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父亲离世,人情冷暖
言语间似乎有着难以言喻的隐忧,她还说,自己可能今晚无法回家……在再三叮嘱我不能出门!
强调只要安然度过午夜,就算顺利通过了阳关的考验之后,奶奶才依依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腹中的饥饿感驱使我走向厨房,准备寻找些食物充饥,心中却五味杂陈。
村长的宝贝孙子小雷,呼哧呼哧地闯进我们家。
直冲到我跟前,一把攥紧了我的胳膊,紧张得脸蛋儿都变白了。
&34;陈天命,出大乱子啦!你爸跳进河里啦!&34;
&34;你说啥玩意儿?!&34;
我脑子里跟炸了锅似的,眼眶子都红了!
我爸,跳河了?
开什么玩笑,我爸怎么可能跳河嘛!
他大白天还在琢磨怎么给我攒娶媳妇的钱嘞!
难道是喝多了,一不留神栽进去了?
&34;拉起来没?&34;
我勉强稳住心神,声音打着颤问。
小雷支支吾吾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撒腿就往村口跑!
啥警告,啥规矩,全都不顾了!
几分钟的功夫,我就冲到了村口那条三阳河边。
一群人围在河边,指手画脚的。
漆黑的河水上面,我爸脸朝上飘着。
眼睛还睁着,眼球鼓鼓的,青紫色的皮肤透着一股子冷冰冰的死寂!
我噗通一声跪在河边,撕心裂肺地喊了声:&34;爸!&34;
我爸,没了……
我哭得晕乎乎的,耳边嗡嗡响,周围的人好像都重影了。
他们讲,男的浮在水上脸朝上,那可是不吉利的兆头,我爸这死法不一般,不能捞上来!
我才不管这些,直接一个猛子扎进了三阳河!
入秋的水冷得跟刀割似的!寒气直窜脊梁,我浑身一激灵,倒是清醒了不少。
岸上有人喊我赶紧上来!
我压根就没搭理他们,直朝着我爸那游过去。
一碰上他,我浑身又是一阵哆嗦。
他的身子硬邦邦的,跟木头似的,不像是刚刚淹死的样子。
我拖着他往岸边游,自己也冻得快没知觉了。
刚想上岸,肩膀上就被一根竹竿狠狠地戳了一下,痛得我连灌了几口水!
&34;陈天命!你爸要变冤魂啦!不能让他上岸!你赶紧松手!&34;说话的是村里的木匠李林山,脸色刷白,冲我大喊。
他还用竹竿使劲儿敲我胳膊,让我松开我爸。
那是我爸啊!
我咋能放手?!
我死活不松手,还想往上爬。
李林山举着竹竿,啪地一下打在我身上,痛得我尖叫,手都快断了似的。
接着,村里其他人也开始骂开了。
&34;陈天命!你要是把你爸弄上来,就是害了全村人!&34;
&34;他死在水里脸朝着天,那是阴魂不散!要变鬼!你别想把他弄上来!&34;
&34;陈天命,你本来就是在阴间投的胎!你要是敢让你爸上岸!我们就把你一块儿扔水里去!&34;李林山瞪着眼,恶狠狠地说着,又给了我几下。
我的右手已经麻得没感觉了,都不知道是不是断了。
别的村民也拿着竹竿、木棍来了!看我不松手,又不敢真把我怎么样,就开始朝我爸身上打!
我爸的身子就这么被他们推回了河里,还有人在骂,在吐痰,甚至小解!
老人们常说,鬼最怕脏东西,特别是屎尿。
可他们这是在侮辱我爸啊!我冲上岸,疯了一般推开他们。
村民们也是怒火中烧,多年来的恩怨似乎就在这一刻爆发,对我拳打脚踢。
我拼了命护着头脸,艰难地望向河中。
只见我爸的身子慢慢地沉了下去……
不知道是下沉的缘故,还是他真的动了!
他侧着身朝向我,那鼓出来的眼睛仿佛在瞪着那些欺负我的人!
他们打了好久,我都快散架了,这才停手。
迷迷糊糊中,我听见他们说尸体沉了,没事了。
又嘀咕着不确定有没有打到我,得赶紧撤……
我眼皮重得快要睁不开,就要晕过去了,突然有人背起我。
冰冷的触感让我稍微清醒了点。
这人的身子硬得不正常,比我爸的身子还要硬。
我吃力地睁开眼,却看见了一张女人的侧脸。
长长的黑发随风飘啊飘,遮住了大半视线,她嘴里念念有词,我却听不清她在说啥。
好像是叫我天命……又说大家都该遭殃……还带着满满的歉意和对不起……
最后,我彻底昏过去了……
再醒来时,全身疼得厉害,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奶奶坐在我身边,一边抹泪一边给我擦伤口,我疼得倒吸一口气。
见我醒了,奶奶眼里才有了些许的气色。
“天命啊,这些人的心肠实在太狠毒了,老天爷不会饶恕他们的!”她紧抿着干瘪的唇,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仿佛在颤抖中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与此刻的愤怒。
我的泪水瞬间决堤,如泉水般涌出。
“奶奶,爸爸他……不在了……”
奶奶的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那一刻,我猛然发现,她原本仅剩的几缕乌黑发丝,也悄然褪去了最后一抹颜色,彻底被岁月染成了霜白!
我抿紧了唇,心痛得无法言喻。
爸爸的离去在我心中掀起了滔天的悲痛巨浪,而这份痛,奶奶又何尝不感同身受?
满头银丝的她,不得不亲自送走正值壮年的黑发儿子,那份锥心之痛,只怕与我相差无几,只是更深沉、更内敛。
就在这时,一声粗犷的呼唤穿过空气,溜进了静默的屋内。
“婆婆!我赵金海来了,什么时候去把遗体打捞起来呢?”
奶奶努力对我挤出一个温暖的笑容,眼角密集的皱纹仿佛鱼尾纹交织在一起,温柔却难掩岁月的痕迹。
“是赵金海,只有他有办法带你爸回家。”
语毕,奶奶蹒跚地迈向庭院,我强忍着心头的苦楚与身体的疲惫,紧随其后。
院落中,一位光头男子巍然站立,皮肤略显苍白,黄土地般的眼眸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锋利光芒,仿佛能洞察人心!
他,就是邻村赫赫有名的捞尸人——赵金海!
我们的村庄座落在江南水乡,四周河网密布,不幸溺亡的事故时有发生。
在这片方圆三十里的土地上,赵金海是唯一的专职捞尸人,习惯于昼伏夜出,默默履行着这份特殊的职业使命。
就在上个月,村中发生的溺水事件也是由他成功打捞。
他曾多次拜访我家,每次都恳请我奶奶一同参与!
据说,在龙河那边,有一位来自城中的重要人物不幸遇难,且腹中还怀着未出生的生命!赵金海坚持必须先妥善安排好阴间的种种事宜,方敢动手打捞!
为让逝者得以安息,那户人家不惜承诺三十万元的丰厚酬金!
赵金海更是慷慨地表示愿意分半数报酬予我奶奶,只为求得她出面处理这些神秘的事务!
然而,奶奶从未答应过这类请求。
对于父亲的离奇去世,村里人严词禁止我擅自行动进行打捞。
但赵金海的到来,仿佛带来了一种无声的通行证,无人再敢横加干涉!
正当此时,奶奶蓦然转身,凝视着我,随后贴近赵金海耳边,用近乎耳语的声音传递了某些信息。
赵金海闻言,眉头紧锁成一团,目光再次投向我,声音中带着一丝犹豫:“婆婆,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