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万凤楼的线索
时间缓缓流逝，山谷死一般的寂静。
李垣维持着隐身状态，缓缓飘落到地面，好像一团无形的空气。
他往龙庆衍和南宫勋口中，各自灌了两口解药，封住两人的经脉，收进了乾坤牌。
将已经昏迷的骆供奉和两个护卫，直接收进乾坤牌，跳回岩石上方，清理掉藏身处的痕迹。
确认没有留下破绽，他走出山洞，杀死昏迷的人、獒犬和马匹，连同帐篷一起收了起来。
空间巨大的乾坤牌中，已经满满当当，再装不下多少东西了。
“身上的尸体太多了，得找个机会清理掉！”李垣默默地想。
到如今为止，观星境强者的尸体，他身上就有三具，一直没有找到合适时间和地点处理掉。
事实上，观星境强者的尸体，也是一种珍贵的资源，其血肉可以用来炼丹，骨骼是炼器的好材料。
只不过李垣对用尸体炼丹炼器这件事，心中非常反感，从没有过出售或者自用尸体的想法。
在他看来，人死仇消，再糟践对方的遗体，那就是人性出了问题。
处理好山谷中的痕迹，他重新返回山洞，取出另外一个小瓶，放在掌心，运转内力烘烤。
小瓶内的解药快速挥发，空气中的千机毒，很快便消失无踪了。
千机毒只对人畜有效，对虫蚁鸟蛇之类的不起作用。毒性消失之后，这一带的生态不会受到影响，也没有任何痕迹可寻。
反复搜索一阵，确认没有什么疏漏后，李垣激活了一枚传送符。
飞燕山，在丰安城西北方两百多里外，其西边是西山府的地界，群山连绵，地形复杂。
其中一座荒山上空，李垣的身影跌出虚空，像陨石似的砸向地面。
他从传送导致的眩晕中清醒过来，发现了危险，拼命挥舞手脚，减缓下坠的速度，然而没有什么作用。
离地面越来越近，他强迫自己恢复冷静，双腿弯曲，张开双臂保持平衡。
接近地面的一瞬间，内力轰然运转，脚尖猛地一蹬地面，双手抱头向前翻滚，轰地一声撞入矮树丛中。
过了许久，李垣闷哼一声，终于顺过气来，挣扎着爬起来，衣袖撕裂，神情狼狈。
有青龙甲护体，躯干没有明显的外伤，内脏却阵阵痉挛。
他草草检查一下身体，取出一枚丹药服下，捡起雪中的传送符，上面有几条细微的裂痕，最多只能再用一次了。
挣扎着下了山，钻进了一片密林中，取出香草坐垫，在雪地上运功疗伤。
内脏伤势并不严重，痛苦的感觉很快减轻。
这里不是久待之地，他起身收起坐垫，激活潜行符，奔到了百里之外。
一路行来，全是荒凉的深山老林，只有野兽的踪影，没有人活动的痕迹。
他找了一个山洞，用石头堵住洞口，布置了一个屏蔽阵。
虽然黑暗不影响视力，还是取出照明符器，放在身旁的石头上。
“使用传送符，差点摔死自己，这是本年度最大的笑话了！”取出坐垫盘坐下来，自嘲地苦笑一声。
用传送符传送，只能确定一个大致方向，落点是什么情况难以预料。
因此，离开虚空的地方，一般都设定在半空，给传送者观察环境的时间。
李垣第一次使用，没有什么经验，差点玩死自己，这让他非常的郁闷。
仔细思索了一会儿，平复一下纷乱的情绪，将南宫勋从符佩中弄了出来。
粗暴地脱掉这厮身上的衣衫，连头发都解开来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可供追踪定位的物品，解开了他的穴窍。
地面冰冷刺骨。
南宫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眼看见戴着伪装的李垣，猛地激灵一下，顿时清醒过来。
“你是谁？”他惊恐地问道。
“你们想将阎凤玲和许静怡卖给谁？”李垣淡淡地问。
“你是李垣？”南宫勋听了出来，顿时大怒，“你这个贱民，竟然敢抓我！”
李垣懒得废话，拔出短剑，切掉了他一只耳朵，再次问道：“想将人卖给谁？”
南宫勋惨叫一声，愤怒狂吼：“你敢伤我，南宫家不会放过你的，啊！”
李垣面无表情，切掉了他的另外一只耳朵：“想将人卖给谁？”
“南宫家不会放过你的，你们都要死！”南宫勋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尖声叫道。
李垣短剑一挥，切掉了他的半个手掌，语气阴森：“你还有一次机会！”
十指连心，南宫勋高声惨叫。
他武道天赋很好，人也聪慧，从小就是南宫家的宠儿，哪里遭过这种罪，精神已经崩溃了。
李垣眉头一皱，取出一壶冷水，倒在了他的头上，惨叫声戛然而止。
南宫勋惊恐地看着李垣，就像看一个魔鬼。
他躺在地上，又冷又痛，全身剧烈哆嗦抽搐，牙齿咯嘣乱响，手脚却动弹不得。
“你们想将人卖给谁？”李垣一字一顿地问。
“万、万凤楼！”南宫勋颤声说道。
“具体是谁，他们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是龙庆衍联系的。李垣，我们是同学，你放过我吧！”南宫勋哀求道。
“传功阁中，谁是你们的内应？”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你饶了我吧！”
李垣手指一点，弄昏了他，一脚踹到旁边。
将龙庆衍弄出来，同样脱光检查，然后往身上浇一壶水。
龙庆衍的心理素质，比南宫勋要好一些，清醒之后，凶狠地盯着李垣，一句话也不说。
李垣隔着伪装，静静地跟他对视。
人赤条条地躺在地上，心理天然处于下风。
不一会儿，龙庆衍便开始哆嗦。他眼神飘忽了一下，冷冷地问道：“你是谁？”
“你想将阎凤玲和许静怡卖给谁？”李垣问道。
“你是李垣！”龙庆衍神情扭曲，“你竟敢抓我？”
李垣目光一冷，挥剑斩掉他左手四根手指，再次问道：“你要将她们卖给谁？”
龙庆衍没想到李垣真的敢伤他，顿时恐惧起来，哆嗦着说道：“你伤了我，我父王和大皇子不会放过你的！”
李垣短剑一点，切掉了他半个手掌，一字一顿地问道：“你要将阎凤玲和许静怡卖给谁？”
“啊、啊！”龙庆衍连声惨叫。
李垣缓缓地举起短剑，瞄准了他的脖子。
“万凤楼的人！”龙庆衍惊恐之下，终于服软。
“你是如何跟他们联系上的？”
“他们来找我，说要送一个女人给我做鼎炉。我给他们看了阎凤玲和许静怡的留影，他们愿意出五十万两银子买下她们！”
“他们是谁？”
“一个是富春阁的彭掌柜，另一个女人名叫甄姬，是万凤楼的管事！”
“你为什么相信他们？”
“甄姬曾经通过我父王，给大皇子送过两个女人！”
“两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舒雅、秦颖，她们现在是大皇子的侍妾！”
“你们平时是怎么联系的？”
“我父王不许我跟他们联系，是他们自己来找我的！”
“你怎么将阎凤玲、许静怡交给他们？”
“请人安排一次任务，将消息告诉他们，他们自己将人弄走！”
“请谁安排任务？”
“我不知道，我府上的总管知道，他们听我爹的！”
“你曾经这样干过？”
“干、干过！”。
“卖了谁？”
“扈允儿！”
“为什么卖她？”
“她爹是东山府别驾扈平海，得罪过我爹！”
或许是真的被李垣吓到了，而且看出了李垣眼中的杀机，龙庆衍不敢有丝毫隐瞒。
他说，这次对付武院学员，是庆王和南宫家共同决定的，目标除了李垣、穆依依、淳于赤之外，还有两个龙曼君派系官员的后代。
他从庆王的言语中判断，此次还有更大的目的，但是他不知道是什么。
任务阁中的内应身份，只有庆王和大皇子知道，他并不清楚。
李垣得到了想要的情报，短剑轻轻一送，刺破了龙庆衍的心脏。
龙庆衍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李垣捡起一枚石子，击中南宫勋的太阳穴，将他也杀了，然后将两具尸体收了起来。
他虽然有除掉两人的想法，却没打算这么快付诸行动。
这次两人的行为，对他身边的人造成了巨大威胁，无法再拖延。
“万凤楼，没想到你们自己找上门来了！”李垣冷冷地想。
万凤楼看中阎凤玲和许静怡，是一个巨大的危险隐患。
他决定返回长京后，想办法除掉那个彭掌柜和甄姬。
取出食物填饱肚子，李垣将乾坤牌中的人畜尸体，一具一具地取出来，清除身上所有物品，连马蹄铁都没留下，然后重新收起。
这么多尸体一直带在身上，也不是个事情。
这一带人迹罕至，正是毁尸灭迹的好地方。
丑时初，他离开山洞，往来的方向潜行了一会儿，拐进了一座巨大的山洞，站在一个天坑旁边。
天坑深达百丈，坑底是光滑的石壁。
李垣将符佩中的人畜尸体，全部扔进了坑中，抛了两瓶化尸粉进去，顿时烟雾缭绕，怪味刺鼻。
一个多时辰后，所有尸体消失不见，坑底多了一汪浑浊的污水。
污水通过缝隙缓缓渗透，用不了多久，就会重新干枯，了无痕迹。
“尘归尘，土归土，愿你们来世做个善良的人！”李垣感叹了一句，转身返回了山洞。
黎明时分，天色依旧昏暗，山中升起了浓雾。
李垣爬上山顶，仔细辨别方位，然后取出地图。
“这里在飞燕山西部，大约五百多里！”他收起地图，取出潜行符，往飞燕山方向赶去。
奔行了不到两百里，附近传来微弱的踩雪声。
李垣吃了一惊，闪身钻进树林，躲到一块岩石后。
不一会儿，左侧的山谷中，钻出一百五十多个披着灰白伪装的身影，从他面前飞奔而过，前往飞燕山方向。
“是流寇！”李垣眯眼细瞧。
这些人的伪装服下，衣衫各不相同，身上带着浓郁的煞气，极为暴戾。
“四个凌云境，三十七个登山境，近百个见性境，实力这么强大。”
李垣脸色冷峻，流寇的实力，跟任务阁通知刘莹等人的，差得也太远了。
“他们真的是流寇？”他起了疑心。
流寇之所称为流寇，就是因为居无定所，到处流窜作案。
丰安城就在岳州府旁边，是在南宫世家的眼皮子底下，这群流寇哪来的胆子，在这里长时间逗留？
他正要起身跟上去，忽然又屏住呼吸。
对面的山头上，出现两个披着灰白伪装的人。
对方趴在岩石旁观察了一会儿，朝远方飞掠而去。
“派两个凌云境殿后，还真是够小心的！”李垣冷笑了一下。
等那两个人走远，他悄悄跟在后面，径直往飞燕山方向而去。
清晨时分，吉州城的城门打开，刘莹、尹雪雯、祁正春、余晨，带领学员们从南城门出了城。
往南方奔行了二十多里后，一行人改向西北，从吉州城西侧绕过，翻山越岭赶往飞燕山。
中午时分，流寇们到了飞燕山西南方,藏在了一座山谷中。
两个殿后的流寇，也钻进了山谷，与同伙藏在一起。
李垣潜行到山谷上方，避开放哨的流寇，从上往下偷窥。
山谷入口附近有一片乱石区，一百多个流寇潜伏在其中，几乎看不出痕迹，伪装能力相当了得。
他们潜伏在这里，应该是精心挑选过的，伪装服的颜色，跟石头和积雪非常相近。
李垣抬头看向上方，山峰陡峭险峻，顶部覆盖着少许积雪。
心中计算了一下山的高度和体积，他放弃了炸山的想法，悄悄绕到对面，从东北角潜上山顶。
一个流寇暗哨，趴在一块大石下，聚精会神地望着南方。
李垣缓慢靠近，藏到了此人后方的大石旁，一起望着南方。
一个多时辰后，远方的山林中，出现了一群披着黑白伪装的人，以四个战斗小组的队形，朝山谷方向摸来。
------武院的教习和学员赶到了。
“两方配合得真好！”李垣心中嗤笑。
流寇奔行了三百多里，目标明确地藏到了山谷中，等着武院的教习和学员。
这件事情说出去，谁能相信是真的？
山顶的暗哨发现了目标，立刻用通讯玉符，向下方的同伙通风报信。
李垣拔出蓝色短剑，悄无声息地靠近过去，等其停止传讯，猛地捂住了对方的嘴巴，短剑捅入其脖颈。
暗哨身体抽搐了一下，没了气息。
李垣取出一张天雷符，裹在雪球之中，扔向下方的乱石区，然后激活潜行符，朝山峰另一侧飞掠。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碎石区瞬间成了平地。
山峰剧烈震荡，石块积雪倾泻而下，跟着覆盖了整个碎石区。
上百流寇近乎全灭，幸存者寥寥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