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劫粮
“你们能让陛下用了她的药预防隐病，应该是十分相信她的医术和人品。”周相认可了蒋天齐对徐仙儿的肯定，踱步从书房的西走到东，问：“今日平晋王之言，你如何看？”
“伯父，魏大这厮，有问题。”
“哦，什么问题？”
蒋天齐的脑筋最多也就会转一个弯，再多也说不出来，“这……，伯父，你不会信命数之说吧？可是仙儿从盛京把伯父一家人接出来的……”
“老夫当然知道她有本事，她比我们想象的深不可测。老夫不是一回来，就让你去拉拢，封她郡主，让她忠于大庆，助力大庆吗？”
“老夫问你，如何看‘命格重者，利国不利家。’”
蒋天齐一听又摆出一脸不屑，“我不信这个。她今儿都说了，她又不姓魏，那魏家要死了人，也不能算到她头上的。仙儿现在姓徐，不利家，也不会利不到我们蒋家和周家。若谈利国，那就是好事了，把她留在武州，对大庆就是好事。”
周相沉默了，这意思是，他们兄妹都不认回齐姓，那还是认祖归宗？
不过，蒋天齐直白的理解也是有道理的。
“现在看，封她做郡主亦是不合适了。”公主、郡主一般为皇姓女。
这下蒋天齐有些好笑了，“她就不想当。”
救了周相后，蒋天齐没去送礼没去说要封她郡主么？
徐仙儿的态度就是礼收了，人不要去烦她，赶着人走，赶得蒋天齐差点饭都没吃上。
她说不稀罕就是不稀罕，徐仙儿绝对不是演的。
“她说不想当，你就放弃了？那你想想，怎么留她为庆国做事呢？”
无欲无求的，又不能行威逼之事，若应激后将那深藏之力要是用于对付他们，那才是费力不讨好。
“她养姐那一家子不是喜欢种田吗？送些良田过去。”周相吩咐道。
唉，先这样吧。
徐春儿拿着地契找上徐仙儿的时候，很是忐忑。
“今个来人送到徐庄，说是给你的谢礼。”
徐春儿虽不认得来人，但是见他像是从军之人。
徐仙儿住在城里没有住在庄上，这事儿西城军都知道，这时送礼送到徐庄，徐春儿推不掉，只好赶紧进城来找徐仙儿。
“这是隔壁那个庄子的地契，十六亩地，还有一家人。这家人原主家姓郑，我们刚有田的时候，还租过他家的牛，还有小燕，跟他家春桃挺好的……郑老哥的意思还是想做庄上的活儿……”
也是为难送礼人了，这武州的良田可不多了，还配套送了干活的。
收吧，收吧，也不是好贵重的礼。
自命数箴言让徐仙儿费了好一阵脑力，又抑郁了半日，最后，徐仙儿就想通了两件事。
一是管他什么命，她只管她要活下去；二就是她的心不在天下，管别人有何企图，无视对之，徐仙儿只会把心思还是放在身边人事上，做自己想做的事儿，过好自己的日子。
徐仙儿本就打算把整个田庄转到徐春儿名下，正好这一次都办了。
“姐，以后徐庄和这些都是你的财产，以后给几个孩子，你想怎么分就怎么分。”从司户官那里转好契，徐春儿拿在手里却还晕着。
“小燕跟着就出嫁了……庆朝恩科就在下月，大安也快出息了……如今田多了，你跟姐夫，量力而行。力气之外的活儿，佃给郑家的也好，另雇人也好，请安家帮忙也好，你们自己决定，慢慢的，你们要习惯享福了。”徐仙儿预算着方家的未来。
徐春儿知道徐仙儿手里有些银钱，但这是地啊，地啊，有地就会有源源不断的粮食。
徐仙儿就这么给她了，只留了城里的房子。“那你呢？”
“我以后就住在城里了。城里什么都不缺，又有侍仆照料，再说了，我要缺吃的了，我姐会不给我口吃的？”
这两年，日子好过的，徐春儿的眼泪少了，但到徐仙儿这儿还是容易动情，含着泪打趣道，“少了我的，都不会少你的。”
都怪她这个妹妹，太好了！
徐春儿从不觉得自家有富贵命，但自从与徐仙儿这个妹妹亲近，既得了财，还让她也沾了不少富贵气。
虽然他们还是农家，但周围人都知道，庆元帝的父母镇国公夫妻与徐庄庄主交情甚好，曾多在徐庄走动。
谁看他们家不带点艳羡。
方小燕还因此定了武宁县县丞家郎君这样好的亲事。
徐春儿知道他们的好事儿太多，容易招人，早前就与方长贵达成共识，低调，一定要活得低调。
不管别人怎么奉承，踏踏实实种田，老实给子孙留份的基业。
其实徐仙儿还能给更多的，但她也清楚让自家姐姐小富即安，才是最适合的。
徐仙儿要开始新的生活了，与徐春儿分开，可以避免一些奇奇怪怪的认亲事儿影响到不相关的人。
徐仙儿又找了邱婶寻一个店铺。
周令仪的身份不适合在外经商了，逐渐转交给心腹之人。
其他产业管不上，千金堂那份儿，徐仙儿想要接过来。
这是她在这世第一次觉得有意义的事儿，也是她打算留给南星和慕荷的产业。
两个徒弟既然开了女户，立业、成家不都该她这个师傅操心的吗？
何况，女病护理这件事儿，既开了头，能坚持就该坚持下去。
千金堂到徐仙儿手里，肯定与周令仪贵女的作法不同。
治病理疗是最重要的，但胭脂华服那些容易造成攀比之风的活计，徐仙儿就不准备承下来了。
搞不了那么一座园林山庄，徐仙儿就想寻一间相对宽敞的楼面再做改造。
松弛和惬意是徐仙儿的人生追求，凡事量力而行是她的生活哲学。
“新的千金堂要结合药铺、诊疗、药膳三个方面，诊疗室要考虑人群分类，庶民和贵女要分开，功能间要通达，也要私密……”
啧啧，还说量力而行。
徐仙儿的要求太多了，听得邱婶直呼不能。
这世道虽乱，但有蒋家的威望，改朝并未流血，武州的置业情绪还是稳定的，尤其是庆国颁令了一系列的稳民措施。
在与肃宁在交界地设庆北县开市贸易，世人都明白武州北部是安定的。
而武州城内那些收缴后的余宅废地以故价六成出售，升级了国都制的城池改造工事进行得火火热热，武州连带庆国境内比在盛朝时期更显昌盛。
“姑奶奶，要不你买块地儿自个儿建？别说老城里，那新城收进来后，私苑、竹圃什么的都被买得七七八八了，也就剩了些田地和那些给佃户住的破庄子……我手里有这么一块儿地，新东城里的，原庄子太破了，卖不了钱，只按地价出，才六百两。位置很不错的，靠近小东桥，离老东城不远，隐隐约约还能瞧见皇宫了……你若买了，想建什么都成。”
听听，水涨船高，邱婶现在的生意，六百两还只得一个“才”字。
不过邱婶说好，徐仙儿都是信的。
拿下二亩地后，她这次也豪气的选用了官牙的木匠队。
参考盛京伴山楼茶室布局，要考虑隔音和私密，还要建阁楼、连廊、花园……，用官牙的人，技术层次够，效率高，而且有邱婶帮看着，徐仙儿认为这是该花的钱。
与工事总管事确定好筑体和材料，就安排他们开工了。
这一次，徐仙儿要修三个主体建筑，分别用于药、疗、食。
药铺沿用了南星、慕荷起初杨枝屋的起名，改为杨柳堂；疗室分两层楼，普通的客人就从药铺直接进入相对开放的一楼疗室--自珍苑，贵客们就从北门留的驿马区上二楼的千金阁；食府取名百膳斋，同样的一楼是给大众食客的，二楼包间既开放给的食客，也设计了一道花廊连着与千金阁相通的宜臻楼……
别看这次有二亩地，等师傅打完样，徐仙儿发现还是紧凑了些。
不过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了。
石料、木料都用的扎实耐用的，雕梁画柱能省就省，整片建筑除了房顶，少见钝角之物，主打圆润的装饰感。
为此，徐仙儿还加了钱多请了几个打磨工。
工事进行中，徐仙儿也没闲着。
杨柳堂、自珍苑、千金阁就交给南星和慕荷主事，由她们俩商量好怎么做，徐仙儿只在决定时给意见。
有源和堂介绍的药源，现在两人还着手招揽女药童。
百膳斋请的是周令仪曾用的永乐师傅牛广福掌事，徐仙儿让他放手去干，只提了要求让他在创新药膳的时候，考虑武州人的口味，多用些当地产的食材、价廉的食材，让更多的人吃得上。
宜臻楼交由桃妈妈负责，别看她做了十几年农妇，以前也是九儿手下的二等侍女，瞅过父母如何管事的。
条理于心，徐仙儿也有时间让她慢慢成长。
就凭徐仙儿身边明里暗里都有卫兵保护，徐仙儿也不担心生意上有人闹事，所以各人的能力只要够做好手里的事，足矣。
秋粮收后，意外又不意外，边境开战了。
这次的战地是在南方，永乐府东南的益岭山丘一带。
“侵占土地是其一，这次盛军是要断了我朝南方的漕粮线，想以此断了我朝与肃宁的联盟。”
自从上次断了认亲想法之后，魏昱就没再出现了，只有蒋天齐还厚脸皮的时不时来蹭饭。
毕竟是拿了人家谢礼，徐仙儿也不拦住蒋天齐来。
知道是亲堂妹了后，蒋天齐更是把徐仙儿当作重要的亲人，而这次来就是出征前的告别。
蒋天齐给徐仙儿说要去劫汝州的粮。“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噢？你不觉得盛朝人也会想会防吗？”
……
“那也得去！”
……
未见战略全貌，不予置评。徐仙儿送走了他，只是心里起了忧。
战争，起事前应该有基本的判断。
自古以来，战力相同时，守比攻易。
蒋天齐此去，恐是凶险。
进攻看似处于强势地位，但除非能攻其不意，否则很容易因为气歇、补给、战友掉队等诸多执行原因让守方看到击破的可能。
更莫说对方早就准备好等你的进攻。
就因为有天堑相隔，敌我之间，你攻我不破，我也打不下你的城，各国之间才能暂时和平共处。
明显，这个态势，最不愿维持的是盛朝。
盛朝想要回其他三方咬下了的“肉”。
先不说，这肉最早的归属，几国谁更有理，这“肉”进了口里，任谁都不愿再吐出来，甚至还想多吃一口。
于是，大家都会设计新的冲突，挑起新的攻防战。
汝州的粮仓就在码头边，徐仙儿记得在救周相的时候，暗卫队伍曾特意避开过，足以见粮仓的守卫会引起大麻烦。
不管是不是精兵守卫，按照粮仓四周会设置防止劫粮的重型弓弩，蒋天齐此去难免有血光之灾。
还有魏昱，蒋天齐说他会助力他去劫粮。
蒋天齐可能是有点傻，但魏昱还有魏家那个精明算计的七叔，同意劫粮反击，恐怕是--真的很缺粮。
徐仙儿有些纠结。
在没有血缘纠葛前，蒋天齐已经在徐仙儿愿意接触的人群范围之内。
她心里是认这个哥哥的。
打劫，徐仙儿有优势，做起来一点儿都不难，她要不要出手呢？
……
汝州城北离粮仓最近的树林，徐仙儿伴着鸟叫在树丫上休息了一整个白日。
没法，汝州属于盛国当下的边境城池之一，监察外来者很严。
徐仙儿是走小道来的，路上还劈了好几个监察斥候。
蒋天齐的队伍已经向东进攻了一次，很显然，夹江峡口拦得住盛朝的追兵，也抵得住肃宁和庆朝的进攻。
徐仙儿没有与蒋天齐招呼她会帮忙。
毕竟，她要想劫粮劫得顺利，也需要有人吸引火力。
汝州粮仓日有进出，依照汝州人口还有附近的军队力量，徐仙儿估计存粮应该在十万石以上。
现在为难她的是，仓廪建筑她搬不进空间，一时之间她也没有大的容器。
只能把空间里的镇国公府里大的空地整理出来，等把散粮移进去时，能放多少是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