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皇甫老人
彭山才脸色苍白，倚靠在一块石头上，腹部鲜血淋漓，身体不停地颤抖。
倒不是他意志不坚，惊恐胆怯，而是丹田被刺穿后，正在散功中，痛楚无法控制。
他盯着李垣，一声不吭。
李垣淡淡地说道：“据我所知，你一直是个体面人，可以选择一种体面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当然，你如果自恃意志坚定，也可以选择对抗。不过在这之前，你先听一下，我会在你身上使用的手段！”
“我有一种毒，曾经让一头野狼，咬掉自己的四肢，撕开自己的腹部，扯出自己的内脏！”
“我还会分筋错骨之术，让你筋骨扭曲，身体抽缩如幼童，却不会死去。”
“若你意志坚如磐石，依旧不屈服，我便抽掉你的手筋、脚筋和背筋，让你全身瘫痪，尿便失禁！”
“那个时候，你还能坚持的话，我再用幻毒，问出想知道的东西！”
“不要说了！”彭山才的身体，颤抖得越发厉害，“你想知道什么？”
“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她是魅灵体的？”李垣开门见山。
彭山才一听，心中彻底绝望。
如果李垣不知道魅灵体的事情，他应对得当，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现在两人的真实目的，被李垣和许静怡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放他的了。
彭山才心灰意冷，放弃抵抗，说道：“甄姬在龙庆衍给的一枚留影符中，发现她的眼睛有异，猜到的！”
“留影符在哪里？”
“在甄姬的符佩中！”
李垣将甄姬弄出来，从她的符佩中找到留影符，激活后仔细查看。
许静怡盯着投影，看见自己的表现，顿时脸上发烫，偷偷瞅着李垣。
她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表情，跟留影中的一般无二，不由得脸色绯红。
李垣聚精会神地盯着投影，在许静怡的瞳孔中，发现了一闪而过的七色光晕。
他内力轻吐，将留影符震为粉末。
“这件事情，你们还告诉谁了？”
“万凤楼的护法，诸葛绮雯！”
“她是什么修为？”
“虚空境后期！”
“你们是如何得知，阎许两家在长京盘下店铺的？”
“店铺是我的私产，故意派人接触许家的人，透露要急着出售，价格低廉！”
“店铺手续齐全，交易并无破绽，因此阎许两家以三万两银子买下了！”
彭山才没有一点侥幸心理，问什么说什么。
他说，龙庆衍和骆一平失踪，他和甄姬便心生警惕，一起隐藏起来。
天机子死了之后，两人逃离长京，躲到了庆州府。
由于许静怡是魅灵体的秘密，只有他们知道，因此利欲熏心，一直不肯放弃图谋。
许静怡从不单独离开武院，让他们无从下手，后来便想出了卖店铺的计策，果然奏效。
两人的秘密行动，引起了护法诸葛绮雯的怀疑。
此人是甄姬在万凤楼的靠山，找到他们直接询问。
两人见事情无法隐瞒，就顺水推舟，将许静怡的事情告诉了她。
诸葛绮雯大喜过望，参与策划了这一次行动，并提供了很多资源和便利。
她自己在各方的监视之下，为了避免引起别人怀疑，没有直接参与行动。
他们在两驾马车上动了手脚，私自动用万凤楼的秘密传送阵，短短数十息的时间，就将人挪移到了万里之外。
他们对阎凤玲一起下手，是为了掩饰其真实目的，以免被人猜到真相。
彭山才至今想不明白，如此周密的计划，如此短促的时间，李垣是如何找到他们的。
李垣自然没有兴趣，给他解疑释惑。
他从彭山才的符佩中，找到一枚留影符，里面是诸葛绮雯的影像。
这是一个中年女子，风韵犹存，魅力不俗，其真实年龄，已经有七八十岁了。
李垣弄醒了甄姬。
甄姬见彭山才坐在一旁，神志清醒着，心中就明白了。
她挣扎着挪了下身体，全身止不住地颤抖，腹部鲜血渗出，表情却很平静，有着一种别样的凄美气质。
她看了一眼许静怡，又打量李垣，淡淡地说道：“都是登山境了，灵体果然是天地宠儿！”
“除了诸葛绮雯，你还将魅灵体的事情，告诉谁了？”李垣语气平静地问道。
“万凤楼的护法荆善林！”甄姬语气依旧平淡。
彭山才神色一变，缓缓地扭头盯着她。
“呵呵，你是不是很意外？”甄姬讥讽地说道。
彭山才眼神冰冷，一言不发。
甄姬冷笑道：“你真以为，抓到许静怡后，诸葛绮雯会像许诺的那样，分好处给我们？她会立刻杀了我们，毁尸灭迹！”
“我被人卖进万凤楼的第一晚，就成了姓荆的玩物，之后一直听命于他，否则就会成为最低贱的娼妓！”
“如今横竖都活不了，此生报仇无望，让他们互相撕咬，是我唯一能做的！”甄姬冷笑道。
李垣利用通心术，确定她说的是真的，冷冷地问道：“你自己经历不堪，为何还要祸害其他女子？”
“我成了任人亵玩的娼妇，难道还会去同情其他女人？凭什么？”甄姬冷冷地反问道。
甄姬悲惨的经历，导致她心理扭曲，无法理论，李垣也没有这个兴趣，问道：
“既然你存心报复，不会将这件事情，只告诉两个人吧？”
“你果然很聪明！”甄姬赞叹道，“我还通知了副楼主李萌棠，护法使何梦霄！”
“李萌棠是虚空境巅峰，境界无法突破。她一直想去道星，但是道星的总楼不答应，她需要一个重礼，去贿赂总楼的人！”
“何梦霄困在虚空境巅峰，已经有百年时间，若是将许静怡当成鼎炉，有很大机会破境！”
甄姬的语气平静，眼神却很疯狂。
李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心中杀机升腾。
这个女人说的全是真的。
她私下里的谋划，被诸葛绮雯发现后，对方当时已经动了杀机，只是因为要抓许静怡，才没有杀她和彭山才。
她自知性命难保，在行动开始前，将许静怡是魅灵体的事情，泄露给了几个重量级的人物，目的是让那些人狗咬狗，内斗起来。
许静怡站在一旁，脸色渐渐发白，身上气息阴冷起来，目光变得冷漠。
李垣觉察到了异样，心中一惊，握住了她的手，低声说道：“不用担心！”
许静怡冷漠地看着他，眼神没有一丝波动，好像一个神灵，在俯视蝼蚁。
李垣以为她受不了压力，引发了心魔，虽然心中发毛，却依然没有松手，诚恳地说道：
“你真的不用担心，实在不行，咱们就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到有了足够的自保能力了，再出来走动！”
许静怡盯了他一会儿，眼神柔和下来，气息也恢复了正常，轻轻地“嗯”了一声。
李垣看着甄姬和彭山才，淡淡地说道：“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你将来若是毁掉万凤楼，记得告诉我一声，我会在冥间保佑你的！”甄姬恢复了平静。
“若是有那一天，我会记得你这个要求！”
李垣说完，辟邪剑一闪而逝。
甄姬和彭山才眉心溢出血珠，瞬间没了气息。
李垣提着两具尸体，走到山洞外面。
脚下地面变得柔软，土石好似流水一样分开，李垣提着尸体沉入地下。
他将两具尸体放置在不同的位置，返回地面后，在甄姬尸体的上方，用石头切割了一块无字墓碑。
这个女人的经历让人同情，但是她企图掳掠许静怡，并利用她挑动万凤楼高层内斗，却是不可原谅的。
返回山洞时，许静怡已经救醒许清贤。
“静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许清贤一清醒，立刻抓住女儿的胳膊，震惊地问道。
“你闺女是万中无一的灵体，被人盯上了！”许静怡迅速调整好情绪，故意用自嘲的语气说道。
她是魅灵体的事情，既然已经有很多人知道，就不能再隐瞒着家人。
敌人找不到她，就会找上她的家人，如果家人毫不知情，将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什么灵体，被谁盯上了！”许清贤一愣。
许静怡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尽量淡化紧张的气氛。
但是许清贤不是个蠢人，立刻察觉到了其中的巨大危险，脸色极为难看。
“爹爹，你不用担心，我们会渡过这个难关的！”许静怡安慰道。
“见过徐前辈！”李垣拱手见礼。
“李公子客气了！”许清贤拱手还礼，手臂却被闺女不着痕迹地拉住了。
许清贤惊讶地看了女儿一眼，心中若有所悟，抬头打量李垣。
李垣说道：“你们先聊会，我想想办法！”
许静怡点点头，拉着父亲走到一边，打听家里的事情。
李垣走到洞口，权衡了一会儿，给龙曼君发送讯息。
“许静怡是魅灵体？甄彭两人的目标，一直是她？”龙曼君显得极为惊讶。
李垣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地说了一遍。
“你带她来公主府！”龙曼君很干脆。
“果然如此！”李垣心想。
他让父女俩易容伪装，然后一起进了长京城。
来到公主府门口，安晴已经等着。
她将三人领到大厅，示意三人进去。
李垣带着父女俩走进厅中，看见主位上坐着一位老妇人。
老人身材魁梧，腰板挺直，穿着绛紫色长裙，满头银发，面色红润，气势十足。
龙曼君站在老人身后，给老人捏着双肩，嬉皮笑脸，态度亲昵。
她看见李垣进来，刚想说什么，却发现开不了口，不由得撇了下嘴，用眼神示意。
“晚辈李垣见过前辈！”李垣恭敬地抱拳行礼。
“晚辈许静怡见过前辈！”许静怡也跟着行礼。
老人看了许静怡一眼，点点头：“果然是魅灵体，根基很扎实！”
她打量李垣，随即眉头微皱：“不可窥探之人？”
“丫头，不可窥探之人，此生有万般劫难，你真的要跟着他？”
“自己挑选的，生死与共，无怨无悔！”龙曼君低声说道。
“不错，婆婆就喜欢你这样的性格！”老人欣慰地点点头，“跟着喜欢的男人，即使不能相伴到老，也轰轰烈烈一次，不虚此生！”
她再次打量李垣，有些嫌弃：“这小子情劫缠身，你以后有得头疼了！”
“他并非滥情之人，只是不懂得如何拒绝对他好的人，若非如此，我也赖不上他了！”龙曼君低声笑道。
“你倒是看得开！”老人摇摇头。
两人的对话，李垣等人近在咫尺，却一个字都听不到。
老人放开禁制。
龙曼君走到李垣面前，神情庄重地介绍道：
“李垣，许姑娘，这位是皇甫婆婆，清风楼楼主！”
“晚辈见过皇甫前辈！”李垣和许静怡再次见礼。
李垣内视罗盘，心中凛然。
老人就在眼前，罗盘中却没有老人的气息，就像不存在一样。
老人对许静怡说道：“拥有魅灵体者，是最好的鼎炉，会引来许多人觊觎，这点你们已经知晓。”
“清风楼的祖师，也是一位灵体武者，前半生经历了许多磨难，有感于自己的遭遇，建立了清风楼，庇护一些受到迫害的女子。”
她盯着许静怡，声音直透神魂：“你是否愿意加入清风楼，成为我的弟子？”
许静怡站立原地，眼神陡然冷漠起来，静静地看着皇甫老人，气质变得高贵、圣洁、不可侵犯。
李垣和龙曼君本能地退后一步，吃惊地盯着许静怡，脸色凝重。
“你转世重修，却不曾斩去自我，很难超脱。不妨忘记过去，活好这一世，依旧有机会更进一步！”皇甫老人心神传音。
“你前世的修为，想必远强于我。今世你我之因果，因这少年而交集，我收你为徒，只为庇护你一程，以结个善缘，别无它意！”
许静怡跟皇甫老人对视了一会儿，扭头看了李垣一眼，朝老人微微弯腰。
她身上的气息恢复正常，精神突地恍惚了一下，神情惶恐不安，伸手抓着李垣的手臂，站到了他的身后。
李垣被她的变化，弄得惊疑不定，却不好询问。
许清贤站在两人身后，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说话。
许静怡刚才的变化，让他也非常震惊，心中七上八下，疑窦丛生。
龙曼君瞅了一眼许静怡的手臂，嘴角抽了抽，返回皇甫老人身后，继续帮她揉捏肩膀。
皇甫老人对许清贤说道：“不要慌张，她还是她，因前世因果未尽，带来的一些性格变化！”
“我收她为徒的消息传出去后，不会再有人来为难你们，安心生活便好！”
“多谢前辈！”许清贤双手抱拳，一躬到底。
皇甫老人站起身，身影缓缓消失，一起消失的，还有未曾反应过来的许静怡。
“婆婆修为通天，许静怡跟着她，不会有事的！”龙曼君安慰许清贤。
她叫来安晴，安排人将许清贤送回店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