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后
“啊？”李然跟不上这种思路，缓冲良久才小心翼翼地问：“园园姐，你脑子没事吧？”
“我脑子当然很好啊。”周樟园无语片刻，确定肯定以及十分笃定地说。
“哦……”李然朝她脑袋看了一眼。
真的没问题吗？
怎么觉得，她老板，精神好像有点不稳定啊……
-
明明前几个月都还挺正常的，就从昨天开始，喜怒不定，变化无常，难以捉摸。
具体是昨天什么时候呢，就是她看到顾云行出场的时候……就有点精神失常的感觉了。
昨天她哭昏过去了，后面发生的事不太知道，看了录播才补上。
没想到可精彩了。
她昨天下班回到家，例行公事般地去逛了逛顾云行的超话，然后看到几个有名的大粉发了几条宣传贴，说什么锁定今晚直播，吴阵亡你有本事来应战，别敢做不敢当。
她翻了好大一阵，才弄明白这个吴阵亡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黑粉，今晚的直播是她们家顾总说会直播黑粉加他微信的事。
又翻了一阵，才知道这都是今天那个新星运动会的直播，抽中的一个幸运粉丝，惹的祸。
她心想，什么吴阵亡，今天抽中奖的不是她老板吗？这又是哪个空穴来的风？
她们在等直播，李然也在等着，不断刷新消息，等了很久还没有直播的消息出来。
甚至还出现了一些对家粉来洗广场，说什么顾云行就是说着玩，实际上根本玩儿不起，不然为什么不直播，就你们这群粉丝傻不愣登地等着。
纯粹引战言论。
李然一个追星脑，虽然不了解事件经过，但只要是诋毁她家哥哥的，一律都是反动分子，更别说她今天还跟哥哥说上话了，这时候直接无脑对轰，骂得对方四散逃窜，号都被炸了。
骂完出来刷新，还是没有开直播动消息。
于是她就趁着这段时间，去补了下白天错过的那部分内容。
她补的是录播，已经是被剪辑过的，一些不宜观看的部分都已经被删除，所以她看完下来根本没觉得有啥问题。
但粉丝群找一找，还是能找到粉丝们自己录屏的原版。
起先看到她老板对她偶像提出那种堪称当众侮辱的要求的时候，她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当场草书了一封八百字辞职信，穷尽了毕生所学的阴阳怪气的词汇，决定明早拍她老板脸上，让她知道对她偶像出言不逊的后果！
但看到后来，主持人要走一个愿望，和她偶像拥抱的时候，她羡慕得哭了，心说她要是当时争口气没晕过去，她是不是也能跟她老板要个愿望的啊，她们毕竟还有层雇佣关系呢，怎么就不比别人亲密呢。
而且不止她一个人这么想，她打开弹幕一看，弹幕密密麻麻全都是“靠我也想要！”“我是学生还有一个愿望送我”这类言论。
发展到今天早上，已经有粉丝开始在竞价购买她老板手里的最后一个愿望，她家哥哥粉丝群体里富婆还多得很，目前市场价已经喊到三十万了。
李然惊呆了。
后面她老板还骂她偶像幼稚，非常没礼貌地挂断电话，让镜头里的她偶像显得又尴尬又可怜，她都告诉自己忍一时，她老板手里还有个愿望。
为了如此。她今早还特地早起了一个小时，来店里马不停蹄把新货入库，店里打扫一遍，货架整理一遍，连饮水机都擦了，就想临时抱佛脚让她老板感受到她对工作的勤勤恳恳兢兢业业鞠躬尽瘁。
没想到老板今早居然没来，她白干。
至于为什么没来，她猜测是因为昨天莫名其妙发了疯晚上没睡好，所以需要补半天觉。
至于为什么会发疯，她还没想通。
她老板昨天声嘶力竭地否认，甚至下毒咒说自己不喜欢顾云行，所以应该不是因为看见明星激动，激动是她那种……
但也不能是黑粉对家，她老板不追星。
所以到底为什么那样？
为什么一碰到她偶像她老板就不正常，说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她老板对她偶像的态度，就像是她妈碰见了天天和她在村口对骂的张寡妇。
当然她不是说她家顾总像张寡妇，她主要想说她老板很奇怪。
昨天的录播她看了好几遍，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她总感觉，偶像也不太对劲。
她老板跟顾云行认识吗？
这念头一冒出来就被她打消了。
怎么可能。
她老板只是一个苦逼快递站小老板而已啊，哪来的机会和顾云行认识嘛，真不是她看不起她老板，而是和顾云行这种大明星一比真的就很寒酸，不像是会有交集的样子，即便很小概率的认识，那也不可能是这种态度……
她真是脑子秀逗了。
-
周樟园知道她没用的那个愿望值几十万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
作为快递站老板，她的手机号自然不是什么隐私，都是公开的，经常性会有各种房产中介、贷款啊、信用卡啊、卖车啊，卖保险的打过来。
她都会接，因为即便是销售，也会有收寄快递的需求，别人给她洗脑，她也顺便给别人洗个脑，营销下自家快递站，问问别人有什么客源共享的，互相推广一下生意啊。
之类的……
一向以来她接到的骚扰电话类型都很稳定，最近却莫名其妙多了种话术。
对方声称会给她五十万购买她在新星运动会抽到的福利中剩下的那个愿望，如果觉得钱少可以再商量。
她心想，这是什么新型诈骗手段？
还要给她拿钱买她手里那个愿望？
诈骗分子怎么知道是她？
还五十万，哈哈，疯了吧。
想套我说出银行卡号？
呵呵，做梦吧！
然后聊不了两句就给人家挂断了，还觉得自己反诈骗意识强得可怕。
可怕是可怕，知道真相的时候，眼泪掉下来。
再又一次李然听见她老板挂断了一个八十万的交易并痛骂对方骗子后，她终于憋不住了。
拉着她的老板说：“园园姐，是真的。”
周樟园挂完电话就忙着打快件单，心不在焉地回：“什么真的？”
李然张了张口：“那个愿望，八十万。”
周樟园一转头，就看见她贴面递来的手机界面上，是一条“当红流量偶像顾云行专属愿望被炒至上百万”的分析贴，分类在财经下面。
周樟园愣眼一看，差点没厥过去。
她为了不看见顾云行，已经制止自己使用任何的娱乐软件，所以不管网络上再如何吵得沸沸扬扬，她就像个住在山顶的原始洞人，半点消息打不进来。
这一刻，后悔情绪达到了巅峰。
一个顾云行有什么必要让她做到这种地步？
害她错过了这种发大财的机会！
网上有人猜测这位神秘的吴阵亡女士，大概身价百亿，看不上这点小钱，所以愿望说送就送，也不趁此热度出来露脸圈钱，出价上百万都不动如山，不愧是能在公共场合对顾云行提出那种无耻要求的女人，这背景够硬！
周樟园抓起头发咆哮：放p啊！她哪里来的背景，她只是蠢，不知道这东西值这么多钱罢了，现在让那个女主持人把第二个愿望吐出来让她卖钱行不行！她脸不要了！
周樟园上网查现在涨价到多少了，看专家分析后续涨势，他们说还有很高的上涨的空间，并且会随着顾云行之后的身价、流量、咖位等的变化而变化上限，以顾云行如今的势头和潜在商业价值，保守估计三年内起码能涨到五百万。
周樟园嘴巴张成一个o型，一时间都想不起嫉妒了，只觉得自己要发财了，这破快递站她也可以不开了，从今往后，想买的都能买，想吃的都能吃，想去的地方都能去，她可以挺起头来生活！
这么多年了，她第一次觉得顾云行真是个好人，认识他真是件天大的喜事，是她做鬼都不会忘记的恩人。
以至于大数据给她推送其他顾云行的新闻和视频时，她都没有之前那种像不小心在路上踩到了狗屎的倒霉感觉，只觉得怎么看怎么顺眼，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顺眼的人，她这辈子都碰不到这么顺眼的人了。
果然这就是金钱的力量吗？
周樟园感动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