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石磊知道老人在台湾和海外经营着皮革行，而且正准备进军香港，是一个行家老手，具有敏锐的观察力，很准确的判断和分析水准，国际国内行情掌握得十分准确。
于是，石磊虚心地向老人请教了许多商业上的真招。老人高兴，侃侃而谈，从生皮到当前国际皮行走势，讲得滔滔不绝,头头是道。
连中午饭也是在这里吃的，而且吃的是和几十年前一样，烙饼豆腐脑加咸驴肉!
老人牙口很好，几个人吃的这个香，这个饱,这个痛快!
一个老皮匠久经沙场,力争不败的经历，让石磊由衷的佩服。
皮行的兴衰和艰辛是刻骨铭心的，老人用他几十年的真实实践给石磊着实上了一课，使他明白了许多道理，直到掌灯时分，老人才回了龙飞家。
第二天，龙老五在副市长的陪同下，对梧桐市的皮革业进行了参观和考察。
石磊压抑在心里的话，总想着一吐为快。
石磊总以为皮革厂能有今天，有他的辛勤劳动,不愿意看到皮革厂万一有个闪失，毁于一旦。
自从和龙老五谈话后，更坚定了他的决心，他找了高健几次，都没有谈话的机会。
最终，发生了一件都不愉快的事情。
厂务会上，高健雄心勃勃地描绘着皮革厂五年发展的蓝图。
决心把规模再扩大一倍，并且计划现在就着手征地,让第三条生产线也争取尽快动工，最后，他征求大伙的意见，在坐的谁不被厂长的雄伟计划和未来的魅力感动的五体投地，哪里还有意见，在坐的谁不知道厂长的脾气，那个又敢有什么意见!
把要说的话压在肚子里不会闷死人，谁敢扫厂长的兴？一时都默不作声，会场出现了片刻死一般的沉静。
石磊很长时间没有参加过厂务会了，不知道高健最近脾气大的了不得，如果有人在会上提出不同意见，厂长会以为是和他过不去，在大众面前丢他的面子，一般不会有好结果。
当他听着高健不切实际地高谈阔论，越发心生疑虑!因为在高健看来，市场是没有任何风险的，可以随着他的生产而无限扩大。
假如真有那种好事，倒也罢了，可是市场决不可能一成不变!现在已经摊了这么大的盘子，还想再扩大规模，不可思议。
再说，新引进的设备还没有投产，结果如何还是未知，这边还没吃完，又看着更大的油水，真有些异想天开!
石磊想，作为皮革厂的职工都应该对厂负责!
自己应该客观地提出意见，为了皮革厂，也为了高厂长。
于是，在沉默的压抑下，石磊坐不住劲了，他开始说话，一下子打破了沉默。
“厂长，我个人以为第三条生产线考虑欠妥，也为时过早。
我们先不能着急，等这条引进的生产线投产后，根据情况再说，万一设备和市场有什么变化，我们还能应付!”
这很平常，也很正常的一句话，却像一个重磅炸弹落在了会议室!
人们的目光，包括高健的目光，齐刷刷一起投向石磊。
这个年纪最小，乳臭未干，职务最低的外地人，不管他的分析是否合理，单凭他敢如此直言不讳，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地讲话，就足以让人们震惊。
所有的人都在屏气看着石磊，而后又不约而同地投向高健，看着他，等着他有什么反应。
高健听着石磊的一席话，如雷轰顶!
石磊在他燃烧的熊熊烈火上浇了一盆水倒也无所谓，可让高健不能容忍的是，一年多来，在这种场合，还从来没有出现过敢说“不”的声音!
这种令他难堪丢人，这种稍带指责的声音。高健的脸色在变，由红变黄,双眉在慢慢凝聚，最后挽成一个圪瘩。
人们都思想着高健会发作，会拍案而起。然而他没说话，只是掏出一支烟，点着。
人们清楚地看到他点烟的手在发抖，他在把心中的怒火使劲往下压!他还没有下决心把自己的爱徒骂出会场。
石磊的确不知天高地厚，他见没有人出来反对他，还以为自己说的在理。
便继续大胆放肆:“依我看，别说第三条生产线不能上，咱们齐心协力把已经引进的生产线能搞好就很不容易。
我这次在外学习，看到了咱们很多地方不能适应现代企业的发展。咱们现在一下子已经投资近三千万，如果不能发挥效益，势必造成巨大的包袱。我想……”
高健终于忍不住，拍了桌子:“够了，石主任!你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吗？”
石磊不服气，你让我们提意见谈看法的，我全是为皮革厂着想，我是干什么的，厂里的职工!
有权力和责任提出意见!
于是，石磊非但没有停止，反而站了起来，声音提高了八度:“我只是想提醒大家，企业的重大决策，一定要慎重!”
高健把烟用力掐灭:“如果别人没意见，散会!石磊，你一下到办公室来找我!”
说完便起身出了会议室。
几个和石磊关系不错的向石磊投去同情的目光，但谁也没有说一句话，所有的人都迅速地离开了会议室，顷刻间就剩下了石磊一个人，他还有很多的话要说，没有想到会弄成这样，等他彻底明白过来，气愤地把手中的笔记本用力一摔，感到极大的委屈。
他含着泪大声喊道:“皮革厂是咱们大家的饭碗呀!不能有任何差错!”他一个人在喊着，没有一个人听他的解释，包括不想听的和不敢听的!
石磊没有去找高健，他知道在没有人的时候厂长会听进他的一些意见，但他没有去找他。
他为高健的态度生气，不管以后的情况如何发展，谁说的对的可能性都有，
但他作为厂长不能用这种态度对待说话的人，如果谁也不再说话，那将是皮革厂的悲哀!石磊一赌气跑回了大旮旯。
有人曾说过，搞对象找媳妇最好别是一个单位的，假如找一个单位的，这边放个屁，那边早就闻着味了，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