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伤疤
想着想着，轻书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等谢默言吃完早点，洗了碗筷，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歪睡着的轻书。
对于轻书来说，他们已经三年没见了，但是对他来讲，也不过两个月而已。
从小时候住进轻书家开始，他的目标就是一直留在轻书身边，当时只当轻书是姐姐，他作为弟弟，要一直一直照顾轻书的。
等到了青春期，轻书身边总是会有一个又一个的追求者。
毕竟十几岁的少女，就算一身宽松肥大的校服也遮不住她姣好的曲线，那张白净小巧的鹅蛋脸，就算素面朝天也显得那么动人。
他那时看着那些男生总在轻书面前晃来晃去，也看到了轻书课桌里面一封又一封的情书，只觉心里闷得慌。
但那个时候，他只当是有人要来抢他的姐姐，所以他才难受。
等他上高中了，某一天在宿舍听到室友聊起关于喜欢的人，后面不知道怎的说起那方面的话题，导致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
而梦里面的场景，让他面红耳赤，也让他羞愤极了，从此不敢面对轻书的眼睛。
后面他慢慢明白，在不知不觉间，他对轻书有了别的心思，也就不再叫轻书姐姐了。
他不敢面对轻书，更不敢面对轻书的妈妈，轻书将他看做亲弟弟，而阿姨将他当做亲儿子，所以在高考填志愿的时候，他改了原本和轻书约定一起去的那个学校，去了更远的大学。
他觉得去得远了，看不到轻书的话，他见不得人的心思也就会慢慢淡下去，谁知事与愿违，离别的时间越久，他反倒越想轻书。
作茧自缚啊，去了那么远的地方，连见到轻书都是奢望，只能寄托在放长假的时间里。
但是放假的时间太短了，他和轻书相处不了几天，所以他就在周末的时候买票去轻书的学校。
刚开始去的时候，他会给轻书打电话，轻书会带她出去吃饭，或者带他出去玩。
这样的日子持续两年，直到大三那年，他要开始考虑他以后的工作了，他想，必须有一个好的工作，才能明目张胆的追求轻书。
所以他渐渐的忙碌了起来，偶尔闲暇时，就翻开相册，轻书那张柔和的脸正看着他。
谁知还没毕业，在大四那年，轻书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他期待听到轻书的声音，急忙接通了电话，轻书的声音确实很轻柔，她说:“阿言，我有男朋友了。”
他记不得他当时是什么反应，也记不得电话是什么时候挂断的，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跌入了谷底，外面骄阳似火，而他感觉，身上慢慢的冷了起来。
后来每次来轻书的学校，他都是悄悄的，谁也没告诉，远远的看着轻书和那个男人的身影越走越远。
他那时想，轻书和他会做什么呢？
会牵手，会拥抱，会亲吻，还会有更亲密的接触。
越想越深，只觉得心被攥得紧紧的，这大概就是痛不欲生吧！
他想，现在他知道宿舍那些男人失恋了是什么感觉了。
但是他还更惨一些，恋都没恋过，轻书的一通电话，直接把他还未说出口的暗恋，扼杀在摇篮里了。
回忆太过漫长，对于他来讲，也太过痛苦，暗恋是一场漫长的旅行。
现在，他只庆幸上天还是眷顾他的，虽然那个叫江致远的男人辜负了轻书，但这又何尝不是他的机会。
轻书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别的男人抢走轻书了。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陪伴轻书的，一定会是他，也只能是他。
轻书翻身的动作拉回了谢默言的思绪。
被子滑了下来，他轻轻将轻书歪着的头扶正，怕落枕了，又将被子盖在了轻书的胸口。
看着轻书睡得红扑扑的脸，只觉得一颗心塞得满满的。
他希望以后的日子都是这样的。他喜欢照顾轻书，甚至说是享受照顾轻书的过程。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暗恋成疾了，整个人可能有些变态了。
但是他不想再掩饰了。
看着轻书柔和的睡颜，慢慢的，他也觉得自己有了困意，就伏在床边闭上了眼睛。
轻书是因为生理原因才醒来的，她感受到小腹胀痛，想去卫生间。
醒来就看到阿言靠在床边睡着了，他的手压在自己手背上，她怕惊动他，轻轻抽出自己的手，放轻自己的动作去了卫生间。
她应该是睡了很久，整个人都恢复了精神气，她坐在床头，这才有时间打量阿言。
阿言这两天应该没休息好，他的黑眼圈很重，下巴也有青色的胡茬冒了出来。
三年没见，阿言也从一个青涩的男孩子变成了一个成熟男人，他现在没有以前那么爱笑了，记忆中那张有些肉肉的小脸现在变得越发冷峻了。
阿言以前是没有她高的，不知何时奶娃娃长成了如今的模样。
但是不管他怎么变化，他永远都是她的弟弟。
轻书想起小时候的阿言，那时候他的头发很长，他那段时间都看不清他的脸，直到妈妈将他的头发剪了，她才看清阿言的脸。
剪了头发才发现，他是一个很漂亮的小娃娃，就是太过于瘦了，越发显得他那双眼睛又黑又大。
后面在她和妈妈的努力下，阿言的脸终于长了些肉，更可爱，也更漂亮了。
直到发生了那件事，导致他的脸上出现了一道疤，那道疤大概四五厘米长，从左边的眼睛顺着到脸颊的位置，毁了他的脸。
这道疤会永远长在阿言的脸上，它也永远长在她的心里。
轻书小时候就生的好看，长大了容貌更甚，小巧白皙的鹅蛋脸，眉眼冷冷清清的，更增添了她的气质，但她一笑，又觉得整个人都柔和生动了起来。
青春期的时候，追她的男生特别多，每次阿言看到她课桌里面的情书，一封接着一封，他都会沉下脸，不说话了。
其实喜欢阿言的女孩子也特别多，还有女孩知道她是他姐姐后，都让她帮忙送情书。
刚开始她也帮忙送过，直到阿言冷了她三天，她就再也不敢送了。
轻书记得那天，也是她第一次帮助女孩子送情书，阿言不理她，他们两个从上学开始就在一个班，大部分时候都是同桌，所以上学放学都是形影不离的。
但是那天因为阿言生气了，就没等轻书，自己先走了，而那天又刚好到轻书值日。
等轻书打扫好卫生，和一起打扫的同学分别，出了学校之后她要穿过一条小路，去等公交。
等她即将走出小路的时候，后面来了一伙人，他们大喊:“孟轻书”。
轻书知道他们，他们随时因为打架的原因，每周一都要上去检讨。
而且他们在放学的时候也来教室门口堵过轻书，那时阿言都会替她挡回去。
一堆人将轻书堵在路口，一个染着黄头发的男生说:“孟轻书，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呗”
她当时直接冷下脸，立马拒绝了。
后面轻书想，如果她当时不直接拒绝，委婉一点，或者假装答应，再慢慢解决，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了。
当时她听到旁边有人气愤地说:“别给脸不要脸，我们凯哥看上你，是你的福气，那么多女人追我们凯哥，他都没同意，你今天不同意，就别离开了。”
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轻书只记得周围一片混乱，她被人拉到一边。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看到阿言在和那帮人打架，他打人很凶猛，但是也被打得很惨。
轻书很慌，她看到阿言受伤了，就顺手抄起地上的石块上前，只要不是阿言，就砸上去。
她的狠辣吓住了那群人，毕竟他们打架都是小打小闹，而轻书，让他们见了血。他们从没有见过像轻书那么狠的女生。
他们见过的女人都是柔柔弱弱的，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
后面他们就慢慢迅速散了。
轻书慢慢扔了手上的石头，她的腿有些软，她走到阿言旁边，阿言还在地上躺着，她将他扶起来。
阿言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更严重的是左边脸颊那条疤，再差一点，可能眼睛都要不保了。
他脸颊的血还在流，深可见骨。
轻书扶起他，一步一步走出小路，也还好他们这里离医院不远，她直接在路边招手，让司机送他们去医院。
医生说阿言脸上的疤可能会永远留着了，因为伤得太深了，只会消掉一点点，但是想要全部消除，非常难。
轻书看着医生给阿言包扎伤口，她双唇颤抖，双手握得紧紧的，想要说什么，又说不出口，总觉得说什么都是枉然。
一时间，愧疚和自责深深的淹没了她。
阿言看出了他的难过，反倒变成他安慰他，说:“没事，一点小伤，男人身上的伤都是勋章。”
后来阿言的伤慢慢好了，那条疤果然像医生说的那样，不会再消除了。
阿言怕她过于自责，就说，戴上口罩他还是那个帅气的阿言。
之后阿言在她面前就随时戴口罩，他怕轻书看到脸上的伤，又开始愧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