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姐姐的消息
纪心数手抖了一下,然后才接过文件袋,慢慢将其打开。
都是检查报告。
各种各样的,都是姐姐的。
她看了看日期,最早确诊的时候,是在半年前。
那时候还是属于早期。
还做了手术。
可是,还是无法改变什么。
后面的检查,一次比一次糟糕,最终确诊为晚期的时候,是在一个多月前。
确诊!
姐姐突然希望她能结婚!
原来真的是这样!
纪心数看完后,又小心将报告收回文件袋里。
她怔怔地看向谢旭禾:“大哥,医生怎么说?姐姐她还有多长时间?”
谢旭禾沉重的神情顿了顿:“最多一个星期。”
听到只剩下一个星期之后,纪心数忍不住发了个冷颤。
谢旭禾看着她,心疼地伸手将她揽入怀里,安抚道:
“数数,小语她现在就在上京协和医院,如果你想过去,我立刻让人给你订机票,我们今晚就走。”
纪心数何其不想?
她恨不得现在立马飞过去!
但下一秒,她还是摇了摇头:“姐姐既然不想让我过早忧心难过,那我等她的电话再过去吧。”
在姐姐面前,她永远都是乖巧听话的。
而且她也始终相信,姐姐这样做,肯定是有她的道理的。
顿了顿,她转身看向谢旭禾:“大哥,你要是还有事,就先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谢旭禾不想走。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他没有照顾到她们,已经愧疚得不行了。现在,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留她一个人,他怎么忍心?
纪心数的妈妈,是因为乳腺癌去世的。
那时候,纪心数才三岁,纪心语十三岁。
而他们的爸爸纪学进,从小是个孤儿,在纪妈妈去世后,纪学进便狠心撇下她们姐妹俩,离家出走了。
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是生是死,无人知晓。
那年,谢旭禾也才十六岁,而他的母亲——纪心数的大姨,不过刚去世一个月。
也是乳腺癌。
当初为了医治大姨的病,谢家早已捉襟见肘、杯水车薪,纪家也借了不少钱给谢家,所以等到妈妈病重时,他们根本没钱看病。
前后不过一个星期,妈妈就走了。
家族遗传性乳腺癌,传女不传男。
外婆就生了两个女儿。
外公在纪妈妈去世半年后,因长期伤心过度,最后也撒手人寰了。
中年丧妻,晚年丧两女,这事儿搁谁身上都很难扛得住!
所以,纪心数从三岁起,就一直跟姐姐相依为命。谢家家境不好,除了谢旭禾,他们还有一个小儿子,叫谢旭青,当时也才五岁。
姨父一个农家的男人,没读过什么书,家里又负债累累。在那个年代,养两个孩子都难,更别说要养四个。
纪心语不想拖累他们,便坚持要自己养活自己。
可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孩,拿什么养活自己跟妹妹?
既然她们不想去谢家,那谢家就只能每个月从自己不多的收入里面,挪一部分的钱出来给她们。
寄生活费、寄学费、寄衣物等各种各样的东西
就这样,十三岁的纪心语,带着三岁的纪心数,在谢家的帮助下,慢慢长大了。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残忍的病魔再次伸出魔爪。
而面对现在纪心语的病重,最伤心的,绝对非纪心数莫属。
“大哥,哥~”纪心数红着眼,嗓子疼得厉害:“你先让我一个人静静好不好?”
尽管早已猜到,也做足了心理准备,但现在遽然要面对了,心态还是崩了。
那是她最爱最爱的姐姐啊!
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姐姐要是走了,便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从此,再也没有人宠着她,溺爱着她,一口一声‘数数宝贝’地叫她了。
谢旭禾也知道她不会听他的,只能又抱了抱她,最后无奈离开。
他给唐凌刻打了个电话。
下午,他们刚开完会谈完合作,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唐凌刻电话接的很快:“嗯!大哥。”
谢旭禾:“数数,她知道了,你……多陪陪她。”
“好!”
唐凌刻挂完电话,直接开着车火速赶来阳光花园。
他想小土匪。
很想很想他的小土匪。
朝思暮想了这么多天,又怕逼她太紧吓到她了,于是便只能生生硬克制着自己不去找她。
此时,他又站到了这扇熟悉的门前,摁着那一串同样的数字,他的心,一直“砰砰砰”地跳着。
他迫切想见到他的小土匪。
但是,又害怕见到他的小土匪。
他怕她再一次又想把他推远了。
“啪嗒”一声。
密码输入成功,门开了。
入眼,唐凌刻便看到纪心数正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双脚曲起,抱于胸前。
她把脸埋进双膝里,许是太过沉于自己的世界,连唐凌刻开门进来了,她都没有察觉到。
看着她单薄又落寞的身影,唐凌刻心一紧,疼得厉害。
他的小土匪,在默默伤心,内耗着。
换好鞋,唐凌刻走到她面前,喊了句:“数数。”
然后坐在她身旁,将她整个人揽进怀里。
他能感受到她浑身都在颤抖。
唐凌刻心疼得吻了吻她的发顶,温声哄道:“还有我,数数,我陪着你。嗯?”
纪心数这才有了反应。
她松开了双膝,挣开唐凌刻的双手,坐直身体。
尽管知道他不会,但此时的理智,却在见到唐凌刻的那一刹,又变得扭捏了起来。
“你下午去哪儿了?”纪心数用极其冰冷的语气盯着唐凌刻问。
唐凌刻有一瞬的讶异跟疑惑。
但很快又反应过来:“我下午一直在公司开会,怎么了?”
他回视着纪心数,不太明白她为何突然这样问。
但想到小土匪竟然开始关心起他了,心情又愉悦了几分。
小土匪查他的岗了!
好开心!
他抬手摸了一下纪心数的左脸,拇指不断摩挲着那颗小黑痣,一圈又一圈,动作轻柔,像是捧着瑰宝一样,小心翼翼地,生怕把她弄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