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确认敌人身份
在今天之前,李垣当然不知道王姝跟杨厚志有关,他对王姝的风流韵事又不关心,怎会去探查她的秘密?
但是当他发现王姝身上的气息是杨厚志的,瞬间猜到了很多东西,包括王姝想学销魂指的原因。
王姝学的销魂指是真的,李垣使用的销魂指则似是而非,是另一门神通了。
他说最后那句话,是想给人一个隐忍不发、处心算计的阴狠印象。
这样一来,即使有熟悉梅长明的人,发现销魂指有异,也只以为是其故意而为之。
他双手结印,灭了杨厚志的三世印记,取出黑符扔到尸体上。
光芒闪烁间,尸体缓缓消失,只剩下一些神器。
李垣收起神器,气息突然震荡了一下,脸色随即惨白,又迅速恢复正常。
他面无表情地返回罗织星,在各种莫名的目光注视下,重新回到道缘市场,站在一个摊贩前,指着几株黑色的植物问道:“这些黑星根怎么卖?”
“一千两百枚灵石,或者两块六两重的魔源!”摊主淡淡地道。
李垣取出两块魔源,每块足有一斤,扔到摊主面前,卷起黑星根就走。
“慢着!”摊主忽然叫了一声。
李垣缓缓地转过身,静静地看着对方。
摊主抛给他两根黄色根茎:“用玉罗根做副药,效果更好!”
李垣收起来,拱了拱手:“多谢!”身影一闪而逝。
万元商行内,黄义等人正在等他,个个神情复杂。
杨厚志实力强大,梅长明公开斩杀他,给万元商行涨了脸面。
但是梅长明的隐忍和可怕,却也让众人心中冒凉气。
明知道枕边人是敌人的奸细,还几十年如一日的宠爱有加,不露丝毫破绽,这得多深的城府才能做到。
“梅兄,身体如何?”黄义关心地问道。
“受了一点伤,休养一下就好!”李垣语气平淡。
黄义:“梅兄尽管去休息,商行的事情无须牵挂!”
“多谢!”李垣返回密室,重新布设了两道禁制,挡住了外来的窥探。
转瞬之间,他完成了一次主分身切换,将黑星根、金银葛送回了鸿蒙世界。
这里的环境太复杂,不适宜炼制毒药。
寂灭丹需要吃进肚里才有用,下毒的难度成倍增加,而且有太多不可控因素,远不如千机毒方便可靠。
因此,他不准备炼制寂灭丹,而是准备参考寂灭丹的丹方,炼制新的千机毒。
李原传授给他的千机毒,至多能对付神通境强者,再往上就效果不佳了。
从灵神境开始,生命本质已经出现变化,毒药的作用机理已经不同。
他有寂灭丹的丹方,还有一本毒经参考,炼制新的千机毒,成功的把握很大。
元木下,李垣的另一个分身取出工作台,摆出一堆坛坛罐罐。
“道友在这里炼制毒药,不太妥当吧?”元木显出身来,苦笑道。
“这毒太过危险,只能在你这里炼制,万一发现不妥,你快点救我!”李垣大大咧咧地道。
“这会让我沾染上莫大的因果啊!”元木脸色发苦。
“我修为太低,敌人太强大,保不准哪天就没命了。你我休戚相关,救我就是救你,可不能犹豫啊!”李垣义正词严。
道理好像是这个道理,但是元木对天下万物一视同仁,让它协助炼制杀人的毒药,这事怎么琢磨,都觉得不对劲。
李垣可不管它,闭上眼睛推演配方。
元木果是天下顶级灵药,化解剧毒轻而易举。
他心中打定主意,若真中毒了,元木不管自己,就去摘他的果子吃。
看元木肉痛的样子,摘果子应该对它影响很大,不想让自己糟蹋,就得出手相救。
元木无奈地坐在树下,李垣打什么主意,自然瞒不过它。
李垣是鸿蒙世界之主,还真不能任由他被毒死,否则就不是损失几枚元木果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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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李垣回来之后,就不断有人窥探万元商行。
李垣用三叶魔果交换寒光刀、金银葛的事情,被有心人传播开来。
三叶魔果是解毒圣品,神通境武者得到一枚,就等于多了一条命,谁不想要?
但是万元商是个狠角色,不是那么好惹的,没有十足把握,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李垣对此一清二楚,却并不在意。
他不是真的梅长明,随时可以离开,再大的乱子也威胁不到他。
将自己关进密室后,他便集中精力观察罗织星护阵,寻找控制大阵的方法。
半个月后,他放弃了控制阵法的想法。
罗织星护阵地运行,是由人控制的。
---一位神识强大的阵法师,将自己的心神跟阵法相连,代替了阵灵。
在这种情况下破阵,就等于跟那位阵法师直接交锋,强敌环伺之下,没有半点机会。
“连阵灵都不相信了,看来拍卖会确实是一个陷阱!”李垣冷冷地想。
在玄域,他多次展露阵道能力,进入星空后,又先后破了金剑门和天运宗的护阵,还在灵石星球布置了一座大阵。
身份暴露之后,敌人很容易将情报串联起来,判断出他的阵道能力如何。
天运宗的大阵自爆,说明他已经完全控制了阵法,阵灵无法拒绝他的命令。
有这些前车之鉴,对方干脆用人代替阵灵,确保护阵的安全,免得被李垣一锅端。
但是他们这样做,也暴露了自身的意图。
“以为这样就能难倒我?”李垣心中冷笑。
他只需监视阵法的运转,就能知道控制阵法的人,注意力放在什么地方,有些什么习惯等。
护阵为了避免误伤,会有一套认证和排除机制,这是阵法的运转规则之一。
李垣无须控制阵法,通过观察规则波动,配合全息图的探测,就能发现隐藏着的高手。
他取出胸章仔细研究,很快就有了主意。
罗织星上的人,特征已经被护阵记住,无须胸章便可以识别。
外来者带着胸章到来后,特征也被阵法记住,胸章就变得可有可无了。
甚至有可能,众人的特征早已录入阵法中,洪百道挑选梅长明等人前来,并非随机行为。
如果有人抢到胸章,企图蒙混过关,那就正好一头撞到网中。
在学会幻虚圣典之前,这点对李垣来说也是无解,现在却不是问题。
“或许他们举行这一次拍卖会,也是为了测试我是否有规避天机阵的能力!”
李垣再次推演自己的方案,忽然产生了一丝顾虑。
他有强大的分身术,完全可以将敌人牵制在魔域,自己外出做其他事情。
但是很快,李垣又摇了摇头,不再犹豫。
安古斯等人很快就会外出活动,那么多人,想要长期瞒过雾影山、诸天阁,以及其他势力的情报系统,几乎是不可能的,还不如在能力暴露之前,尽可能地重创对手。
再说了,幻虚圣典虽然强大,但是敌人也不是吃素的,交锋几次后,就能推算出这门神通的大致特点,并找到一些应对的方法。
---想一招鲜吃天下,那是痴心妄想。
李垣收敛气息,将梅长明给挪了出来,盘坐在床上。
梅长明神魂被重重禁制锁定,已经陷入无意识状态,只剩下本能的反应,比傀儡还惨。
“我帮你摘掉了绿帽子,你怎么着都是赚了!”李垣“好心”地安慰道。
他在密室内又布置了一番,防止有人强行闯进来,然后化作一道土息,悄悄地遁入地下,朝远方的城潜去。
万元商行的阵法、罗织星的护阵,以及那些感知锁定全球的强者,谁也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深山密林中,一个披散头发、扎着红色绸带的中年汉子,一把撕开年轻女子的衣衫,脸上满是狰狞的笑容。
女子的眼神惊恐而绝望,拼命张嘴呼救,却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是附近的山民,昨夜下了小雨,今天进山采蘑菇,不想竟遭遇如此厄运。
忽然间,正在施暴的中年汉子,精神猛地恍惚了一下,随即松开女子,惊恐地转身飞逃。
见他离开,女子捡起破烂的衣衫挡住身体,跌跌撞撞地往山村跑去。
中年汉子飞掠了一会儿,忽然停在空中动弹不得,顿时脸色煞白。
“你为何逃走?”一个神情阴鸷的黑衣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魔、魔物、好多魔物!”中年汉子语无伦次。
黑衣人打量了他一眼,没有发现魔气,眼中闪过凶光:“说,怎么回事!”
“我、我正想快活,忽然脑袋一晕,看见了一群魔物!”中年汉子颤声道。
“幻术!”黑衣人明白过来,转眼之间到了中年汉子施暴的地方,果然发现了幻术的痕迹。
他神识锁定四周,没有发现动用幻术的人,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他是神通境强者,早就注意到中年人的暴行,却没有干涉。
一个山村民妇被人侮辱,这样的事情在他眼中,实在不值一哂。
让他没想到的是,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救人,他却没有发现对方的身影。
沉吟了一会儿,黑衣人觉得对方的实力,应该远高于自己,继续追查太过危险,便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中年汉子一路飞掠,慌慌张张地返回城内,见身后无人追来,这才放慢脚步,朝东城方向走去。
大约半个时辰后,他走进一条巷子。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拄着拐杖站在院门前,看着中年人,低声怒骂道:“你这个畜生,又跑去哪里作恶了?”
中年汉子看着老太太,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没有出去作恶!”
“你双脚沾满红泥,泥上沾着熏草叶,衣衫不整,又进北山祸害人家女子了?”
老太太握着拐杖用力捣地,神情愤怒而失望。
中年汉子沉默不语,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你作恶多端,早晚要遭报应。老韩家就你一根独苗,血脉从你这断绝,为娘死后怎么有脸去见你爹?”老妪走到门前,声音哽咽。
中年人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心中叹了口气,默默地道:“对不住了!”
中年人正是李垣伪装的,就在对方精神恍惚的一瞬间,李垣便制服了他,李代桃僵。
他潜行到此,见中年人施暴,原本是想杀了对方的,动手的一瞬间又改变主意,顶替了对方的身份。
中年人的神魂,在逃跑的路上,已经被他送入识海炼化,获得了对方的全部记忆。
此人叫韩忠德,凌云境修为。
韩忠德的父亲早亡,母亲含辛茹苦地将他养大,希望他做一个本分人,成家立业,延续韩家血脉。
韩母为人正直,教导约束也很严格,但是有些人天生恶毒,韩忠德嘴上唯唯诺诺,背后却什么坏事都干。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失望透顶的韩母,对他挥起了棍棒,却效果甚微。
韩忠德身上唯一可取之处,是对他的寡母还算孝顺,打不还口骂不还手,但是从来没想过悬崖勒马、悔过自新。
他奸淫掳掠、作恶多端,落到李垣手中,自然是活不了,但是面对韩母,李垣心中还是有些歉意。
韩母伤心失望,骂了一会儿便返回房中,坐在床边呆呆发愣。
李垣静坐了一会儿,确认韩母一时半会不会过来,便注视识海中的全息图。
有了上次的教训,他不再盯着某一个地方,避免被人察觉。
罗织星内外的高手,经常用神识或者神器探测全球。
这些至少是灵神境修为的强者,感知极其隐蔽,动用的规则也各不相同,但是只要有法则波动,就很难瞒过李垣。
经过这段时间的探查,他的脑袋中已经有了一份高手分布图。
罗织星上有很多势力,总不能不问青红皂白地胡乱杀人。
他这次出来,就是想鉴别一下,这些人属于哪一个势力,并寻找那些隐藏在暗中的高手。
中午时分,李垣换了一身衣衫和鞋子,悄悄离开家中,前往城中心处的一家小酒楼。
两个跟他差不多大,身穿奇装异服的汉子,正在酒楼中等他,一看就是流氓混子。
“老韩,早上有没有收获?”其中一人笑容猥琐地问道。
“别提了,这回差点命都没了!”李垣传音道,一脸后怕的神色。
“怎么回事,说来听听!”两人顿时来了兴趣,殷勤地倒茶伺候。
“我去山中猎捕黑鹿,撞见一个挺标致的娘们,正想乐呵一下,就看见一群魔物朝我扑来!”李垣喝了一口茶,声音发颤。
“罗织星怎么会有魔物?”两人神情愕然,随即反应过来,“你遇到高手了?”
李垣伸出两个手指。
“两个高手?”那两人更是吃惊。
李垣将事情说了一遍。
那两人相视一眼,吆喝道:“点菜点菜!”
都是不走正道的人,警惕性非常之高,那两人嗅到危险,不敢再谈论这件事情。
不远处的叶家府邸中,两个身穿锦袍、富家翁模样的老者,坐在树下对弈。
“你说他会上当吗?”红发碧眼老者落下一子。
“他胆大妄为,而且精通化形,只要得到消息,就算知道是陷阱也会来的!”银发长眉老者道。
红发老者感叹道:“此人真是个异类,为了他死了这么多的上神境,快赶上两千多年前,铲除彩虹宗那次了吧?”
银发老者道:“不错,铲除彩虹宗之战,陨落了一位天神境、十三位上神境,六十多位灵神境,可谓损失惨重!”
红发老者哼了一声:“不少人担心重蹈覆辙,不愿意来这魔域。真是可笑,雾影山的威名是杀出来,才过去两千多年,就变得如此贪生怕死了?”
银发老者:“雾影山如日中天,令人闻风丧胆,大家无往不利,日子过得舒坦,自然不愿意太冒险了!”
说到这里,两人都沉默了一下。
事实上,如果不是情非得已,他们也不想来魔域。
陨落的三位上神境,任何一个实力都不比他们差,来这里执行任务,那是在刀尖上跳舞,太危险了。
所有人心中都清楚,李垣再厉害,他也没有能力正面击杀上神境。
真正危险的是他身后的人。
那个伪装成魔豹,杀了两位上神境的存在,至今连对方是人还是神兽都没弄清楚。
雾影山有修炼兽形术的强者,外界自然也有,不亲眼见到,谁也无法判断。
“你说那个小子,真的有规避天机阵的能力?”红发老者问道。
“葛兰大人也有这个怀疑,这次拍卖会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试探此事!”银发老者表情严肃。
“如果他独自摸索出了规避天机阵的方法,我等面临的麻烦会更大!”
李垣和两个混混吃喝完毕,拒绝了逛青楼的建议,单独点了两个菜,打包提在手中,从叶家府邸前走过。
两个老者还在对弈,对李垣的路过没有任何反应。
他们的感知轻松覆盖全城,对于这个为非作歹的人有点印象,并没有发现他有何异常。
李垣返回住处,默默地将菜肴放在客厅的桌上,返回了房间。
老太太坐在一边喝着稀饭,没有搭理他。
韩忠德外出吃饭,经常买些菜肴回来。老人嫌他的钱财来路不正,一次都没有吃过。
韩忠德却依旧往家里带,这纯粹是一种负罪心理。
李垣返回房间,双手抄在脑后躺在床上,默默地想:“是雾影山的人!”
那两人是上神境的高手,收敛气息的能力极其强大,但是近距离感应,李垣还是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这种气息,其他雾影山的杀手身上都有。
这是用同一种方法训练出来的人,所特有的共性。虽然修炼到上神境后,这些气息已经很不明显,但是在破妄术面前依然有所显现。
确定了目标后,李垣抬眼看了一眼老太太的房间,心中有些发堵。
作为一个母亲,老人的教育方式并无问题,摊上这么个孽子,只能怪命不好。
他沉吟了一会儿,取出纸笔,用韩忠德的笔迹写信。
凌晨时分,两道隐秘的神识锁定全城,辐射整个罗织星。
房间内,辗转反侧了半夜的老太太,终于沉沉睡去。
李垣悄无声息地走进老太太的房间,在床前站了一会儿,挥手轻抚老人的昏睡穴。
取出一枚丹药,喂入老人口中,运功助药性流遍全身,然后取出一个符袋,连同书信放到老人床头。
他退后两步,跪到床前磕了三个头,转身带上房门,悄悄地出了城,往西边而去。
在他离开后不久,银发老者就像鬼魅一样,出现在老人的房间中。
床头信纸自动打开,老者扫了一眼,符袋也自动打开,里面装着两百多枚灵币,三千多枚罗织星的金币。
对于凡俗来说,这是一笔相当可观的财富了。
“倒是一个孝子!”老者哂笑一声。
信件自动折叠好,跟符袋一起落回床头,老者身影消失。
第二天一早,老太太突然惊醒,猛地坐了起来,脸色有些惶恐。
就在刚才,她梦到自己的儿子被人杀了。
老太太翻身下床,要去韩忠德的房间,随即发现床头的信件和符袋,身体猛地震了一下,差点跌倒。
她用神识扫了一眼韩忠德的房间,缓缓地坐回床边,打开了信件。
“娘亲,忠德幼年丧父,却不体谅娘亲不易,不走正道、四处厮混,染上诸多恶习,令娘亲身心俱疲,白发早生,实在不孝。孩儿如今幡然悔悟,决心外出寻找正道,不能在娘亲面前尽孝了,望娘亲保重!”
老太太缓缓放下信纸,打开符袋看了一眼,泪如泉涌。
知子莫若母,自己的儿子若是能改过自新,哪用等到今天?这肯定是作恶被人发现,不敢在家待了。
儿子虽然作恶多端,心中终究有她这个娘亲,临走前还留信给自己诀别!
过了许久,老太太踉跄着推开房门,坐到桌前,打开碗碟上的油纸,从竹筒里拿出筷子,夹了一块变味的鹿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这是她曾经最爱吃的菜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