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少年终结之日
第237章 少年终结之日
“好啊。”我说：“我会留到最后。如果有一天你们离开了，我会把你们留下的一切都仔仔细细的收拾好。”
带土回过头来，做了个鬼脸：“噫！听起来好不吉利！”
尽管我还不能百分百的确认，眼前的少年是不是卡卡西老师，可是面对他的时候，却也渐渐无法把他当成“带土”看待了：“你也知道啊。”
“嘿嘿，”带土朝我咧嘴一笑，“对了，朝露，回去的路上，我们去逛逛街吧！”
我想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于是点了点头：“好，但是，去哪里呢？”
“去书店看看吧。”
“带土喜欢看书吗？”
“小说……我还是会看的啦！”
“比如说？”我试探道：“《亲热天堂》？”
“喂，那可是十八禁的书啊！”
但在带土和卡卡西老师还在上忍者学校的时代，那本书的第一部都还没有出版。
“但是带土居然知道那是十八禁，如果没有了解过怎么会知道？”
他努力申辩道：“因为我去书店看到过！”
而我努力的分辨，他的哪些行为属于带土的性格，又有哪些行为属于卡卡西老师的意志。
哪些是卡卡西老师认为带土会有的反应，哪些又是卡卡西老师内心渴望却又压抑着，只能在不是自己的时候做出来的事情？
我们朝着商业街走去，带土的性格爽朗又活泼道：“等会经过水果店，再买点草莓吧。现在正是草莓的季节，又大又甜……朝露最喜欢吃草莓了不是吗？说起来，要不晚饭就在商业街里解决好了。朝露，你想吃天妇罗还是烤肉？”
“带土想吃什么？”
“我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朝露想吃什么我都可以。”
“可是……”卡卡西老师不喜欢天妇罗。“带土不会讨厌天妇罗吗？”
“我是不大喜欢啦，但是……”带土歪了歪头，“怎么说呢……因为朝露很久都没有回来过了，所以想让朝露尽情的吃自己想吃的东西。”
他看向不远处的天妇罗店，那是我在木叶时最常去、最喜欢的一家店。
“……雾隐村的天妇罗店，会比木叶的更合你口味吗？经过这里的时候，偶尔会这么想。”
“不告诉你。”
“诶？”
“等你面对面的来问我的时候，我再回答你。”
带土奇怪的看向我：“什么面对面？”
“你说什么雾隐村？”
“咦？我有说雾隐村吗？”
“那我也没有说什么面对面哦。”
“唔——不知怎么的，感觉朝露变得很狡猾。”
“因为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也没有说过话了……人都是会变化的嘛。”
“是这样的，”带土有点怅然若失，“我了解的全都是关于你小时候的事情。看着现在的你，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该说些什么了。把你当做初次见面的陌生人相处会很奇怪，但是……明明对你已经一点都不熟悉了，还拿出熟人的态度，也会很奇怪啊……”
“走吧，”我没有接话：“去逛书店、去吃天妇罗，然后去买草莓，一起回家吧。”
“朝露，你很游刃有余嘛。”
我笑道：“因为我能洞察人心哦。”
虽说人心复杂，不过在记忆这方面，我可是专家。
根据我的经验，在对话中出现这句话的时候，对面一般会反问“真的吗？”，也有很大可能会问一句“那我现在在想什么”？
带土却没有追问下去，明明他看起来可不是这么没有好奇心的样子。
我们去逛了书店，木叶的书店依然是我记忆中的模样，只是书架上的书变多了很多，好像把自卡卡西老师小时候到现在见过的所有书都塞了进来。
我们去天妇罗店吃了晚饭，又去水果店买了草莓，带土带着我终于踏上了返回宇智波驻地的路。
我很熟悉宇智波驻地寥无人烟的样子，对如今那繁荣热闹的场景反而有些陌生。
当我踏入其中，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带土向我解释：“很少会有外人踏足这里，所以大家都比较敏感。”
“……好多人啊……”
“哈哈哈哈，那是当然的，毕竟一整个家族都在这里嘛。”
……那么佐助，那天回家看到的，是这么多这么多的尸体吗？
带土带我回了他的家。
卡卡西老师应该真的去过他家，所以屋子里的细节都非常真实清楚，只除了桌子上的一张照片。
它放在相框里，虽然照片非常模糊，全都是马赛克，但即便隔着粗糙的色块，你也能看出那是一个少女的轮廓。
棕发、黑衣、脸上有紫色的颜料……
仅凭这些颜色，你也能猜出，那应该是琳的照片。
可带土一开始却说他不知道琳是谁。
也许卡卡西老师认为这张照片对带土很重要，重要到一旦缺失，组成带土的重要部分也会缺失，所以必须存在。
但另一方面……
一开始，卡卡西老师试图否认我的存在，现在，他又屏蔽了琳。
我和琳，在他的世界里只能存在一个。
或许他想否认的并不是我或者是琳，而是我们之间的联系。
我和琳不能同时存在，因为他无法解释我们的关系。
他想否认的，大概是“我是由琳的基因所创造的”这个事实。
带土给我倒了水，又去厨房里洗草莓，我好奇的打量着他的家，想象着现实中也有一个这样的地方——而现实中应该的确有这么一个地方。
在十几年前，真正的带土就在“这里”生活。
他每天早上都会迎来太阳，又会在这里送走黄昏与月亮。
春天的樱花怒放，宇智波的驻地里是否也能看见粉色的烟霞漫天？
夏天他也会按下电风扇的开关，坐在榻榻米上，一边吃着西瓜，一边让凉风吹过汗津津的皮肤；
秋天树木会变得一片金黄，木叶又坐落在森林之中，他会踏过满是落叶的街道，朝着同伴和老师满心欢喜的奔去；
冬天他会蜷在暖炉边，裹着暖和的被子，惊喜的迎来一场初雪，吃着橘子，想着元旦去神社祈愿；
他会看见晴朗的天空，也能听见狂暴的骤雨。
他生活在春夏秋冬之中，年复一年的长大。
直到某一天，他如以往每一次一样，整装待发的离开家，然后再也没能回来。
空置的房子渐渐落满灰尘，角落结起蛛网，变成一个无人探访的角落，最终在宇智波全族覆灭的那一晚，和其他地方一起彻底变为一片荒墟。
书上说，孩子们总是很难想象，自己的父母也曾是意气风发的少年。
在他们眼中，父母似乎天生就是无趣的大人模样。
而对我来说，想象“父母”年幼时的样子却是最容易的，因为我能看见他们的照片。
我反而始终无法想象他们长大后的样子。
卡卡西老师年幼时和成年后的性格，差距似乎蛮大的。所以也很难说带土和琳长大后的性格会和小时候一样。
“朝露，草莓洗好了。”
我听见声音，下意识的转头望去，带土惊讶的看着我：“朝露？你在哭吗？”
“没有哦。”我觉得自己只是眼睛稍微有些湿润了而已，“只是觉得……带土的家好温馨啊。”
“你还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咦？为什么？”
“因为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在这啊。”
“因为没有家人吗？”
“……你说的还真直接啊。”
“但是我觉得，有带土一个人生活的痕迹，已经很温馨了……一个人的家，也是家呀。”
或许带土一个人生活在这里时，经常觉得孤单，可他的存在对我来说，就像是看见家人留下的痕迹一样温馨。
每个曾觉得自己无足轻重的人，说不定都会在某一天成为另一个人珍贵的存在。
因此生命才弥足可贵，因为人与人将要相遇。
带土将草莓放在了我面前的矮桌上。
我看着他，忽然问道：“那卡卡西怎么办？”
带土一愣：“嗯？”
“卡卡西，以前是和他父亲一起生活的吧？”
“……对。”
我想起了佐助。
曾经拥有过家人而又惨烈失去后，整个屋子里属于家人曾活在这里的痕迹，都会变成某种残酷的拷问和刑罚。
佐助让我知道了那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我觉得不能就这样放着卡卡西不管。
“我想去找卡卡西。”
但带土一把拽住了我的手腕。
他皱着眉头劝阻我：“他不想见你。”
“我们一起去。”
“让他一个人待着。不要去打扰他。”
“可是……”
“他一个人就很好。”
“可是……如果他不想被人看见的话，你又怎么会来找我搭话呢？卡卡西老师？你分明就一直在对我说‘来找我吧’、‘看见我吧’、‘救救我吧’。”
带土愣住了。
“我可以去找你，也能够看见你，可是我救不了你啊，卡卡西老师。”我轻声道，“除了你自己，谁也没办法救你。我只能站在这里，向你伸出手，要不要握住我，全取决于你。”
他看向我的手。
“如果你放弃的话，我也不会一直向你伸出手的，我会收回去哦。”
“你不懂……”
“不懂你吗？”
“你不懂，我是个多么卑劣的人。”带土悲哀的看着我，“我并不值得你伸手。”
世界再次化为一片虚无。
第二次亮起时，我站在一片平原上，卡卡西老师……不，少年时期的卡卡西站在另一边。
我们之间隔着一个俊美的金发男人，我在照片上见过他——那是鸣人的父亲，四代火影波风水门。
带土呢？
我刚这么想，他就从不远处的森林里连滚带爬的摔了出来。
“呜哇啊啊啊——我赶到了！”
卡卡西不耐烦道：“你迟到了！带土！作为忍者，不能遵守规定的家伙就是废物，没错吧，老师？”
四代火影干笑道：“哈哈哈哈哈……算了，带土应该也不是故意的。”
“这家伙的理由每次都那么烂，根本不值得相信——什么提着重物的老奶奶的问路、什么眼睛里进了沙子——他明明就带着防风镜吧！”
“真是的，干嘛总是这么咄咄逼人啊！”带土不满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满嘴规定规定的……规定也要考虑人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