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开疆
“爱国主义思想教育……”周相听得懂这个意思,就是觉得这个名词很有特色,不像他们会说的话,周相想听下去。
“那郡君的人去做兵部侍郎可行?”
“周相,你这就说笑了,我哪儿有人?御史台的人可都是周相选的,这还包括我。”现在的徐仙儿可不会觉得一个形式上的特科,就让她误以为御史台建的她个人的班子。
“郡君如此聪慧,就算是老夫算得你一时,也抵不住人心所向。”
如今周相对徐仙儿也越来越欣赏。
徐仙儿是一天天的找他麻烦,但是真真的为了国事,而没往他设想的立党派、搞平衡的方向发展。
她个人明明很能干却又随时都想不干了。
周相现在也不怀疑她真是这么想的。
他有时想,徐仙儿要是有想法估计他也是防不住的。
一个人没有夺权的心思,那他对她还有什么担心的。
“我看那个韩沣还有派到各军巡查的宋怀杰都是不错的后生。”
“看来这吴士廉的小报告可没少打啊,周相可莫要太看得起这第一批特科,让他们在低位上历练才是好事。这侍郎可是四品官,主一部之事,周相不怕他们搞砸了?”
“少年负壮气。大庆要大胆敢用革新之人,锦安挑中的人,老夫看他们好得很,而且我这把老骨头也还有力气拉着他们不出大错……”
徐仙儿听着这话,怎么真有点周相要给她打工的意思?
徐仙儿不由担心,接下来这老头儿又要坑她了……
秋闱后,徐仙儿又从吏部要了新科名册,来选填御史台的空缺。
这还不到一年,御史台成了新科口中最难进又最想进的衙门。
春日里才当上八品察院监察御史的新官,不过巡查了一趟各军,回来就晋升为四品兵部侍郎了,把原兵部侍郎挤成了兵部司郎中。
众人都去打听了这位宋侍郎的家世,三岁父母双亡,随长兄逃荒而来,九岁长兄逝,寡嫂带大。如今家中还无妻室,只有一嫂一侄……这家世单薄得,想说他走了后门都难。
这伯乐不是周相便是锦安郡君了。
众人再多想想,觉得锦安郡君这个答案更靠谱。
太令人艳羡了。
对寒门学子来说,这御史台是个好地方啊!
新科放榜之后,不少人都带着制策文章求到锦安郡君府。
徐仙儿全收了,让韩沣帮她选人。
“宋怀杰本在你们三御史中官职最下,如今他摇身一变成为四品侍郎,你可怪我没有提拔你?”
这韩沣自从自认徐仙儿为主后,就把郡君府当成另一个衙门,每日都来报到。
有事儿就在无事堂帮徐仙儿处理,无事问完礼就走。
如果,徐仙儿没记错,这韩沣住在新东城城北的一角,到郡君府可要半个时辰。
也是一个有毅力的人啊!
“宋兄与我出身同科,这半年我毫无建树,而宋兄已检视了四军积弊,对兵部和军队都有改革之策。郡君用他,是真正知人善用。”
“韩沣,你如此说,我便如此信了。不过,你以后若是能把心里实话对我敞开,我会乐意听的。”
韩沣见徐仙儿有些不信,又跪着强调他是认真的。
徐仙儿只好摆摆手,让他继续读策。
“纳卷”“纳策”都是前朝进士科后,在明科、关科前后,各学子投石问路求得用官青睐的方式。
庆朝广纳良才之际,没有明令禁止,但徐仙儿不想用。
在她看来,还是相信相对公平的考试制度。
参照前朝廷制,庆朝官场精简,现只得六部在宰相的领导下,责管了各方面事务,勉强撑起一国的运转。
国子监也好、官学也好,都没搭起来。
可想学子在不同师者教导之下,水平参差有多大了。
御史台建立时,所谓的特科,前提也是得过了进士科的学子才能考的。
徐仙儿收到的答卷也有不知道是在讲什么的。
这样的人,连她都选不上,更何况那些看过无数正经进士答卷的六部侍郎们。
这些来郡君府投石问路的卷文,策文,不过是让她记得多留意几个名字。
周相说了,等明科揭榜之后,人让她御史台先挑。
哦,对了,还有国子监。
“武科你都关心了,文科你也用点心,我家老二你要看得上就给他封个博士……”想到那日周相一副被她支配,不得不接受创办英武堂的武学教馆,适时的就给她加了任务。
行吧,自家的孩子也是要上学的,徐仙儿勉强就接下了。
庆元五年初,立国子监,学额300人,教以六学。
监内设国子祭酒一人,暂缺;设国子司业一人,周二郎周步绍被徐仙儿架到这个代一把手的位置上;国子监丞一人,主簿一人,徐仙儿都挑了新科中年纪偏大的考子。
负责学生学习成绩和学籍管理不算难,但要给学生讲人生道理,徐仙儿只能盲选经历过人生挫折最终折桂的老考生了。
择师的工作就交给周步绍了,周相压给徐仙儿的,她都想办法压到他儿子身上。
很公平。
六岁的庆元帝开始学习议政了。
元帝首批朱红,同意了征战东南的出兵令。
主将护国公,辅将不是蒋天齐,而是云安军的都尉何季枫。
宋怀杰给徐仙儿说过这位何家三郎君是何家钦点的接班人,之前被吴中丞求状的云安军与护国军在驻地之外私建营房的事儿,就是这何季枫和蒋家小郎君蒋天佑搞的。
朝下,宋怀杰又找到徐仙儿解释。
“何将军应该是希望通过此战立功,让何少都尉接班。护国公府世子与何少都尉领的私军,实为女军。如今制下不过五百,都是两位少主拿私房养着的,镇国公也资助了些……”
“宋侍郎这是在帮他们要军饷。”
“郡君明见。”
“暂时不宜。这女军之路该如何走,镇国公和两位少主想必有些打算。若经得起实战考验,他们的提议再应允了不迟。”
“是。”
“兵部若是有闲力,帮我送一批软甲给女军。”
“软甲?”这一听就是好东西。
“嗯,这软甲难得,要从世外高人那儿购得。具体有多少,我也不好说。等过几日,我让人取回来,再麻烦宋侍郎安排人送去。”
“下官斗胆,可否请郡君赐一件于兵部。”
“可。”
徐仙儿说的软甲当然不是从世外高人那儿买,而是从系统买。
自助的购物页面最高额只有99件,徐仙儿不得不动用心愿购买了402件。
“这系统,太黑心了,我的空间都要搬空了。”
已更新出每日有特价一元购的系统很无语……
妞妞数了数那还有一半院子的金银珠宝,对自家姐姐当上郡君后还这么惜财感到不理解。
“姐,这一件才八百两,一幅字画换五件,一个宝瓶也能换六件,那些东西反正你也不喜欢,堆着也是占空间……”
“谁说我不喜欢,我就喜欢空间满满的。要不是如今分身乏术,我一定去盛国走一趟。”
……
好吧,你说了算,妞妞的皮肉养肥了,可胆子还没肥。
软甲交给宋怀杰的时候,南星和慕荷也跟着去前线了。
这仗一开打,受伤是在所难免的,有女医会更方便一些。
这几年他们两人在杨柳堂收了不少徒弟,这次跟着去了一些,两徒弟也开始护徒弟了,出发前就求问了徐仙儿等他们回来后能不能让跟着去的几个徒孙正式给徐仙儿行拜礼。
这些事儿,徐仙儿不会拒绝,只怕她没有精力教这些徒孙,才不敢轻易答应了。
“等你们得胜归来,我见她们的诊案如何再议。”
徐仙儿塞了一堆她积攒的药材,送她们离开。
在国事、战事之上,徐仙儿已经出过好几次力了,但这次她未动而有亲人动,她第一次生成一种“国兴人齐”的感觉。
盼望战事顺利,亲人早归。
盛国东南,延平军制下有十二万军,而庆朝这边,护国军、蒋天齐分派的镇国军和何季枫带的云安军,加起来不过八万。
硬拼肯定是拼不过的,所以先选一地进攻。
建莆塘三面环水塘,十二粮仓只由一面水陆双通进出。
庆军兵分三路,先攻粮仓建莆塘。
蒋丞稷选这里,一方面是要这里的粮草,二方面建莆塘易守难攻,很适合做后面的支援点。
易守难攻,那是指军士都在完全防备时的情况。
庆军是在晡时时分开始突袭的,此时是一日中接近黄昏,天还有光,但众人已经开始懒散的时候。
蒋丞稷在外围切断延平军的通路;蒋天佑劫船偷袭从水路上岸;而何季枫从陆路上直捣。
振臂一呼同时行动,这两千人守卫的塘口,除了进粮仓时有冲锋兵死伤,他们很顺利的拿下了接下来两个月的口粮。
建莆塘大捷很快就传到武州和其它地方,紧接着韶安府在被围被射烧一月后,开城门投降于庆。
一切都在往庆朝希望的方向在发展。
韦奕东又在夜里悄悄出现在徐仙儿面前。
庆朝立国后,除开韦家暗卫的身份,他如今也有官身,是庆元帝私卫锦龙卫的都指挥使。
“郡君,护国军中毒了。”
韦奕东把他们锦龙卫收到的密报交给徐仙儿查看,庆国军进入韶安府后休整,一顿饭后悉数腹痛吐沫,查为延平军和城内庶民往水井中下毒所至。
“索幸国公爷无事,军医已经解了毒,只是好些军士们脏腑受损,需要修养不能上马战敌。”
“这么严重?宰相和镇国公那儿有通知吗?”
“未曾。宰相那儿由郡君定夺,镇国公那儿,我担心他会跑去支应护国公,没敢说。”除下暗卫的身份,韦奕东也有自己的想法了。
……
“韦大人,你是要我去说?”
“是。还有,请郡君赐药,暗卫准备去趟延平军老巢九山府。”韦奕东老实又恭敬的向徐仙儿报告。
“你们准备去毒杀对方将士?”徐仙儿问韦奕东。
“你们韦家对蒋家如此忠心,令人敬佩,但你也不该忘了你现在是锦龙卫,皇帝近侍都要出门杀敌,可是致陛下安危不顾吗?”
韦奕东摇摇头,挥一挥手,飞下另一名暗卫,对徐仙儿说道:“这是奕南,此行由他负责。”
“这不是韦四吗?”韦家暗卫虽然常蒙着面,但是徐仙儿与他们盛京一行下来,还是认得人的。
“奕南有能力独当一面,获主家赐名。”
韦奕东简单的给徐仙儿介绍了韦家养人认人的方法。
在编号一二三四五……之前,他们都是罪民的子孙,矿山罪民棚多是他们的来处。
韦家明面做武馆生意,暗地会招揽陷入绝境的孩子们训练成暗卫。
韦家帮他们实现一个生前愿望,便买断他们的命。此后他们姓了韦,就听韦家的施令。
多数数字暗卫最终的归处都是消逝在任务之中。
而获得赐名的,就能建自己的小队,以后老了也能在教卫营里培育新的暗卫……
徐仙儿听懂了,但是又不想懂了。
“你给我说这些,我不会被灭口吧?”徐仙儿想了想,离了韦奕东、韦奕南两步。
“不,我们不会杀你,你是锦龙卫保卫的贵人,还有……”韦奕东有些无奈的说道,“我们杀不了你。”
……
徐仙儿给了药,随即转身让蒋舟先去通知周相,再去告知蒋天齐。
“与镇国公说,他不能离开武州,让他更要注意这段时间会不会有突袭。护国公那儿,我会去看。蒋舟,我郡君府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徐仙儿换了身便装,去瞧了瞧海棠主院左右厢睡着的一双儿女,夜色还浓,不等道别,她就驾上马去韶安府了。
好久没这么连轴紧赶路了,尽管秋月金黄,天高气爽,但跑马一千里后,徐仙儿还真是累得很。
三日后,韶安府。
紧密的城门前有火烧过尸体的痕迹,柴火焦油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
护城河外侧立了不少木桩,每根木桩上都绑着庶民装扮的人,其中还有垂髫小儿。
他们耷拉着身体,不知道是吓着了,累着了还是饿着、渴着了……
悲惨的模样让徐仙儿本能的想下马去扶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