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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缺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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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第三夜起,徐仙儿夜里都会偷溜到东街和府尹周围观察这些“贵人”的情况。

    除了封城前先“逃离”的几家,大部分的院子还是有生活气息。

    奇怪的是封城的第八日,武州城门开了。

    东南西北四门皆开,只是府城不再接发路引,城里人不能出府,府外的人不能进城。敞开的城门只有军队和官商走货来往,但也消弭了一点点封城的恐惧。

    徐春儿和方小燕又去浣洗房上工了,而布庄的生意萧条了许多,方大石暂时停工留在了家里。

    徐仙儿去书坊买笔墨纸砚,一路沿街的商铺中除了药铺、粮铺,其它都门庭冷落。

    药铺的队伍太夸张,居然排到了街末转角。

    好在有城军不时巡过,队伍虽长,倒也不乱。

    如果不是药铺伙计突然插门板,开始赶人……

    “怎么回事?”排在中路的人眼见前面的混乱,不断的往前面挤。

    “没药了,前面的说没药了……让我们换个药铺……”

    “上东街源和堂的药都给城外的人用了,直接都没开铺……”

    “灵隐巷的凤禾堂好像还有,赶紧过去……”

    拥挤的人群有的拍打着药铺的门板,有的哀求、有的咒骂,也有不少人赶紧往听说还有药的地方赶。

    “唉,也是我和老周有点交情,一早递了几包药给我。我看这全城的药啊,马上就没了……”

    书坊老板难得见到一个不急不慌的客人,可能好多天没有跟人唠嗑了,见着人就想多聊几句,也不在意熟不熟,会不会回应他。

    随着城门开放,武州各城门、衙门宣告牌都张贴了防疫方,因为这药方,现在全城都疯了,哪怕一副药卖到一两银,谁家都要备上几副以保命。

    “不过,有平江军在,大乱子还是不会出的。”书坊老板的话还没落下,有城军控制了药铺,人群已经开始散开。

    药铺的门板重新打开了,但是外墙贴了巨大的告示,防疫汤药售罄,药铺只接其它病症。时疑患疫者,需到府尹指定的善棚诊疗。

    说实在的,武州城城防治理和这次的疫病管理,在这个时代是特别了不起的。

    徐仙儿甚至觉得城中管理者有后世之光。

    “嗯。城里的日子还是挺好的。”徐仙儿简单回应了老板。

    买完东西,晃到府尹的宣告栏。

    “麻黄、杏仁、生石膏、甘草……”府尹放的是麻黄石甘汤的方子。

    这个方子烈,主发汗,虽然药方子注明了“非病不可吃,食三日无效需止,另就医。”但肯定有人不理智、不听劝。

    官府的作法没办法面面俱到,果不其然,未过五日,城里因乱吃药,送走了几位体衰的年老者。

    “都是北街的老人,药还是家中小辈凑钱孝敬的。这老人没病也煮来吃了,出了事,一家人还追到药铺叫骂药铺卖假药、害死人,官府一查,才发现他们都没跟老人说明无病不可吃。”

    闲碎的日常是浣洗房婆娘们干工时,唯一的爱好了。

    方大石没上工后,徐春儿就成了晚饭时间分享消息的人。

    “这下药铺更不会卖这些药了。”方大石很直接的说。

    “要我说,还是小姨的药最好。小芳她爷用了小姨的药,不吐不拉,睡了两天,小芳说人都精神了,今儿还吃了饼。”

    在浣洗房,方小燕有个手帕交吴小芳,父兄皆在军营,闹疫后,断了联系。城中家里只有爷爷跟她住在一起。

    盛朝不单设军户,民户中愿意从征入军的亦可编入军中。

    吴家是民户从军,在军中吃穿,每年还有军俸八两。收入比不上军户,但身份自由,而且有些军中关系,会有很多便利。

    家里两人吃军粮,吴小芳她自己也做着浣洗,条件算是不错的,但在吴老爷子犯病时也没抢到药。

    吴小芳不放心把年迈的吴爷爷送到善棚,在浣洗时听小燕说家里一直喝着预防的汤药,便塞了银子找她买药。

    面对新交的朋友,年轻的娘子不知道拒绝,方小燕硬着头皮问徐仙儿能不能多熬些药茶汤。

    给药不难,为难的是医不好后的麻烦。

    在方小燕反复的请求下,还是让她带了预防的药茶汤给吴小芳,另外根据口述的病症给吴爷爷开了三包温病药,主辛凉解表,清热解毒。

    徐仙儿叮嘱了患者同样也要观察三天,若情形不好,还是得送医。还让吴小芳多煮鱼汤、豆腐汤、鸡蛋羹给吴爷爷增强体质。

    这还不到三天,据说人已经大好了。方小燕得意得很。

    接下来的日子,武州的疫情好像平稳了不少,但流民所在的西晖村还有临近的村镇,有越来越严重之势。

    每日都有人去世,不少人病症好了又来,对药材的消耗好似没完没了。

    平江军将疫者都集中到医帐中,才稍微抑制了疫情的扩散。

    西郊军营里,平江军左将军蒋丞稷正跟下属和军医刘钟进在做新一轮商讨。

    “将军,属下认为这些西部贱民不适合留在武州。病症不是他们带来的,他们就是病症。不过十日,城里的人都没有新病患了。这西晖村和医帐都折腾了一个多月了,就不见几个好人。我们又是施粥、又是送汤药。军营里的药都掏光了,这群瘟人在这么耗着,会把我们拖死的……”打头抱怨的是蒋丞稷属下都尉也是亲侄子蒋天齐,这一个月因为安置流民,白面少年已经乌发凌乱、双目通红、胡子拉碴的了。

    “朝廷已经筹粮过来了……”

    “药材呢?现在缺药啊!”正值春季,山里的野菜发得一茬连一茬,流民缺粮但不至于饿死。但饿不死还是会病死……

    “那你说该怎么办?”蒋丞稷心里亦是烦躁。

    先是收留了流民,本想着开春直接安排就地开荒,结果这些人一茬一茬的来,一茬又一茬的病,连带守卫都染上了。

    好在军医及时开了药方,军里的兄弟倒是好得差不多了,可这流民的病灭都灭不住。

    难道真要把这群人烧了埋了?

    那之前的努力不都白费了吗?

    蒋丞稷的道德和骄傲都不想这么做。

    “刘军医,你的看法呢?这些人到底治不治得好?”

    “回将军。老夫观察了几批患者,药剂量已经加了,但效果却不好。老夫恐怕……老夫恐怕……”

    “恐怕什么?刘军医,你就不能爽快点。”蒋天齐受不了啰嗦,就想要一个痛快。

    “老夫常习以治外伤和急症的医术,皆以为医治行军打仗的将士为备。这伤寒方承于医祖,军士们服用后,效果还是不错的。除了几名军士复发,送回营帐治疗后也日渐康复。这同样的药方用到西晖村人的身上就不起效了,不能说方子不对。”刘军医还要保住自己的饭碗。

    “那就是人不对了!”

    “是,也不是。”

    “哎呀,你老能不能不要绕弯子。”

    “按我们医者的说法就是药不对人,人不服药。”

    现在不光蒋天齐,连蒋丞稷都觉得刘军医有些啰嗦了。“那解决方法是……?”

    “民通民。听说,城里缺药,庶民用不上这个方子,有医者用了其它的药方。老夫觉得可以试一试。”

    武州城在解封后,也爆发一轮病症。善棚都挤满了人,最后只得在府城外又搭了几个。

    刘军医去善棚瞧过,从城里接出来的患者服药后,效果也不好。

    只好在他们的病症本来就不重,多服了两日就控制住了。

    但总有人病了没到善棚。

    城里报丧的人却不多,那就说明有人通过其它方法把病治好了。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条路。

    刘军医已是知天命的岁数了,一辈子下来,可不愿做抛弃患者的事情。

    何况,这明明是能治的病症,就是不知道为何反复。

    “武州,于江之北,隔江望南,西岭屏障。病有水土之异,更有人之所习。老夫善北医,治病亦似急先锋,以强攻病症为医治之理。西民来自潮闷之地,毒瘀肺腑,或不服强攻之气。或许该给他们改个方子?”

    “还要医!”蒋天齐咆哮起来,手往四处打开,张杨发泄,明显不想要这个结果。

    “天齐,你退出营帐去!”营帐里坐着的还有其它的干事,都是蒋天齐的叔叔辈儿,没谁像他这么不分场合怒吼的。

    “将军,这些日子,流民耍混闹事不安分,没少折腾少都尉。火气积郁,脾气就大了些。”副将凌江帮着缓解气氛。

    “累了,先去休息。”蒋丞稷的话软了一些,转而又跟营帐外的卫兵吩咐道,“让厨房煮些清火的汤给少都尉送去。”

    等营帐安静之后,蒋丞稷问道,“军里的药方不是请城里的大夫共议过吗?你是说他们还有好的方子?”

    对于武州府的医者,刘军医还是有几分了解。要说都会治疗疫症并不尽然,但对付伤寒、发热、拉肚子,总归是有自己的本事的。

    可这些医者的本事,愿不愿意承担全城人的命,或者承不承担得起,就是另一个说法了。

    公开医治疫症,治不好,轻则身败名裂,重则以死抵命。

    再者,有平江军的军用方子打头,谁又会非出这个头呢?

    “医有南北,蛮地更有血疗、虫疗之法,异之玄妙,却也救死扶伤。老夫认为,既本法无用,放手让能者试,总有生机。”

    “试?岂不是不保证能治好?”营里其他人也讨论起来。

    花了力气,大家都想治好,但当告诉你花了力气,不一定治好,所有人都开始犹豫了。

    平江军从一年前开始积粮,这一个月都掏了出来。还有药材……

    若断了粮药,谁敢说这些流民不是暴民……暴民,就不需要救了……那还不如早断了。

    “刘军医,敢问还要试多久?”凌江问道。

    “换医三药,半月后若再无起色,可辩为不治。”军里的难处,刘钟进当然明白。他也托大帮医者立保,放开手治,治不好也不被罚罪。

    伤寒,看似简症,却有万千,其实很是深奥。

    “半月?粮草从何处来?药材从何处来?”发话的是管粮草的参将李尚洪。

    平江军制十万人,朝廷发下的粮草只够七万军。

    一直以来,平江军常卫武州城防,以平江为主道开运通达,用力气换些余粮。

    本还盼着杨江通航后,能从杨江转运些盐、粮、药材,现在东西没有,流民却快两万了……

    “杨江、宜川……这些府城管不住,闹到我们武州来,朝廷布令救灾,可支援的动作没几个,也就邻府的县城各自凑了一些……这还是指望我们把流民控住,不往东扰……就说城里那些大户,象征性的施了几日善心,现在没闹到城里,他们也做无事观……合着就我们自己兄弟苦着累着,难不成接下来还要饿着……”

    不似蒋天齐炮仗,李尚洪抱怨中带着委屈。

    说什么,他都不会动军需的那部分,这可都是平江军的命。

    流民的命是命,平江军兄弟的命也是命。

    十余年前,盛朝初立时,征西南不利,与黔蜀越地二十六司书议同存。

    盛朝虽把疆域立到喜山之西,但实际上这块西部的区域并不算完全的盛朝之地。

    除了极少的岁贡,西地还是二十六司的天下。

    武州本是一个连通西南小河县,借着朝廷需要在接西的地方设立卫西之军,蒋丞稷翻出山岭,以山民自卫归附盛朝为名,带出两万兵以武州县为据点,建平江军、扩守府城。

    而与蒋丞稷在山岭中拜把的兄弟何云光则留在山里,以大昌县为据,建了云安军。

    所谓的杨江、宜川、大昌、武州,都是这十年发展起来的府城,府城里的官一半是盛朝调派,一半是老县城的土官。

    一半压制,一半招抚。

    同样,盛朝朝廷对他们这些卫西之军是既用着也防着。

    蒋丞稷的“妻儿”都留在盛京,只有侄儿蒋天齐跟在身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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