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只魑子
在五条悟和夏油杰离开后，北贪魑子是怎么醒来的？
她是被饿醒的。
精神上瞬间回复的，膨胀到吞噬一切的饥饿感向休眠的身体宣告着进食的欲/望，于是身体纵容着意识的回流，在【伏魔御厨子】中背书的意识体顺利回归。
她睁开了眼，纯黑眼眸中的情绪层层埋藏——
她很清楚地意识到，当初两面宿傩手指所带来的饱腹感至此已经完全消失。
现在，名为饥饿的怪物又重新在北贪魑子的下方盘旋，潜伏着寻找击垮她的瞬间。
而从吞下到现在，正好过去一天。
在睡着前，北贪魑子已经看了不少书，对一些常识有所了解。
看来作为特级咒物的两面宿傩手指能给她带来的饱腹感时间是一天。
而血——
她舔舔舌，口腔里余味几乎消失，一口两面宿傩的血则是一分钟。
四级咒灵到其他特级咒灵食用后所产生的结果还不知道，但是基本上确定大概不会有效果能超过两面宿傩了。
虽然找到了能吃饱的途径，但是，怎么说呢，如果连这种超高规格的特级咒物都只能饱一天……
嗯……
北贪魑子陷入了沉思。
而之后她所看见的那些夏油杰和五条悟所带来的大包小包，手上的创可贴和身上的毯子则令她一言难尽的心情开始渐渐转晴。
又重新微笑起来的少女将毯子仔细折叠，接着放于旁边的空书架上。
她拿起大腿上翻开的书，起身走到那些袋子旁，弯下身取出几包压缩饼干。
普通食物对于北贪魑子来说是什么呢？
是零饱腹感的精神无用品，但是也是维持身体机能的身体必需品。
北贪家族的饥饿病是一种无法愈合的精神上的疾病。
每一个北贪家族族人从出生到死亡追求着精神上对特定之物的满足，维持着人性的理智不至于被饥饿吞噬。
而他们的身体各方面又与常人无异。
病态的精神和正常的身体之间不可能存在协调。
这就导致他们的精神和身体在“进食”方面是割裂的，对普通食物仍有依赖的身体状态无法被只关注特定之物的精神所感知。
因此，“持续计算卡路里来满足身体对普通食物的需要”是每一个北贪家族族人能够存活必须学会的技能。
不愿意的或坚持不下去的不是饿死就是撑死，后一种可能性占绝大多数。
无法了解自己身体是饿还是饱的北贪家族族人只能根据正常人的模板对自己所需的食量进行预设，再通过体重秤和医院检查来不断调整自己的标准以至于达到对自身食量的阶段性了解。
几乎可以算是病的最重的北贪魑子自然也不例外。
她看了看包装上的成分表，大致算算自己需要吃多少。事实上，她从昨晚到现在除了两面宿傩的手指和两面宿傩的血，什么都没吃。
说起来两面宿傩的手指和血的卡路里应该算多少？
总之先当它零吧。
她一边吃着压缩饼干，一边继续看书。
这页正好提到“两面宿傩”。
如果让北贪魑子给两面宿傩下定义，那么放在最开头的两个修饰词一定是“管饱”和“好吃”，而对于两面宿傩这个人，北贪魑子认为那人曾经不出所料是一位风华绝代的美女。
虽然在北贪魑子的意识空间里两面宿傩用着北贪魑子的样貌与身段，但是那猩红的眼中淡漠到俯视众生，毫无顾忌到肆意妄为的姿态，带着几丝理所当然的不满与轻蔑，脸上的绚丽黑纹凭添几分艳丽，松松垮垮的女式和服半遮半掩，露出白皙皮肤上精致暗纹，她撑着头的手臂的袖子微微下滑，时现时不现的瑰紫指甲映上洁白肤色，黑红白三色也在她身上融合到浑然天成——
这比起北贪魑子本尊更为成熟而色气。
从气质上就能窥见当年的风华绝代。
这样想的北贪魑子猝不及防地看到书上的“四手四眼，男”，她吃饼干的动作一僵，然后她眨眨眼，又看了这句话三遍，最后维持似乎有点僵硬的笑容把这本书放了回去。
嗯，以后都会“祂”来指代两面宿傩吧，她想。
她换了本书继续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等她翻开下一个书架上的第一本书，又阅读了一段时间后——
“这个故事挺可笑的。”一张嘴突然出现在北贪魑子的右脸上。
故事主干是这样的：千年前盛极一时的家族为了力量与不知名的存在做交易，最后导致家族没落，一步步迈向毁灭。
一则简单且似乎与咒术方面无关的寓言故事，目的是育人，真实性有待考究，寓意是这样写的：作为一位咒术师，需要知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莫要强求，强求必会覆灭。
两面宿傩说故事可笑，但是祂所说的可笑的不是故事本身，而是暗示后面的寓意，祂在嘲笑这个“强求”的少女最后只会迎来自身的覆灭。
“是吗，两面姐～姐～”北贪魑子微笑着一边把两面宿傩按回去，一边加重最后且延长两个字，卷出腻人的尾音。
“哈？”被按下去的那张嘴立刻出现在北贪魑子的左脸上，祂带着嫌弃和被恶心到的口吻，“在那页看了那么久还记不得我本体是男的？你的记性也是蠢货级别的吗？”
再一次按下两面宿傩的北贪魑子眼中的笑意一点一点沉了下去，那种似乎是在看什么渣滓的眼神开始浮现，“比起这个，两面大人您可以告诉我您又从什么时候开始观察我的吗？”
然后她直接把再再一次出现在她脸上的两面宿傩压了下去，“算了您不要说话了，让我讲话吧。”
“这个故事我倒觉得挺有趣的。”
“强求……这个词说不定还出乎意料的适合我。”
身为怪物强求着与本能战斗的理智，身为普通人强求着与咒术界的交织。
“但是我现在能强求到的都到手了。”少女的微笑乖乖巧巧，语气温温柔，“覆灭是他们没本事。”
“莫要强求，这也只能说是笔者的一己之见的罢了。”
她把这本书慢慢合上，重新细致插回书架，“所以接下来我也会一如既往地强求～”
缘和北贪魑子似乎是两条平行线，但是——
无缘便强求。
“强求，这便是我的信念。”
“那么我期待你的覆灭。”
哦呀，又是脸上吗，看来无论怎么按，祂都不出现在我手上了～
北贪魑子弯弯眼睛，她心情极好地没有再把两面宿傩按下去。
“那么我强求我的辉煌。”
柔顺的声音伴随着毫无犹豫的言语。
这是一种与她的绝对理智差不多强度的，独属于北贪魑子的绝对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