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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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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喜欢

    “乖眼睛闭上。”剩下的都不配进她的眼。

    江渡很有技巧的阻止了声音。

    苏溪仰头只看见他清冷嘲讽的嘴角,以及只感受到他越来越冷的掌心,那一刻看着江渡脸上的伤,她忽然就有些明白江渡为什么是这样的江渡。

    他叛逆、不驯、暴躁且狂傲。

    因为他伤了疼了没有慰问,等待他的只是爸爸的保镖和妈妈的讥讽。如果今晚同行的没她,这个小院甚至不会有一盏为他亮起的灯……

    江渡伸手维护的动作近乎熟悉,看的沈如兰一下就愣了,沈如兰心里一动。

    “你喜欢溪溪?”

    沈如兰快速询问,几乎没有反应。

    这话江渡没接,狂傲不可一世的少年紧绷着脸,对她眼带警惕,里面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慌乱。

    这一切都被沈如兰尽收眼底。

    他察觉到苏溪没闭眼睛,使劲把人按到怀里,那是一个充满控制欲的姿势,害怕小姑娘听见任何不利于他的声音。

    奇怪的是善于伪装如江渡,却被沈如兰一眼堪破。

    江渡恼羞成怒,“你闭嘴。”

    没有拒绝,这便是喜欢了。

    沈如兰忽然就对这个孩子有莫名的可悲和……心疼。

    “江渡,”沈如兰心口一痛,“你配吗?”

    她说的轻,生怕被人听见似的,却依然无法逃脱江渡敏锐的听觉。

    这是他妈,亲生的,因为他喜欢一个姑娘问他配吗?

    江渡冷笑,对沈如兰带着浓烈的嘲讽。

    “是,我不配。”可我会配。

    “你、你别做梦了,”沈如兰攥着手,“你有多久晚上没睡过好觉了?”

    江渡不说话,沈如兰复杂道:“江渡,你有看过你爸的报告吗?如果我没猜错,他现在吃药堪比吃饭,医生有和你说他剩下几年吗?”

    “他今年不过四十五岁,寿命已经一眼到头,可江渡……你已经二十了。”你的人生能否有四十五?

    沈如兰说出这话,就连夜风吹过都疼的她无法喘息。

    她忽然就想起江渡出生时,因为早产小的跟猫似的躺在保温箱里。

    那天——

    她坐在医院的长廊上,九月的帝都飘着初雪,寂静无声的夜晚,他们都说孩子活不成了,头一次她感到灭顶的绝望。

    “所以呢?”江渡勾唇,“你想说什么?”

    沈如兰转开眼睛,整个人浸入夜色中清冷而孤傲,“你跟他这么像,你的孩子也会跟你像,这样的话溪溪不会接受的。”

    “咒我全家早死呗!”

    沈如兰皱眉,江渡却笑红了眼。

    如果不是苏溪在怀,沈如兰甚至怀疑他会直接扑过来,咬断她的喉咙。

    “江渡明知活不长却爱一个人,这是对她是最大的残忍。”

    “你他妈闭嘴知道吗?你以为我不跟你动手是吗?”江渡抬眸:“我跟江松不一样,我是什么我说了算,不用你一遍一遍提醒我是怪物,老子是人——是活生生的人——”

    他抽过血,不止一次躺进冰冷的仪器,国内外数据显示他很正常。

    难道要因为一个莫须有的遗传定律,就判他死刑?

    这不公平。

    江渡的手按的很有技巧,苏溪听不见声音,也理解不了江渡加快的心跳,她只知道江渡很生气,她一动江渡就把她箍回去,他根本不许人挣扎。

    这种偏执的控制欲能到达什么样的巅峰?沈如兰一清二楚。

    她按着手腕陈旧的伤痕,也凝视着这个戾气更多的少年,哪怕他半点像她……哪怕他半点像她……

    可惜不像,他像江松。

    “这话你信吗?”

    正常人谁一晚只睡两小时,白天照揍十几个保镖。

    “信啊!”江渡圈着怀里的姑娘,哪怕是装他也会装的像个人。

    他得学会温柔体贴,然后耐心哄她喜欢,慢慢把人诱入圈内然后占为己有,他不是好人,为达目的也不屑好人。

    既然想自私要她一辈子,那就用对她好一辈子来偿还。

    她会爱他的……

    苏溪那么乖,他又救了苏溪。

    只要对她好,她就会爱他。

    爱是什么他甚至都不知道,只是当苏溪发着抖、站出来护他,睡梦中都记得等江渡回家那刻,这就是他唯一的希望。

    ——谁碰、谁死。

    那时的苏溪尚不知道,她无意识正义的维护,成了这个少年倾尽一生宠溺的理由。苏溪半生缺少父母疼爱,江渡就用一生疼她入骨。

    最后不知母子俩谁停的口,江渡放开她的时候沈如兰已经不在了。

    这时半夜,苏溪左右看看,老院空无一人。

    “去睡觉去。”江渡敲她头,若无其事的样子。

    苏溪却知道不是,她闻着他身上的铁锈味,注意到少年仍旧挺直的背,然后目光落在他脸上那几道巴掌印,看着看着心泛起丝丝的疼。

    她挪开眼不敢看了。

    江渡想这是个心软善良的姑娘,好在他足够惨。

    “好。”

    男生少年时的坚强,总藏在一身硬骨之下,苏溪懵懂纯然却并不痴傻,不戳穿是给他最后的颜面。

    苏溪便踩着月光,走在无人的街道,古老的槐树枝叶簌簌,地上江渡的影子追随着她。

    苏溪回头,“江渡你不睡吗?跟着我干什么?”

    盛开的槐花落在他肩头,少年依旧无理,“回你的家去,管我那么多干嘛?”

    因为她江渡满身伤,苏溪也不跟他争,其实她隐约知道的,这条路黑江渡在送她。只是他不惯对别人好,总警惕的朝人竖着倒刺。

    如果苏溪不心细,大概和别人一样觉的他坏。

    “谢谢你江渡。”

    苏溪弯了眼把他当好人,全然不知自己正在狼崽子谋算。

    江渡眼里淡然,嘴角却忍不住骄傲往上动了动,原来装好人也不难嘛!

    因为遇见了不好的事,苏溪又做了一晚梦,不过这都已经习惯了。

    早上九点出头,醒来的苏溪盘腿坐床上。

    她先揉揉眼回想昨天的事,确定是真的过去了,这才一身轻松踩地上拉开帘子。耀眼的阳光撒下,对面窗户大开,风吹起海蓝色的窗帘。

    清苏溪看见和衣而眠的江渡。

    他像一头疲惫的野兽,仰面躺在逼仄的木床上,少年手搭在额上,干涸的血迹沾满了手背。

    他还没上药。

    这些都是护她留下的,苏溪没有犹豫,转身踩上拖鞋洗漱,完了翻出大伯以前的红花油跑下了楼。

    沈如兰周六有带学生,一般六点就会出门。

    院里很安静,绿色的葡萄叶随风摇曳,客厅却充斥着浓浓的茶香,闷的都有些苦涩。

    沈如兰在藤椅上,披着一张针织的盖毯,穿的是昨晚那件青旗袍,人歪头睡着笼罩在水雾之后。

    她细白的腕子隐露,苏溪竟看见纵横交错的旧伤。

    听见声音沈如兰睁眼,里面一片血丝,“溪溪。”

    苏溪回神,看沈如兰盯着她手,把红花油往后背了背。

    以前苏溪觉的沈如兰不会同意她送药,但是今天……她忽然不确定了。因为沈如兰自己手边就放着药,里面消炎的、退烧的,包括碘酒棉签好几种。

    这真是一对很复杂的母子。

    沈如兰说江渡不像她,其实江渡容貌不像,骨子里的别扭和冷都是随她的。

    最后苏溪带着两份药上了二楼,旧时的老宅木质地板,踩上来吱呀吱呀自带音效,苏溪知道江渡在睡觉,忽然有些举棋不定。

    江渡平时就挺凶的,万一有起床气的话……苏溪有点怂。

    要不放门口就走?

    苏溪站了好半天,最后蹑着脚走过去,弯腰放了东西转身下楼。过了两分钟楼梯口又探出她的脑袋,手里捏着忘放下的棉签。

    那边门口很安静,一点没有开门的迹象。

    苏溪踱步过去,一边抱膝一边轻轻把东西搁下,起来的时候手扶着门生怕闹出一点动静。

    忽然“啪嗒”一声,没有任何征兆门从里面开了。

    苏溪没有防备,身子一个失重栽下去,却“唔”的一声意外撞上一双直腿,裤子的颜色非常熟悉,正是五中校服的灰黑色。

    江渡顶着鸡窝头,冷硬的脸上带着昏昏欲睡,被一团温暖撞上眉眼一跳,继而低头。

    这姑娘一身粉裙,细长的头发披着温婉漂亮,和男孩子的硬骨不同,她软软的一团蹲在地上,仰头露出粉嘟嘟的脸颊,眼睛亮晶晶的就跟小仙女似的。

    江渡冷意尽散,把人拽起来。

    “撞疼没?”

    苏溪摸了摸嘴唇,“没有。”

    “真不疼啊?”江渡拿开她的手想看。

    他以为是沈如兰,一晚上不睡觉来来回回的转,开门也就没顾及猛的一拉,谁知道是这个宝贝!

    “恩不疼。”

    她细皮嫩肉的,江渡不放心。

    “那仰头老子……”江渡轻咳一声,“我看看好不好?”

    苏溪觉的奇怪,这话听着怎么带着讨好?

    她被这种想法吓了一跳,皱眉的样子清晰可见,带着一点不解摇头,“不好。”

    也许出于女孩子的直觉吧,她觉的不能给看。

    听着她小心翼翼的声音,江渡垂下眼眸,怕太急进差点把人吓到了,他默了一瞬转开话题。

    “哦,来干嘛的?”

    他没发飙苏溪松了一口气,“来送药的。”

    说着她纤细白嫩的手指了指地上,一本正经给他看证据,滴溜溜的眼睛好像说我没有故意吵醒你。

    其实她的话吵醒也没事,反正睡觉对他似有若无。

    江渡隐晦的嘴角上扬,忍着揉揉她脑袋的冲动,“成吧!”算你有点良心。

    “进来吧。”他把药拎起来。

    苏溪没进去,张口想拒绝。

    江渡背对着她,似乎知道她的想法,狡黠的往床上丢了什么东西又转头,“苏溪你是不是没带棉签?”

    这下苏溪被吸引了注意力,如果是别的可能是她忘了,但是棉签不会啊!她回来不就是送棉签的吗?

    “没有啊!在里面的。”

    江渡一边腹黑自己不要脸,一边大大方方让开位,“上给我的药,我能骗你?自己来看。”

    苏溪皱眉。

    江渡看她踩着粉拖哒哒进来,偏身挡住床的某处。小姑娘疑惑的眼睛左找右找,最后落在插手的兜里,“你手先拿出来一下好吗?”

    江渡一噎还真让他给预料对了,可他心怎么就那么堵呢?

    “你怀疑我?”

    苏溪就是脱口一说,被江渡这么点醒,连带着脸上温度徒然升高,“不……”

    江渡懒散的看着她,苏溪不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对不起……可、可我还是想看看。”

    艹一边抱歉一边往他心口插刀子,怀疑他都不带掩饰吗?骗一骗他也好啊!

    这姑娘够狠当然也傻的近乎可爱。

    关键他气的肝疼,对上她无辜明亮的眼还得老实听她的。苏溪看着他空空如也的手,和瘪瘪的口袋觉的不科学,秀眉皱的越来越深。

    “老子说没有就没有,这下不犟了?”

    江渡面上平静,眼里却流露沉冤昭雪的畅快,“苏溪。”

    苏溪抬头。

    江渡吩咐,“说你错了。”

    苏溪就真的很乖。

    “我错了。”

    窗外的风吹着,阳光折射在她粉嫩的花裙上,露出少女一截白皙细腻的脖颈,江渡有意无意往下瞥了一眼,只见里面包裹着两个有轮廓的花苞……

    虽然这些她都不知道,也对他致命的诱惑,她说她错了,江渡就真不气了。

    最终还是先一步挪开视线,不是苏溪不好看,也不是他有多君子,而是他姑娘这么干净,江渡怕亵渎了她。

    “可能掉哪里了。”苏溪喃喃着。

    江渡恩了一声,“你找找吧!”

    “好。”

    江渡不再刻意阻挡床铺,看着这傻姑娘踩着粉拖,从门口到桌边满屋子乱转,被他住成样板间的木屋不过瞬间被她填满,江渡竟然从中体会到了温暖的感觉。

    这就像领地意识极强的凶兽,却愿意接受他的雌性闯入私域。

    终于苏溪看见了,指着床最里侧指给他——

    “江渡我找到了,我就说我带的嘛!”

    江渡抱着手臂,脸上沾着黑褐色鲜血,“拿出来吧!”

    苏溪:“……可这是你的床。”

    “恩没关系,我的床你也可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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