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喜欢你啊
裴斯绝在剧组待到凌晨才收工。
车窗外，依稀昏黄的街道，走马灯式的闪过，照在人脸上的光影，有种老照片的怀旧感。
想起昨天提起章嘉亦时，小姑娘脸上不自在的神情，裴斯绝眉眼渐渐变得深沉，窗外流动的景色仿佛倒退回十年前
某个晚自习下课，宿舍楼前传来一阵巨大的哄笑声。
裴斯绝并不喜欢凑热闹，打算就此经过。
隔着人群。
却一眼瞥见，一群人中面容有些无措的小姑娘。
他身子不知不觉的定住了。
是鹿以。
宿舍楼的空地前挤满了人，高个子的少年围成了一个圈，中间不知道是谁摆了很大一个心形蜡烛。
小姑娘身上穿着一条他从没见过的小裙子，总喜欢扎起的马尾今天却放了下来，异常柔顺，像只乖巧的小动物。
一抬眼，正好落进他的眼里。
隔着吵闹的人群，她怔怔地看着他。
随即，人群爆发出一阵怂恿的叫声——
这时，人堆里又被推出来一个男生，他离那边有一些距离，除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只看见鹿以面朝那个男生的方向，像是在告白。
少年的侧影斯文清瘦，是和他同时入围奥利匹克全国赛的另一个选手，三班的才子——章嘉亦。
起哄声正热闹，不知道谁通风报信喊道：“教导主任来了！！！”
一瞬间，学生们四下逃窜，流光涌动的蜡烛被踢散一地，七月流火的季节，周围响起震耳欲聋的奔跑声。
裴斯绝看着章嘉亦慌乱中牵起她不知所措的手，两人朝操场的方向跑远
两年前，他们阴差阳错的结婚，一直很低调，没秀过恩爱，也没公开互动。
私底下做过最亲密的事，在极致的顶端相互沉沦，却在公开场合刻意疏远。
他曾趁着一次鹿以喝醉，问过，她喜欢他吗。
当时鹿以给他的回答是
“喜欢啊”
“喜欢你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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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怦然心动”节目组的官宣海报出来了。其他三组嘉宾已经确定，只有最后一组——
官方很会玩，只放了一对夫妻合体的剪影。
怦然心动官微：「怦然心动第三季官宣阵容心动即将回归，第四组夫妇你们猜到他们是谁了嘛？[期待]快在评论区喊出他们的名字吧~」
各大论坛直接屠了半页的版：
0l:[卧槽卧槽！！！听说“怦然心动”节目组邀约了一绝夫妇，真的是他们吗？？？]
8l:[不好意思，我们哥哥从来都不参加真人秀，谢邀！]
52l:[天仙这两年专注拍作品，是不会参加这种综艺的哦，恐怕要让隔壁鹿狗粉们失望了]
178l:[不是吧不是吧，不会还有人以为一骑绝尘是娱乐圈真夫妻吧？？]
321l:[鹿狗粉丝可要点脸吧，哥哥不上综艺我们都知道，这热度也要蹭！？]
粉丝一到这时候都是火眼金睛，很快就被眼尖的网友扒出，这张图就是去年裴斯绝和鹿以在某电视节领奖时的照片。
毒唯被秒打脸。
那是两年内，二人为数不多的同台。
当时鹿以参演的一部古装正剧和裴斯绝的现代商战剧同时被提名，最后主持人宣布获奖演员时，俩人座位都没挨在一起。
上台后的对话一度被嘲为“史上最尴尬的夫妻社交”。要不是都戴着结婚戒指，还以为是今天刚见面的陌生人。
采访他们的是个央台的国宝主持，平时不关注娱乐，下台后才知道俩人原来是夫妻。
当时愣住的表情，还被网友配上“你在逗我吧”做成了表情包。
只有玻璃碴中找糖吃的cp粉在自己家楼里自嗨。
「就我发现二狗今天的装扮和今早天仙po的自拍背景墙上的倒影是同一个？」
下边秒评：我艹你不说我都没发现！真显微镜女孩~
「二狗脖子上那条项链不就是天仙上次在挪威问大家买哪条的情侣款嘛，25号发微博的那个！！！」
「卧槽卧槽！鹿以锁骨下那个不是草莓印吧！姐妹们我不对劲！！」
「啊啊啊啊所以昨晚他们是睡了吗」
「只有我觉得这种表面针锋相对，暗地里透着暧昧小痕迹的设定挺带感的？」
「我为啥觉得他俩对视好甜？？？」
不得不说节目组很会搞事，等网友议论了个遍，这个时候再官宣“一绝夫妇”确定加盟，又能掀起新一轮热度，热搜不用买，几家粉丝自己就把热度顶上去了。
因此怦然心动第三季刚开张，混饭圈的几乎没人不知道，两对超一线明星夫妇要上恋爱节目这件事。
其中热议最多的就是这两组人的关系。
鹿以和章嘉亦是前男女朋友的消息早就曝过了。
但当时都是少年时期，那时候恋爱都很单纯，只是这事被放在一篇分析《鹿以情感史》的文章里。
原文中，一个自称鹿以的闺中密友爆料称：
“上学时，是鹿以先追的章嘉亦，之后因为新欢就把对方踹了，章嘉亦还消沉过一段时间，高考失利。”
当时裴斯绝和鹿以刚公开，一位爆料博主立刻转载了这篇文，语言犀利地指出，鹿以刚进入娱乐圈，就和两个一线男艺人炒过绯闻，结合以前的感情经历看，鹿以对这方面一直不负责。
虽然前任绯闻男友，澄清了和鹿以只是朋友关系。
但后脚鹿以就嫁给了顶流裴斯绝，难免不让人想到，她是找好了下家。
因此裴斯绝唯粉一直抵制二人捆绑，当时宣布恋情时，女方微博底下，一群毒唯骂的很是难听。
鹿以没关闭评论，也没澄清，之后也拒绝和男方捆绑营销，就连参加同一个电视节都坐的远远的。
这些年一心奔着事业，时间久了，有了更多口碑不错的作品，拿奖也多，加上她的团队业务能力很强，拿到的本子都很适合她，实力稳扎稳打的超一线。
该文最后还用煽情的口气说道：如今天各一方，昔日恋人顶峰相见，却已入他人怀。
无形中透出一股，当年鹿以和章嘉亦没有修成正果的惋惜。
鹿以看完后，直接转发给了自己的好友苏璃。
苏璃是职业律师，挑重点很快，直接甩了句：【我怎么不知道你中学除了我，还有什么闺中密友？！】
对方打字神速：【不行，我要到校友圈帮你问问！】
鹿以叹了口气：【算了，那么多人，谁知道是谁说的。】
隔着屏幕都能感到苏璃愤慨的情绪：【这人一看就跟你不熟，否则能不知道你当年真正要告白的对象是谁？】
鹿以看了眼聊天框，好几秒都在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她垂了垂眼角，敲字过去：【你就当吃瓜吧，当年的事已经不重要了。】
听她这么说，对面缓了好一会，没再打字了，而是发来了一个“摸摸头”的表情。
但架不住吃瓜网友一个比一个兴奋。
营销号直接做出了四人关系矩阵图。
鹿以是章嘉亦前女友，章嘉亦妻子萧雯曾公开表示过喜欢裴斯绝。
换句话说，你娶了我的前任，而我的现任还表白过你。
可想而知，章嘉亦和裴斯绝关系有多势同水火。
不仅仅是这样！！！
萧雯是夏恩知的表姐，可想而知，萧雯和鹿以的关系自然也不对付。
而现在节目组把这两对cp凑一起，还没开播，话题度就赚的盆满体钵。
「辟个谣，我初中和鹿以同班同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当年我们班花会对高中部学长表白，但我们都知道鹿以一直有暗恋对象，不是章嘉亦。」
「所以不喜欢人家还跟人表白？真够ex的」
「这个帖当年不是辟谣了吗，章嘉亦是知道鹿以喜欢谁还同意在一起的，这还有人翻？」
「总之我要是个男的遇到这种女生就挺无语的，好吧，谁叫人家长得好看」
手机一震。
苏璃弹过来一条消息。
鹿以点开，看到屏幕上的一行字：【我就再八卦一个问题，裴斯绝知道当年你暗恋的人是他嘛】
鹿以咬了咬唇，轻轻敲字：【不知道】
【你一直没跟他说？】
鹿以不知道这种事该怎么说。上学的时候，裴斯绝就一直很讨厌她，现在过去这么久了，更没有什么重新提起的必要。
何况还有两个多月合约就到期了，原本他们在一起就是各取所需。
当时她作为娱乐圈新人，粉丝基数远不如现在强大，在前经纪人介绍下，结识了当红的男星江弈泓。
江亦泓多次以合作的名义约她出来，被她察觉出什么后，去找前经纪人。
而那个经纪人却觉得很正常，还让她好好陪陪江弈泓。
就在江弈泓追出来纠缠之际，被狗仔拍到二人举止亲密的照片。
江弈泓是已婚。
很快，纠缠已婚男人当“小三”的传闻便在网上迅速传开。
那时，刚好一个女明星因为插足他人家庭，被群嘲退网，这件事一出，对方团队为了转移公众注意力，直接联系了江弈泓。
让他出面指证，鹿以单方面对他示好，并发表了一篇声明，说鹿以多次勾引他被拒绝后，他已明确表示自己有家室，但对方还是不依不休。
那段时间，她住的宿舍被江弈泓的私生饭泼油漆，一个个不认识的网友给她发血腥的器官照，被寄过各种恐怖快递，甚至江亦泓的粉丝，直接将她的照片p成了黑白遗像作头像。
她一个人在宾馆待了半个月，不敢去公司也不敢回宿舍，更不看新闻。
那时她没有专业的公关团队，去教她如何处理这件事，那个经纪人只是告诉她，等时间过去网友们自然就淡忘了。
于是毫无准备的她，在几周后参加某网络直播盛典时，被一位疯狂的粉丝从头到脚淋了一身酸臭的牛奶，纯白的礼服瞬间变得肮脏不堪。
腊月天气，呵气成冰。
女艺人在这种场合穿的都是夏装，鹿以不记得当时，她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姿态被推到了台前，四面八方聚集了大批媒体，一张张扭曲的人脸，对她逼问和咒骂。
她站在一堆扛着大机器、人高马壮的摄影师面前，被话筒怼在胸口，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像只被全世界抛弃的小羊羔。
大概是她人生最绝望的时刻，直到现场传来了粉丝的高声尖叫——
媒体的注意力被分散了点。
人群渐渐错开。
她看到逆着聚光灯的方向，走来一个人。
时间恍若静滞。
全场的目光随之落在那人身上，她抬眼微怔，直到身上落下一件宽大的外套，朦胧的光影里，仿佛为她而来的神明，折了一个世纪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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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清除流言到官宣结婚，其实裴斯绝只对镜头说了一句话：“我和鹿以小姐是男女朋友关系，我们很快就会结婚，我不认为我的未婚妻会放弃一个我这样的男朋友，而看上一个渣男。”
当时她直接被裴斯绝从现场牵走，无数人安静了几秒后。
整个场子全部疯了！！！
不少粉丝失声尖叫，上千双眼睛追随着他们，随后镜头狂闪。
鹿以上车后，还是发蒙的，她身上披着男人昂贵的外套，冻到浑身发抖。
直到坐在车里的男人递来了一份合同。
他的表述言简意赅，她需要从淤泥里走出来，而他需要找个人结婚。
起初，鹿以并不同意，但裴斯绝显然准备好了让她接受的理由。
“鹿小姐，我的外公在临走前的遗愿就是看到我结婚，我需要一个扮演我妻子的人选。而你要想真正从这场舆论漩涡里走出来，你现在需要的资源、人脉和流量，我都可以帮你。”
鹿以怔怔地看向他。
男人倾身靠近，车内光线晦昧，幽深处，那双眼瞳如墨般幽黑深远，带着吸引人的谪光。
“如果，无法避免随波逐流任人宰割”他手指蹭过她脸间，替她揩去污渍，声音充满魅惑：“那就去成为洪流。”
裴斯绝顿了顿，目光有一抹难以读懂的幽深：“而且，在前任面前最好的姿态就是风风光光地站在他面前，并拥有一个比他更优秀的现任。你是个聪明的姑娘，知道什么样的选择对你最有利。”
最后一句，温柔到了极致。
“鹿小姐，我希望你能利用我。”
没多久她和裴斯绝公布恋情，直接屠了当天的热搜。
鹿以裴斯绝结婚爆
裴斯绝不忍女友受辱直接宣布结婚沸
消息出来不到二十分钟，后台服务器瘫痪了数次，当然不止是他们官宣结婚的消息，而是之前甩锅给鹿以的江弈泓被人扒了。
江弈泓道歉承认诬告鹿以是替别人挡枪爆
江弈泓圈外三十名女友名单曝光爆
江弈泓一夜约会七女子聊天记录曝光热
十三家代言宣布与江弈泓终结合作热
曾经拥护这位居家好男人的粉丝，一夜之间纷纷噤声，销号跑路。
其他以恶作剧名义给鹿以寄过快递的人，裴斯绝做法果决，一律交由警方处理，并给那些造谣过鹿以的网友全部发了律师函。
「这个男人太帅了吧卧槽卧槽卧槽」
「红线cp是真的啊啊啊啊啊啊我要疯了！！！！」
「我的舍友问我为什么半夜疯狂捶地板一边露出姨母笑」
「？？？这他妈是什么人间偶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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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以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迷梦之间，她好像听到开门的声音。
眼皮却重的睁不开。
她好像做了一个梦。
感觉被一朵云抱在了怀里，身下很轻，晃啊晃啊，像是浮在天上。
然后被放在了一个轻柔的地方，她蜷了蜷，闻到了刚刚抱着她的，那朵云的味道，她头蹭了过去，朝云朵的方向拱了拱。
鹿以舒服的呢喃了一声，感觉有个很轻的触感贴了贴她的额头。
这一觉，睡的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