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流亡海外

    精彩看点

    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亲自游说各国————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寻求勃艮第公国的支持————英格兰王国、法兰西王国与勃艮第公国谈判和平中立条约————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哭诉自己的逃难经历————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在洛林落脚————英格兰王国与法兰西王国和苏格兰王国分别签订和平条约

    苏格兰王国援军撤离阿尼克城堡必然使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确信，求助英格兰北方边境盟友苏格兰王国将一无所获。萨默塞特公爵亨利·博福特和拉尔夫·珀西爵士向爱德华四世投降证明，即使是兰开斯特派的重要贵族也靠不住。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从国外得到帮助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因为爱德华四世已经来到佛兰德斯，甚至要在法兰西王国展开外交攻势。面对英格兰约克家族派遣的特使的有力游说，谁来为她据理力争？最终，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决定亲自去各国游说。

    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在斯勒伊斯港登陆。斯勒伊斯港是佛兰德斯的一座港口，位于布鲁日市东北方向六英里处。目前，已知与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同行的有埃克塞特公爵亨利·霍兰、六名骑士及两位神学家。六名骑士包括著名的法官及律法史家约翰·福蒂斯丘、埃德蒙·曼德福德、伊·哈姆登、亨利·鲁斯、奥蒙德伯爵托马斯·巴特勒和罗伯特·怀特汉姆。两位神学家是后来成为坎特伯雷大主教的约翰·莫顿和罗伯特·马克尔。[1]此时，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的挚友兼顾问还是皮埃尔·德·布雷泽。[2]此外，随行的还有其他无名之辈，包括对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忠心耿耿的七名私人女侍从。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的追随者共有二百人。接下来发生的事可能令坚强不屈的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望而却步。她正请求勃艮第公爵腓力三世施以援手，但以前，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春风得意时，不知何故将勃艮第公爵腓力三世变成自己的一位强硬对手。当来到勃艮第公爵腓力三世面前时，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已经沦落为流亡者，“没有王室派头或财产”。她全部行头只剩下身上穿的衣服。她身着一件短袍，没有换洗衣物，她的七位女侍从的穿着同样寒酸。要不是皮埃尔·德·布雷泽自掏腰包，仅凭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的用度，或许她早已饥肠辘辘了。但此时，对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皮埃尔·德·布雷泽也爱莫能助。为效忠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他几乎掏空了腰包。兰开斯特派逗留勃艮第公国期间，编年史家乔治·夏特兰费尽心思从他们那里获取第一手资料。从皮埃尔·德·布雷泽那里，乔治·夏特兰获悉，为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鞍前马后效力，这位老将已经贴进去五万克朗。

    勃艮第公爵腓力三世的儿子沙罗莱伯爵查理下令恭迎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并且从斯勒伊斯港，他就开始一路护送。沙罗莱伯爵查理性格独立自主，做事不顾后果，赢得了“大胆”的外号。虽然他的父亲勃艮第公爵腓力三世力挺约克派，但此时，他本人公开支持兰开斯特派。沙罗莱伯爵查理的住所设在布鲁日。随后，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被安排住在加尔默罗修会。[3]

    尽管对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沙罗莱伯爵查理的父亲勃艮第公爵腓力三世希望避而不见，但他发现这不可能做到。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已经明确表示，无论勃艮第公爵腓力三世身在何处，她都要前去见他一面。在妹妹波旁公爵夫人阿格尼斯陪同下，勃艮第公爵腓力三世刚刚前往布洛涅圣母院朝圣。布洛涅圣母院附近住着英格兰国王爱德华四世及法兰西国王路易十一派来的两国和谈特使。约克家族统治的英格兰王国、法兰西王国及勃艮第公国很可能会缔结一份全面和平、中立的条约。但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提醒勃艮第公爵腓力三世，作为金羊毛骑士团的领袖，他必须关照所有“陷入危难的女人”。由于无法推辞接见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4]勃艮第公爵腓力三世指定圣波勒镇为两人会面的地点。

    波旁公爵夫人阿格尼斯

    沙罗莱伯爵查理借给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五百克朗作为路费，让她带着随从从布鲁日出发继续前行。为安全起见，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将儿子威尔士亲王威斯敏斯特的爱德华留在布鲁日。她带了三名女侍从、皮埃尔·德·布雷泽及一些男侍从离开布鲁日。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一行全然不像任何王室队伍。她打扮得像个村妇，乘坐的交通工具只是一辆由四匹母马拉着，铺着帆布的乡下马车。在贝蒂讷，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休息了一晚，但她差点落入爱德华四世部下的手中。这伙骑兵共两百人，他们从加来出发，准备发动一场突袭绑架她。但最终，这伙骑兵没有得逞，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得以继续前行。1463年8月31日，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抵达圣波勒镇，在那里等待与勃艮第公爵腓力三世会面。[5]

    1463年9月1日，勃艮第公爵腓力三世抵达圣波勒镇并在此住了一晚。1463年9月3日，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返回布鲁日之前，受到了勃艮第公爵腓力三世的热情款待，但没有得到任何实质性援助。事实上，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的到来让勃艮第公爵腓力三世感到十分为难，但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坚持要见他。因此，勃艮第公爵腓力三世只好尽一下地主之谊，表现出自己的友善和骑士风度，但他无意为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改变自己的政策。离开圣波勒镇后，勃艮第公爵腓力三世朝圣奥梅尔进发，准备在那里与法兰西王国和英格兰王国特使商谈。离开布鲁日三英里后，勃艮第公爵腓力三世派一位骑士返回，送给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一份临别赠礼，一颗配得上王后的上等钻石及两千克朗。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自然照单全收。勃艮第公爵腓力三世还向皮埃尔·德·布雷泽及玛格丽特王后的三位女侍从赠送了一些钱财。

    勃艮第公爵腓力三世离开了，但他的妹妹波旁公爵夫人阿格尼斯留了下来。她与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促膝长谈。波旁公爵夫人阿格尼斯满怀恻隐之心陪伴在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左右。此时，不屈不挠的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终于能一吐心声，难得掉了大把眼泪。她哭诉了在英格兰最近几年里遇到的所有可怕经历。根据波旁公爵夫人阿格尼斯的回忆，编年史家乔治·夏特兰后来做了详尽的记叙。

    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诉苦说，最近诺森伯兰爆发的几场战役期间，亨利六世、年幼的威尔士亲王威斯敏斯特的爱德华及她自己曾长达整整五天每天只能分吃一条鲱鱼，甚至他们连面包都吃不到。他们如此穷困潦倒，以至于有一次做弥撒时，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发现自己掏不出一分奉金，只好恳求旁边的一位苏格兰弓箭手借她一点钱。那位弓箭手“有点生硬又懊悔地”从自己的钱袋里掏出一枚四格罗特币借给了她。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还说，“在最近一次大溃败时”[6]，她怎样被一些掠夺成性的约克派士兵俘虏，她的所有贵重物品悉数被抢。她被粗暴对待，甚至被拖到约克派军队将领面前，要砍她的头。她泪如雨下苦苦哀求，却收效甚微，但突然间，由于分赃不均，这帮约克派的军匪内部爆发了争吵。就在这伙人的注意力从她身上转移之际，她看到旁边有位约克派乡绅，便可怜巴巴地找他搭话，恳求他救救自己。这位约克派乡绅大受感动，说：“夫人，上马坐我后面，威尔士亲王威斯敏斯特的爱德华殿下坐前面。我这么做已经凶多吉少，但我拼死也要救下你们。”趁约克派士兵分神，他们骑马悄悄逃到一片森林里。进入森林后，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仍然坐在约克派乡绅后面，内心莫名惶恐，思虑万千。她并不担心自己的性命，她在为儿子威尔士亲王威斯敏斯特的爱德华牵肠挂肚。如果年幼的威尔士亲王威斯敏斯特的爱德华大难不死，那么她多么希望未来他能继承英格兰王位。森林里常有强盗出没，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的担心不无道理。不久，一个面目狰狞的强盗冒了出来。显然，这名强盗要杀人越货。然而，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再次苦苦恳求。最终，她的哀求打动了强盗。表明身份后，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乞哀告怜，恳求这名强盗可以不救她，但务必救救她的儿子，即英格兰王位继承人年幼的威尔士亲王威斯敏斯特的爱德华。这名强盗深受感动，祈求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宽恕，“仿佛她还在伦敦手持权杖一样。”随后，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将儿子威尔士亲王威斯敏斯特的爱德华交到这名强盗手中。她再次坐在约克派乡绅的身后骑马离开森林。经过长途跋涉后，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抵达她丈夫亨利六世的营地。那名强盗也不辱使命，将年幼的威尔士亲王威斯敏斯特的爱德华安全送达。[7]

    1463年9月3日5时，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告别波旁公爵夫人阿格尼斯，由一支强大的卫队护送离开圣波勒镇返回布鲁日。前往圣波勒镇前，她曾将儿子威尔士亲王威斯敏斯特的爱德华，以及大部分追随者留在布鲁日。沙罗莱伯爵查理以王室礼仪接待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并且对待她就像对待仍然在位的王后，对待她的儿子威尔士亲王威斯敏斯特的爱德华就像对待位高权重的王位继承人。尽管从国家政策层面上看，勃艮第公国政府拥护约克派，但流亡海外的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认为，勃艮第公爵腓力三世和他的儿子沙罗莱伯爵查理声名远扬，极富骑士精神，并非浪得虚名。此后，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带着威尔士亲王威斯敏斯特的爱德华及大多数侍从来到位于洛林境内巴尔公爵领地。在那里，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的父亲雷纳有一处住宅和小庭院。忠心耿耿、不屈不挠的皮埃尔·德·布雷泽返回法兰西，路易十一对他赞赏有加。在英格兰时，皮埃尔·德·布雷泽面临重重危险，麻烦不断，但他还能幸免于难。对此，路易十一始料未及。然而，皮埃尔·德·布雷泽并不太看重路易十一的承诺，只想前往莫尼堡与妻子团聚。路易十一批准他前往，但勒令他不要离开莫尼堡。[8]

    法兰西王国、勃艮第公国和约克家族统治的英格兰王国的谈判逐渐接近尾声。1463年9月的大部分时间里，三国特使都在靠近加来边界的圣奥梅尔举行会议。英格兰王国大法官兼埃克塞特主教、神学家乔治·内维尔是英格兰王国的首席代表。勃艮第公爵腓力三世留宿在埃丹。1463年9月28日，路易十一抵达埃丹。1463年9月30日，英格兰使团转而来到埃丹。1463年10月10日，法兰西王国、勃艮第公国与英格兰王国达成协议。1463年10月26日，《法兰西王国-英格兰王国休战协定》发布[9]。不久，1463年12月，苏格兰王国也效仿盟友法兰西王国，在约克与英格兰王国达成休战协定。根据休战协定，英格兰王国与苏格兰王国休战到1464年10月[10]。随后，英格兰王国分别与法兰西王国和苏格兰王国延长了休战期。因此，至少多年内，爱德华四世没有遭到境外势力的武装干涉。在圣米舍地区巴鲁瓦，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滞留将近七年。在七年中，她卧薪尝胆，才有机会为兰开斯特派重掌英格兰王权的大业做最后一搏。

    注解：

    [1]　威廉·伍斯特：《布里斯托尔史》，第781页。————原注

    [2]　乔治·夏特兰：《尤夫雷斯》，第4章，第279页。————原注

    [3]　威廉·伍斯特：《布里斯托尔史》，第781页。————原注

    [4]　乔治·夏特兰：《尤夫雷斯》，第4章，第282页。————原注

    [5]　乔治·夏特兰：《尤夫雷斯》，第4章，第285页。日期另参阅约翰·福蒂斯丘：《英格兰政体》（查尔斯·普拉默编），第64页。————原注

    [6]　指1463年7月，苏格兰王国军队失守诺勒姆城堡。————原注

    [7]　乔治·夏特兰：《尤夫雷斯》，第4章，第300页到第309页。————原注

    [8]　乔治·夏特兰：《尤夫雷斯》，第4章，第359页。————原注

    [9]　乔治·夏特兰：《尤夫雷斯》，第4章，第389页。————原注

    [10]　休姆·布朗：《苏格兰史》，第1章，第255页。————原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