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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李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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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头,快过来!”奶奶刘老婆子神神秘秘的喊着。秦木懂了,这是自家要开饭了,他慢悠悠的站起身,踱了过去。

    “来~!这是我乖孙的!”刘老婆子将最大的一块饼子塞给了秦木,然后稍小的给两个儿子。最后更小的饼子是她自己和家里女人们的。

    秦木的爹秦二力看看自家儿子手里的大饼子,一脸的自豪。还是自家儿子最得老娘的心!大伯母王翠翠看看两个女儿手里的饼子,神情复杂的低下了头。

    秦木的娘郑梅花将自己的饼子掰下一块儿,给了自己的女儿秦二兰。

    秦二兰又将饼子塞回到自家娘的手里,说道:“娘~您吃,我够吃的!您还得背东西呢!”

    秦木看着这母慈女孝的一幕,有些心酸。以前他独得奶奶偏爱,吃的最好。可他从来不管自家妹妹,更不会将奶奶偷偷给自己的东西分给别人吃。

    “木头~快吃!想啥呢!”刘老婆子笑眯眯的催促道。

    秦木很饿,可是他吃不下。他不能如之前那样心安理得的接受这样的偏爱。

    他掰下一小块给了奶奶刘老婆子。刘老婆子一愣,眼眶当即便红了。

    “乖孙吃,奶老了!吃不了这么多的!”

    秦木将奶奶拿着饼子的手又推了回去。故作不耐烦的说道:

    “奶~,快吃吧,不然我喂大黄了!”

    刘老婆子闻言,连忙将饼子揣在了怀里。她都舍不得吃,可不能让孙子真的扔给大黄了。

    秦木又掰下一块,给了自己的妹妹二兰。二兰瞪着不可置信的大眼睛,低声说道:“我够的,哥你自己吃吧。”

    她打心底很怕自己的这个亲哥哥,因为村里的孩子都怕他。哥哥谁都敢揍,不管男女老少!而且自家哥哥眼里从来没有她这个亲妹妹。平日在家里,也不会主动与她说一句话。

    她听到哥哥最常说的一句话便是——“丫头片子太烦人了,离远些!”所以二兰觉得哥哥是很讨厌自己的。

    可是今日,哥哥居然会将他自己的饼子分给她!二兰觉得日头打西边出来都没这好事儿!

    “给你吃你就吃!不想吃就给大黄!”秦木又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一旁的大黄:“呜~,汪~!”干嘛总骗它!

    秦木低头看了大黄一眼,将自己的饼子分了一些给它! 大黄一口吞了!那速度快的,仿佛是怕主人反悔似的!

    大伯母看了一眼,将不满掩了下去。她没给秦家生个儿子,没话语权!即便说出来什么,得到的也只会是婆婆的一顿骂!

    刘老婆子语重心长道:“木头啊~,现下不比从前,不兴这么浪费吃食的!”人都不能混个半饱,哪里能喂狗呢!

    “奶~,大黄有大用,您信我!”秦木放软声音,认真解释道。

    “能有啥用,你又不愿意杀了它吃肉!”刘老婆子用袖子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看着湿了一块儿的袖口,露出些可惜的神色来。汗水也是水啊~,白白浪费了!

    ……

    秦木正啃着手里剩下的干饼子,就听不远处,李四婆娘又开始打李叶儿了!

    李叶儿任由继母的巴掌落在自己身上,双眼直直盯着亲爹李四。

    她不明白,儿时那个疼爱自己的爹爹,怎么就对自己这么冷漠了呢!

    李四不敢直视自家女儿的眼睛,蹲在地上,修他的破草鞋!李四婆娘打累了,终于停了下来。

    李叶儿慢吞吞的向枯树林里走,周围心软的妇人摇头不已。那些瞧不起李四做派的男人们,冲着土地啐口水!熊样!连自己女儿都不管的软蛋,丢他们男人的脸!

    秦木无意间看到了李叶儿那双失望难过的眼,心中一惊!这丫头片子不会寻死吧!他将饼子揣入怀中,不着痕迹的跟了过去!

    李叶儿走到没人看见她的地方,靠着一棵树坐了下去。

    “娘~,您应该把女儿也带走的,爹已经不是以前的爹了!娘~您说要女儿好好的活下去,叶儿不想让您失望!呜~呜!”

    女孩儿隐忍的哭泣不断的传来,听的秦木心中酸涩不已!不过听她念叨,应该是不会寻死了吧!

    秦木正要转身离开,脚下踩到了干树枝。

    李叶儿以为是自家爹不放心自己,跟了来。她惊喜的抬头看去,看到的便是秦木那张好看,却流里流气的脸。

    小姑娘虽然已经活在了泥潭里,可她还是倔强的呵护着自己的那点自尊。

    她擦了把眼泪,艰难的起身便要离开。秦木出声叫住了她。

    “给你~!我吃不下了!”

    看着秦木手里那块小饼子,李叶儿心情复杂。她低声道:“谢谢~,你自己留着吃吧!我不饿。”说罢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林子。

    这个艰难的世道,吃食有多重要,她自己心里清楚的很。秦木与自己无亲无故,她不能凭白占了人家的便宜。

    秦木看着小丫头离开的背影,脑袋里努力思索有关于她的记忆。他只记得自己经常在村外的山上碰到她。每次碰到,她不是在捡柴,便是在挖野菜!似乎一刻也不闲着。

    小姑娘又黑又瘦,丑了吧唧的!他都不怎么注意她长啥样!今日意外觉得她的那双眼睛很特别。有倔强,有坚韧还有一些他看不明白的东西在里面!

    ……

    刘老婆子刚刚见孙子往枯树林子走,生怕他遇到啥危险。可孙子应该是去如厕的,她也不好跟上去,所以一直盯着着那边。看孙子回来,叮嘱道:

    “木头啊~,如今世道乱,再去林子里就让你爹陪着你!”

    “知道了,奶~” 秦木应着。

    刘老婆子从怀里掏出秦木之前给的那块儿饼,说道:“木头~,饿不饿?”

    秦木无奈,只压低声音说道:“奶~,您自己吃,吃饱了身子骨才能康健,才能继续护着我!”

    刘老婆子心中一酸,是啊!自己如果不在了,依着二儿媳那个性子定是不会管她的乖孙!还有王氏那个闷性子,更是不会对侄子好!她的乖孙可怜啊~,除了自己没人疼了!

    秦木继续哄道:“奶~您得好好的,等着我以后有本事了,好孝顺您!”

    “好~,奶听你的!就等着我乖孙孝顺喽!”刘老婆子心情大好,笑的牙花子都露了出来。

    大伯母王翠翠看了婆婆一眼,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如今这个情况,想生个儿子怕是更加不可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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