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惊变
凌云境初期和凌云境巅峰，实力相差极为悬殊，没有足够的准备或底牌，前者很难从后者手底下从容而退。
“你说他是不是青鸟？”欧林问。
“仅凭隐匿境界这点，还不足以认定他就是青鸟！”李垣摇了摇头，“但是至少在周长云的事情上，他没有说实话！”
“唐天德他们，真的不知道叶玉龙的真实修为？”欧林疑惑地说道。
李垣沉吟着说：“叶玉龙隐匿修为的能力非常强大，气息完全收敛于体内，寻常的望气术很难察觉。但是想瞒过唐阁主和王院长，好像也不太可能！”
“你说得没错，我盯着他看了半天，就一点异常都没有发现！”欧林点了点头。
“咱们多注意一下这个人，说不定真的是一条大鱼！”李垣说道，思索了一会儿，“我们明天去江州城，购买一些药材！”
“购买药材干吗？”欧林愣了一下。
“我手中的千机毒即将用完，必须再炼制一些！”
“你使用的毒叫千机毒？”欧林有些疑惑，她没有听说过这种毒。
“不错，这是我长辈独门所创，从没有流传出去！”李垣点点头。
“你让我跟你一起去买药材，就不怕被我学会了？”欧林眉毛扬起。
“所谓千机，就是千变万化，你只看一次，是不可能学会的！”李垣的笑容有些欠扁。
“嘁，你就这么自信？”欧林有些不服气了。
“千机毒的配方千变万化，药材也是随机选择。我学了三年多时间，才掌握要点，你若是几天时间就能学会，那真是绝世天才了！”李垣笑道。
“好，明天咱们就去买药材！”听他这么说，欧林很不服气。
她在炼制毒药方面天赋很高，而且得到过名师传授，就不相信弄不明白一个千机毒。
第二天清晨，两人伪装成年轻的炼药师，从南城门进了城，直奔药材大街。
玉龙国东境山林众多，非常适合药材生长，所有州府都将药材种植当成了一项民生大事，大力扶持。
因此，这里的药材行业非常繁荣，竞争也很激烈，各家药材铺子天刚亮就开门营业了。
李垣和欧林走进一家药铺，购买了一百多斤银蛇草、十多斤冰香花。
“掌柜的，再来十斤穿骨风！”李垣扫了一眼货柜中的样品，吩咐道。
“客官不好意思，穿骨风暂时缺货，你要不买点其他的？”身材肥胖的掌柜，歉意地拱了拱手。
“那就来十斤紫珠叶吧！”李垣想了想，说道。
“实在不好意思，紫珠叶、虫白蜡、山地稔根，这类止血化瘀的药材都非常紧缺，您过些日子再来看看？”
“这都是常见药材，产量极大，怎么会缺货？”李垣皱起了眉头，怀疑地看着掌柜。
“您是不知道啊，近几年来，许多疗伤药材一上市，就会被人扫购一空，价格是连连飞涨！”掌柜愁眉苦脸。
“许多大商，带着整车的现银去产地蹲守，一次也只能买到千儿八百斤，到我们这些商户手中，每家能分到三五十斤就不错了，还不够塞牙缝呢！”
“近几年，没听说哪里发生大的战乱，这些药材怎会如此紧俏？”李垣惊讶地问。
“我们也很奇怪呀，玄域大陆这些年风调雨顺、安定祥和，也不知道那些人收集这么多疗伤药材干吗？弄得大家伙都人心惶惶的！”
“官军是收购疗伤药材的大户，他们难道也缺？”欧林好奇地问道。
“官军倒是不缺，但是药材价格飞涨，听说也减少收购了！”掌柜摇摇头。
“这么说，所有店铺都买不到了？”李垣皱着眉头。
“倒也不是，您去信隆药铺看看，他们背靠大商，隔三差五地就会放一些货！”掌柜建议道。
“多谢了！”李垣付了药材钱，在市场上继续闲逛，发现疗伤类的药材果然普遍缺货。
李垣心情有些沉重，采购了二十多种药材后，前往信隆药铺，用超出正常价格十多倍的代价，买了十斤虫白蜡。
他故意抱怨了几句，然后问掌柜，是谁在大肆采购疗伤药材，影响自己炼药。
掌柜说主要是御弘、长兴、恒运、丹林这四大药材商，还有两个不知名的大商户，连他们都没打听到名字，显得非常神秘。
能看出来，掌柜对大药材商垄断药材的行为非常反感，才会将这些本应是行业内秘密的消息，告诉两个初次光临的年轻客户。
李垣和欧林购买好药材，在酒楼吃过午饭，又去购买了不少瓦罐、药釜、金银鼎、琉璃瓶等器具。
物品采购齐了，两个人在城中东转西转，甩掉了跟踪的尾巴，从西城门出了城，在山中一直潜伏到凌晨，才悄悄地乘坐传送阵，返回了院子。
两个人坐在凉亭中，吃带回来的烤鸡。
“四海宗几年前开始谋划偷袭，疗伤类药材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紧俏的，其中肯定有关联！”欧林满嘴油腻，含含糊糊地说道。
李垣放下手中的鸡脖子：“不错，待会我传讯给唐阁主，请他安排人调查那些商家的背景，说不定能揪出一两条大鱼来！”
“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这么重要的消息，没有引起官府重视。”欧林皱着眉头，“难道说收购药材的是玉龙国官方，跟四海宗没有干系？”
李垣沉吟了一会儿，认为不太可能，说道：“若真是官府的行为，很难瞒过消息灵通的药材商户。”
“而且四海宗在策划偷袭行动的初期，一定是严格保密的。如果那边刚制定好计划，官府就开始采取应对措施，很容易打草惊蛇，暴露自己的消息来源。”
欧林想了想，认为他说得有道理，撕了一条鸡翅膀奖励他，说道：“如果官府被人蒙蔽了，这件事会非常严重！”
李垣接过鸡翅膀，表情凝重地点点头。
玉龙国东境，是玄域大陆疗伤药材的主产区，如果这类药材被四海宗控制，一旦发生大战，缺少疗伤药的玉龙国军民，死亡率必然会大幅度飙升，将严重打击大家的士气。
传功阁顶楼，唐天德从修炼中醒来，疑惑地取出了通讯玉符，脸色很快严肃起来。
他沉吟了一会儿，发出了两条消息，不久便得到了回复，眼中闪过凌厉的寒芒，立刻给卢万华发送了讯息。
大约一个时辰后，卢万华回了他一条讯息。
唐天德脸色冰冷地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如此糜烂不堪，大乱之兆！”
卢万华告诉他，玉龙国掌管药材生产和采购的官员，已经被人重金买通，一直在协助可疑商家抢购疗伤药材。
这些人没有阻止军方收购药材，却巧妙地利用价格杠杆，削减军方的药材储备量，让军方的药材维持在够用，却不充裕的状态。
在这种情况下，一旦发生大的战争，军方的药材将迅速消耗掉，面临无药可用的局面。
第二天一早，李垣挑出七八种药物，指挥欧林切割碾碎。
“要想学会炼制千机毒，得先了解各种药物在人体内吸收、分布、代谢、排泄的情况，以及毒性作用和机制！”
“你在说什么？”欧林停下手中动作，愣愣地看着他。
“我是说，要了解各种药物在体内的作用和变化！”李垣解释说。
“这个你都知道？”
“不知道，怎么炼制千机毒？”
“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全都服用过，或者拿别人试验过？”欧林表情惊悚。
“你以为我是作死能手，还是杀人狂魔啊？”李垣没好气地说，“大部分是长辈告诉我的，还有一些是我拿动物试验出来的。过程很复杂，你如果想知道，我一点点地说给你听。”
三天之后早上，李垣嘴上蒙着厚厚的棉布，从琉璃瓶中倒出一些白色粉末，装入一个药瓶中。
“知道怎么炼制了吗？”他问身旁的欧林。
“会是会了点，道理却还是不明白。”欧林一脸怀疑地看着李垣，“弄得这么复杂，你是不是骗我的？”
“我学了三年多的东西，你几天就想学会，是太小瞧我了，还是太高看你自己了？”李垣哼了一声。
“到目前为止，炼制千机毒的药材,已经有六百二十三种，两千九百多个配方。其中有一百七十多种药材，六百多个配方，是我自己试验出来的。药材和配方数量，随时可能增加！”
“同一种药材，与不同药材搭配时，用量完全不同，若是不清楚其中的道理，全靠死记硬背，那是很难学会的！”
“算你说得对！”欧林知道他说得有道理，但是口服心不服，撇嘴道：“没想到你还是毒道高手！”
李垣摇了摇头：“我只钻研千机毒，其他方面很少涉及，算不上毒道高手！”
“你记得三个配方，没事多炼制一些，有得用就好了，没必要钻研那么透彻，那真不是人干的事情！”李垣显得心有余悸。
欧林眨了眨眼，对他的过往很好奇，却忍住了没有多问。
两天后的午夜，东境的几座隐蔽的传送阵中，涌出了数千名身穿金色铠甲的人。
这些人全部是凌云境的修为，从传送阵出来后，立刻悄无声息地飞往各处城市和军营。
清晨时分，东境多处爆发激战。到了天明时，有五个府主、二十六个城主、十三个驻军统领、三十七个校尉、二十八个都尉，或战死或被擒。
文武官员的替换同步完成，混乱迅速被控制。
也是在清晨时分，李垣收到唐天德的传讯，立刻和欧林通过传送阵，离开了武院。
小半个时辰后，楚望北出现在二人院子上空，轻轻一掌按下，院子的阵法就像纸糊的一样，迅速崩塌湮灭，院子也变成了粉末，地基塌陷了一丈多深。
“你对两个学员下此狠手，难道就不怕被人笑话吗？”唐天德出现在空中，冷冷地看着楚望北。
“能杀死两个未来的强者，被人笑话又如何？”楚望北淡淡地说。
“你对他们就那么忌惮？”唐天德冷笑道。
“忌惮倒也说不上，楚某用因果术看过他们，李垣的过去未来一片混沌，欧林则变幻不定。”楚望北不紧不慢地说道。
“他们两人，一个是天生的无法窥探者，一个背后有强者出手遮掩。天剑门向天挥剑，逆天而行，这样两个人值得楚某出一次手！”
王兴道的身影缓缓浮现，叹息道：“天剑门的宏副门主，竟然纡尊降贵，在武院做了三十多年的任务阁阁主，这份隐忍功夫着实令人佩服！”
“你们打探得倒是很清楚，看来早就怀疑楚某了！”楚望北眼睛眯了眯。
王兴道：“倒也不是太早，也就十年时间吧，只不过一直只是怀疑，没有确凿证据。”
就在三人说话间，武院多处爆发激战，十多个教习、一百多个上中下院的学员，被风纪堂的护卫围杀。
紧接着，尖锐地集合警报声响起。
两千多位学员，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惊惶失措，但是良好的训练，还是让众人迅速组织起来。
学员们组成二十人小队，在一位位教习的带领下，迅速离开了武院，一刻不息地往西奔行而去。
空中三人对此视而不见。
“因对你有疑虑，我俩一直在注意着任务阁的运转。”王兴道说道，“李垣和欧林遭遇刺杀后，给我们提供了一份可疑人员名单！”
“我们发现名单上的学员，全是承接任务活跃，获益最多的人，便安排护院使，查阅你当阁主之后的任务派发纪录，随后通知各宗门，对过往获益多的学员进行甄别。”
“短短几个月，便甄别出了一百多个天剑门的成员，其中有不少人，已经成了各宗门的长老和执事。”
“真是好笑，你们竟然将武院的任务阁，当成天剑门培养人才的私产了。不过也正是通过那些人，我们终于确定了你的身份！”
“你们啰嗦了半天，就是想拖住楚某？”楚望北忽然抬头看向江州城东郊，眼神变得冷冽起来。
“本以为你很快就能想到的！”唐天德呵呵一笑，“这个时候，东方前辈应该已经灭掉闵家庄了吧？”
“找死！”楚望北语气森然，拔出了一把黝黑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