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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第 18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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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敏官说过, 也许会对她苛刻,但不会算计她。

    她必须想出更有效的方案,来保证这个情报网络能盈利。

    要是有互联网就好了。林玉婵想, 可以来个注册会员制, 推广得佣金,附带各种高端数据海量下载……就像后世的付费财经频道一样……

    她会不惜一切代价,往那个方向去努力。

    有时候她得逞了, 在与世界的对垒中,小小地占据了上风。她就会美得不行, 从早到晚飘上天。

    有时候她失败了, 只能咬牙抱头,承受社会的毒打。等疼过了劲, 却又掸掉泥尘站起来, 继续奔向下一个挑战。

    “阿妹,”他忽然问, “为什么想到‘博雅俱乐部’这个名字?”

    林玉婵怔了两秒, 被他从沉思中拽出来。

    “嗯,洋气时髦啊。”

    “俱乐部”是外来词。在一切崇尚舶来的洋场文化中,显得很是高端, 她觉得容易让人买账。

    “不是俱乐部,是博雅。”苏敏官伸两指, 从她挎包里抽出她的笔记, 随意翻翻,鉴赏她那学生般的、青涩整洁的字体,“这么高调,不像博雅以前的作风。”

    林玉婵笑答:“不然叫什么?与其随便起一个,不如给我们公司涨涨口碑。”

    本来博雅公司女人话事, 在大清商界属于先天不足,跟友商接洽时成功率打折;下属们清心寡欲不求上进惯了,很是安于现状。

    但林玉婵算一算,照现在的盈利速度,要在明年年底达到一千两纯利,安全垫并不是很厚。

    所以抓紧一切机会推销自己。

    苏敏官看着她微笑,蓦然起身,伸手拉她:

    “再跟我去个地方。”

    -

    苏敏官似是率性而为,又似是心中早有宏图,引着她,目标明确地来到码头客运渡口,乘上了去陆家嘴的渡船。

    黎富贵微微垂眼,终于视野里出现一个小脑壳,再往下一瞟,看到一头黑亮顺滑的姑娘辫。

    随即惊讶道:“不会,真是丫头啊?”

    不过舵主大人救他狗命,他也不好唱反调,只能假装深信不疑。

    船台上静静趴着一艘半成品螺旋桨推进蒸汽船。几十名中国工人忙碌其中。

    “美国洋行定制的小型汽轮。”苏敏官指着那未完工的船,熟练地对林玉婵介绍,“由于合伙人内讧,洋行决定撤出中国。这艘汽轮他们情愿折价转让,开价两万两白银。我还在犹豫。”

    林玉婵还没表态,旁边黎富贵抢着说:“别犹豫啦!这是良心价!那几个洋人船票都买好了,决定速卖速决的!——哎,舵……苏老板,这消息小的本不该告诉你的,我们有规定……”

    苏敏官耐心听他说完,才看向林玉婵。

    “如果这艘船的运营成本如我方才所言,按照我们方才讨论出的计划,你需要再补给我每年三千两银子,方能让我有利可图。林姑娘?”

    “没出厂,还没起名。”黎富贵又抢话,“不过买到手之后,当然随便您命名啦!——当然不能太低俗,像上个月小的看到一艘洋人船,起名叫什么玛丽情人号,嘻嘻嘻!结果被拒绝入港,晾在水面上。还是海关派了巡船过去,现场签的改名文件。它现在叫万寿号,就泊在杨树浦,您待会坐渡轮还能看见,船舷上糊着白布,遮着原来的名号……”

    苏敏官又听一耳朵废话,只能在黎富贵唠叨的间隙里,站在林玉婵身边,小声在她耳边说:“如果林姑娘愿意合作,你可以登记做船主,名字当然你来起。”

    又是一桩让人心痒的诱惑。

    然后明年博雅的的利润就难说了。

    再或者……引进几个金主,一道分摊成本?

    花衣公所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揠苗助长只能适得其反。除非友商们能有和她一样的眼界和思路,否则就是引进不确定因素,平白给自己添堵。

    “阿妹你看,”苏敏官忽然指着船台上的工人,“大合拢。”

    两截分段建造的船体,正在进行最后的对接。

    工人们大声喊话,传递各样指令。

    一看见这张标致的中国青年面孔就来气。自从旗昌洋行进驻上海,兼并鲸吞中国人的市场,弄死了多少本土船运,他金能亨战绩斐然。可偏偏这个义兴船行,他暗里使了多少手段,有些连他自己的同事都不太赞同——它却如同打不死的苍蝇,不仅还在扇着翅膀飞,而且居然飞到他耳朵边上嗡嗡!

    瞧这架势,是打算购入第二艘轮船了?

    要知道,他旗昌洋行名下的轮船,刨去那些老旧的趸船、驳船,像这种先进快速的蒸汽海轮江轮,正在服役的,也不过十艘。

    苏敏官:“首先,如果你真能汇总各码头商品价格,我相信人们就算不能立刻认识到它们的价值,假以时日,商人们也定会趋之若鹜。问题是,你如何说服那些一毛不拔的各地行商,为几个简单的数目字而付钱?就算你定价五两银子,他们大可多人买一份,然后互相传阅,或者干脆买回私印,低价转卖……到最后,可能全上海的商人都人手一份实时价格表,而你从中的收入,不够付轮船老轨的人工。”

    林玉婵点点头。

    “为信息付费”这个概念,就算是到了现代社会也未能全员普及。如果她真的傻兮兮的印册子卖,可想而知,多半是给他人做嫁衣裳,不出三两天,盗版满天飞,她自己凄惨吃土。

    她慢慢说:“《北华捷报》增出的那个副刊——《船务商业日报》,其实就是给洋商提供类似便捷的情报。既然《船务商业日报》能赚钱,说明这个盈利方式是可行的。区别在于,洋人大多富裕,不在乎那点订阅费,而报纸走薄利多销路线,以洋人的收入水准来说,定价更是相对低廉,所以……”

    价格低到一定程度,人们就不太愿意费尽心思弄盗版。而且这年头没有扫描拍照,盗版的成本也比较高。

    前提是,她的“订阅用户”必须足够多。

    以博雅目前的商誉,恐怕没办法做到一炮红遍上海滩。

    她马上又说:“可以先低价或,等人们习惯了看着情报做生意,我再提价……”

    “那大约需要多久?”苏敏官含笑问她,“十年?”

    林玉婵无言以对。

    这是后世的互联网创业思维,以低价补贴开路,先圈一波消费者,等抢占完市场,再悄悄提价,或是推销其他增值服务。

    不过,在大清朝,生活工作节奏缓慢,商人们遵循几千年的买卖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扭转的。

    林玉婵粗略算了算。除非自己再融三千两银子的资,否则大概玩不起这个套路。

    这还是旗昌洋行十几年打拼,靠着各种洋商特权,奋斗出来的。

    有时候她得逞了,在与世界的对垒中,小小地占据了上风。她就会美得不行,从早到晚飘上天。

    有时候她失败了,只能咬牙抱头,承受社会的毒打。等疼过了劲,却又掸掉泥尘站起来,继续奔向下一个挑战。

    苏敏官:“首先,如果你真能汇总各码头商品价格,我相信人们就算不能立刻认识到它们的价值,假以时日,商人们也定会趋之若鹜。问题是,你如何说服那些一毛不拔的各地行商,为几个简单的数目字而付钱?就算你定价五两银子,他们大可多人买一份,然后互相传阅,或者干脆买回私印,低价转卖……到最后,可能全上海的商人都人手一份实时价格表,而你从中的收入,不够付轮船老轨的人工。”

    林玉婵点点头。

    “为信息付费”这个概念,就算是到了现代社会也未能全员普及。如果她真的傻兮兮的印册子卖,可想而知,多半是给他人做嫁衣裳,不出三两天,盗版满天飞,她自己凄惨吃土。

    她慢慢说:“《北华捷报》增出的那个副刊——《船务商业日报》,其实就是给洋商提供类似便捷的情报。既然《船务商业日报》能赚钱,说明这个盈利方式是可行的。区别在于,洋人大多富裕,不在乎那点订阅费,而报纸走薄利多销路线,以洋人的收入水准来说,定价更是相对低廉,所以……”

    这还是旗昌洋行十几年打拼,靠着各种洋商特权,奋斗出来的。

    他一个中国毛头小子,凭什么?

    凭这张脸么?

    金能亨人未到,戾气先来。不过碍着旁边友商的面子,表面上还是要做出个友好的姿态,咧开嘴角,露出一个近似于狞笑的笑容,朝苏敏官伸出右手。

    林玉婵依然摸不清他路数,问:“那里有什么……”

    他卖关子耍赖:“陪我去乡下玩嘛。”

    一百多年后的金融中心陆家嘴,眼下确实是一派乡野风光。由于地价贱,洋行在此处购置地皮,设立仓库厂房码头之类,江岸工业初兴,黑烟冲天,机器噪音盖过了临近村庄的鸡犬之声。

    英资“耶松船厂” 沿江而设,铺开一列车间、船排、仓库、绞车、缆桩之类。

    林玉婵不禁暗自皱眉。

    有人敢对苏敏官这么说话?

    苏敏官却不以为忤,微微一笑,很恭敬地说:“烦老爷带个路。”

    “实在抱歉,佩里老爷就喜欢看中国人欺压中国人。小的演得真些,年底花红就分得多些。没办法,家有老母,清高不起来,太太就当我患了面瘫。”买办依然鼻孔朝天,脸上傲慢,声音却恭谨,整个人显得十分精分,“小的姓黎,年轻时赚过一点小钱,蒙乡人起个诨号叫黎富贵,潮州会堂的三排。去年惹了官司,在义兴的仓库里躲了一个月风头,又蒙舵主大哥使钱摆平,最近风声过去,才出来赚钱糊口——太太这边请。”

    林玉婵一路忍着笑,小声说:“你眼睛放低点儿,仔细看看我,像他太太么?”

    金能亨糊里糊涂接了张名片,嫌恶地翻面看看,确认干净,随手揣兜里,又狐疑地打量这个看似纤弱的中国姑娘,觉得似曾相识。

    黎富贵察觉到气氛诡异,可不敢在自己的岗位上撺掇华夷冲突,朝林玉婵递去一个抱歉的眼神,然后趾高气扬地喊:“走啦走啦,一个小丫头乱说什么大话!以为洋大人好骗么?”

    为了挣口饭吃,人人都活得不容易。好好一个船厂买办,还得练变脸。

    金能亨在她背后嘟囔,依稀是跟苏敏官说“走着瞧”。

    。

    走出耶松船厂大门,苏敏官才含笑问道:“你真看中了那艘船?不是要跟那个洋人赌气?”

    林玉婵想起方才金能亨的话,反问:“金能亨给你发了什么请帖?”

    “阿妹,”他忽然问,“为什么想到‘博雅俱乐部’这个名字?”

    林玉婵怔了两秒,被他从沉思中拽出来。

    “嗯,洋气时髦啊。”

    “俱乐部”是外来词。在一切崇尚舶来的洋场文化中,显得很是高端,她觉得容易让人买账。

    “不是俱乐部,是博雅。”苏敏官伸两指,从她挎包里抽出她的笔记,随意翻翻,鉴赏她那学生般的、青涩整洁的字体,“这么高调,不像博雅以前的作风。”

    林玉婵笑答:“不然叫什么?与其随便起一个,不如给我们公司涨涨口碑。”

    本来博雅公司女人话事,在大清商界属于先天不足,跟友商接洽时成功率打折;下属们清心寡欲不求上进惯了,很是安于现状。

    但林玉婵算一算,照现在的盈利速度,要在明年年底达到一千两纯利,安全垫并不是很厚。

    所以抓紧一切机会推销自己。

    苏敏官看着她微笑,蓦然起身,伸手拉她:

    “再跟我去个地方。”

    -

    苏敏官似是率性而为,又似是心中早有宏图,引着她,目标明确地来到码头客运渡口,乘上了去陆家嘴的渡船。

    林玉婵依然摸不清他路数,问:“那里有什么……”

    他卖关子耍赖:“陪我去乡下玩嘛。”

    一百多年后的金融中心陆家嘴,眼下确实是一派乡野风光。由于地价贱,洋行在此处购置地皮,设立仓库厂房码头之类,江岸工业初兴,黑烟冲天,机器噪音盖过了临近村庄的鸡犬之声。

    见有访客,洋人老板挥手示意,让买办去迎。

    那买办直起腰,瞬间高了两个头。然后慢慢扬起脖子,把刚才那小心出气的鼻孔抬上天,双手也背到身后,斜眼将苏敏官打量好一阵,才拖着鼻音说:

    “又是你?怎么还带丫头啊?我们船坞不许进女人,你先让她回去。”

    林玉婵不禁暗自皱眉。

    有人敢对苏敏官这么说话?

    苏敏官却不以为忤,微微一笑,很恭敬地说:“烦老爷带个路。”

    一边说,一边冲那买办拱手,比了三根指。

    “自己人。”

    买办一愣,收起脸上那不可一世的神情,眼角眨出了然的笑意。

    “哎哟,不早说,”买办低声道,“舵主恕罪。太太恕罪。里面请。”

    林玉婵一口气差点呛回去:“……”

    这是什么魔鬼买办。大清朝欠你一座小金人。

    “实在抱歉,佩里老爷就喜欢看中国人欺压中国人。小的演得真些,年底花红就分得多些。没办法,家有老母,清高不起来,太太就当我患了面瘫。”买办依然鼻孔朝天,脸上傲慢,声音却恭谨,整个人显得十分精分,“小的姓黎,年轻时赚过一点小钱,蒙乡人起个诨号叫黎富贵,潮州会堂的三排。去年惹了官司,在义兴的仓库里躲了一个月风头,又蒙舵主大哥使钱摆平,最近风声过去,才出来赚钱糊口——太太这边请。”

    这黎富贵当年来义兴避难,躲在仓库里不敢出声,一个人孤寂难耐,从此厌恶一切安静的场合。脱险之后更是变得十分话唠。苏敏官尽管已经有所准备,但还是被他聒噪得头疼。

    “美国洋行定制的小型汽轮。”苏敏官指着那未完工的船,熟练地对林玉婵介绍,“由于合伙人内讧,洋行决定撤出中国。这艘汽轮他们情愿折价转让,开价两万两白银。我还在犹豫。”

    林玉婵还没表态,旁边黎富贵抢着说:“别犹豫啦!这是良心价!那几个洋人船票都买好了,决定速卖速决的!——哎,舵……苏老板,这消息小的本不该告诉你的,我们有规定……”

    苏敏官耐心听他说完,才看向林玉婵。

    “如果这艘船的运营成本如我方才所言,按照我们方才讨论出的计划,你需要再补给我每年三千两银子,方能让我有利可图。林姑娘?”

    林玉婵胳膊肘撑着船台围栏,吹着风,欣赏这艘组装中的蒸汽轮船。

    她总算明白了苏敏官带她来看船的用意。

    两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他其实也想找个冤大头,分担一下成本。

    带她来,让她看到货真价实的船,知道她会喜欢,会舍不得放过这样一艘物美价廉的蒸汽宝贝。

    “这艘船叫什么呀?”林玉婵忽然没头没尾的问。

    “没出厂,还没起名。”黎富贵又抢话,“不过买到手之后,当然随便您命名啦!——当然不能太低俗,像上个月小的看到一艘洋人船,起名叫什么玛丽情人号,嘻嘻嘻!结果被拒绝入港,晾在水面上。还是海关派了巡船过去,现场签的改名文件。它现在叫万寿号,就泊在杨树浦,您待会坐渡轮还能看见,船舷上糊着白布,遮着原来的名号……”

    苏敏官又听一耳朵废话,只能在黎富贵唠叨的间隙里,站在林玉婵身边,小声在她耳边说:“如果林姑娘愿意合作,你可以登记做船主,名字当然你来起。”

    又是一桩让人心痒的诱惑。

    然后明年博雅的的利润就难说了。

    再或者……引进几个金主,一道分摊成本?

    花衣公所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揠苗助长只能适得其反。除非友商们能有和她一样的眼界和思路,否则就是引进不确定因素,平白给自己添堵。

    “阿妹你看,”苏敏官忽然指着船台上的工人,“大合拢。”

    两截分段建造的船体,正在进行最后的对接。

    工人们大声喊话,传递各样指令。

    一看见这张标致的中国青年面孔就来气。自从旗昌洋行进驻上海,兼并鲸吞中国人的市场,弄死了多少本土船运,他金能亨战绩斐然。可偏偏这个义兴船行,他暗里使了多少手段,有些连他自己的同事都不太赞同——它却如同打不死的苍蝇,不仅还在扇着翅膀飞,而且居然飞到他耳朵边上嗡嗡!

    要知道,他旗昌洋行名下的轮船,刨去那些老旧的趸船、驳船,像这种先进快速的蒸汽海轮江轮,正在服役的,也不过十艘。

    “无非是恐吓收买而已,我从来不理会。”苏敏官不在意地答了一句,接着回到了方才的问话,“还是你真的想要那艘船?”

    “没错。”林玉婵蓦然抬头,爽快承认,“不过,苏老板,我出不起每年三千两银子。”

    苏敏官看她神色,并没有多么失望不舍。。于是等她下一句。

    “如果你可以打折,甚至免掉这笔款子……我很乐意听听你的条件。”

    苏敏官微笑。渡船驶来,他跳上甲板,又把她拉上去。

    忽然,轻盈的脚步声去而复返。

    金能亨人未到,戾气先来。不过碍着旁边友商的面子,表面上还是要做出个友好的姿态,咧开嘴角,露出一个近似于狞笑的笑容,朝苏敏官伸出右手。

    黎富贵察觉到气氛诡异,可不敢在自己的岗位上撺掇华夷冲突,朝林玉婵递去一个抱歉的眼神,然后趾高气扬地喊:“走啦走啦,一个小丫头乱说什么大话!以为洋大人好骗么?”

    为了挣口饭吃,人人都活得不容易。好好一个船厂买办,还得练变脸。

    一边把人往外赶,一边偷偷在背后做个手势。

    一万五千。这些洋人的竞价是一万五千两。暂时没谈妥

    走出耶松船厂大门,苏敏官才含笑问道:“你真看中了那艘船?不是要跟那个洋人赌气?”

    忽然,轻盈的脚步声去而复返。

    “苏老板,”林玉婵面无表情,嘴角向下撇着,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儿,“再把你的条件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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