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多面体的横切面
“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有人扫视一言傅昱凡，“福利和待遇不如傅总您给好，薪资是没工龄的，总而言之，从零开始。”
“我一点不介意从基层开始做，”一个大嗓门的男人笑着说：“人生就是这样，大环境不好了，就要随机应变。”
“在国外，”他话说的圆融讨喜，眼神掠过众人，但却用一种老生常谈的口吻笃悠悠的说：“人家七八十岁人生才刚刚开始，还竞选首相和州长呢，但在国内呢？人到六十恨不得给自己审判死刑，这是不正确的。”
众人认可的点头。
一个小年轻插嘴，“您可真是唱的比说得好听，但我们青年人当初能进傅氏集团也不容易。”
“是啊，寒窗苦读……三分靠命运，七分靠打拼。”
大家七嘴八舌。
彷如绕圈子一般，最终话题集结在了某个节点上。
众人面面相觑，“我以为自己开国元勋，她不至于优化我，但想不到我却是一个被找去谈话的。”
“还有我……”
到底还是迎来了质疑声以及埋怨的浪潮。
对于这些，夏云舒充耳不闻。
她暗戳戳靠近苗翠莲，压低了声音。
“可听到那人的声音了？”
苗翠莲的视线扫视了一圈在场的女同事，“没有那人。”
“你确定？”
“现在太嘈杂了，很影响人的判断力。”苗翠莲紧张的握着水杯子，夏云舒语笑嫣然，“这还不好办，你等等啊。”
夏云舒去联系了领班。
那边送了麦克风过来，她拍一下，众人这才看向她。
“夏组这是做什么呢？”
“嗨起来啊，你们这群闷葫芦无聊死了，出来就怨天尤人，优化就优化，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不是吗？”
其实众人也老早就接受了现状。
见夏云舒这样说，大家这才付之一笑。
“唱首歌吧，毕竟未来团聚的机会越来越少。”
有人提议唱友谊地久天长，这首歌不但耳熟能详，而且无论调性还是旋律，和今天这气氛都很搭，夏云舒张口就来，她不着痕迹的将话筒送到了旁边。
每个人一句，三分钟的歌很快就结束。
夏云舒闭麦后这才看向苗翠莲，刚刚她就在全神贯注的倾听和分析了，等夏云舒凑近问的时候，苗翠莲却快速摇了摇头。
“没有那人。”
“真没有？”
夏云舒半信半疑。
是因为对方一句话的怀疑她才麇集了众人。
但就自己对苗翠莲的理解看，她是个做事细致入微之人，“我再听男同志唱首歌？”她也感觉有点为难，惴惴的看着夏云舒。
夏云舒打开麦克风，“不要闹的死气沉沉的，大家玩起来。”
这群人里头有麦霸，也有小白菜鸟，但总体来说气氛还算不错，一曲终了，苗翠莲拉一把夏云舒，两人到卫生间。
“没有。”苗翠莲笃定的说：“那人今天没来。”
夏云舒刚刚就拍了签到处的花名册，她打开手机照片看，“都在这里了，只有一种可能，那人还在公司。”
苗翠莲点点头，两人犹如进入麦田怪圈。
等两人再次回宴会厅的时候，却听到有人在唱一首语调明快的粤语歌，那响遏行云的声音吸引了隔壁包房的几个零零后。
那几个小丫头不住地朝这边看，有人还拿出手机做好了录像的准备。
那是一首九十年代的香港经典歌曲，当年风靡大街小巷，很是脍炙人口。
那人在塑造经典，就坊间的水平来看，已是王者。
“咱们公司还有这么厉害的人？”
“卧虎藏龙，”夏云舒忍俊不禁，“没准儿还是偶像练习生呢。”
才到宴会厅门口，那几个女孩就闪着星星眼问：“是哪一个明星啊？”
“替我要一个签名，咋样？”
夏云舒急忙摆手，“草根，哪里有明星啊，是公司团建。”那几个姑娘还半信半疑，站门口听了许久才悻悻然离开了。
等两人进入，夏云舒却看到那沉浸式唱歌的居然是傅昱凡，众人则微微起身，众星拱月一般的包围住了他。
她全情投入，倒没注意有人进来。
苗翠莲诧异，“傅总这么厉害？”
“我也是……”夏云舒喉咙滑动了一下，“刚刚知道。”
傅昱凡这首歌结束，众人自发性鼓掌，“傅总真是深藏不漏。”
倒弄的傅昱凡有点不好意思，有人看向两人，“当初那群诽谤你们的，都喜欢在背后编桃色新闻，现在傅总也从神坛上下来了，越看你们越感觉女貌郎才。”
傅昱凡只淡淡一笑。
他一把抱住了夏云舒，如今是真正毫无顾虑了，两人亲密拥抱，夏云舒小鸟依人的靠在他肩膀上，他伸出一只手抱着她肩膀，那无与伦比的幸福微笑洋溢在了两人脸上。
有人举起来小酒杯，“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大家欢聚一堂，机会多难得啊？你们不喝一个交杯酒，我们可不会这么轻易离开啊。”
傅昱凡也不惺惺作态，从那人手中将两杯酒接过来。
两人喝了交杯酒。
夏云舒面红过耳，只感觉那毒龙让她由内而外的血脉偾张。
那旁观者显然还不乐意，“大交杯，快来吧。”
两人又面对面拥抱，又喝了一杯。
这大约是公司里最热闹的一次聚会了，而未来，类似于这样的机会却遥遥无期，傅昱凡和大家都很聊得来。
兴许，如今已经彻底模糊了阶层、身份，人人反而都很放得开。
在宴会进行到中段的时候，苗翠莲告辞。
不少人都在给傅昱凡敬酒，他今天倒情绪高涨，来者不拒，这十几分钟里，不少人都醉醺醺的了。
夏云舒心疼傅昱凡。
透过时光的凸透镜，攸关他当年创业期的一切画面纷至沓来。
当然了，这一切场景都是夏云舒想象的。
她恍恍惚惚似乎看到了当年那个在酒桌上流连忘返的他，看到了早期那个为了订单而曲意逢迎的他。
原来，并不是他身上的棱角被打磨的圆润了，这技能也并不是消失了。
在特定的场合和气氛下，那些潜藏在最深处的记忆，将会轻易被激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