知闲决然地跨出门,留下了一个冷漠决绝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