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只魑子
从小到大，界限对于北贪魑子而言是模糊的，什么东西都冗杂成一团，什么东西都交叉于一块，只有无尽的饥饿感穿梭其中，于是理智划分了秩序，拉来了规则，学来了礼仪，然后再这之上的是——永恒的微笑。
北贪魑子一直在微笑。
“………综上所述，北贪魑子，你被判死刑了。”少年质感的声音似乎在读文件，这是北贪魑子之前听到过的声音，那个白发小哥的声音。
坐在椅子上的五条悟把手上已经读完的文件随意在桌上推开，他将双手交叉撑于桌面，原本因读过量文件而渐渐有些不耐的语气一转，他用蓝眼注视着面前的少女，语气有些欢快地上扬，“现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嘴上的符咒解封。
忌惮的目光投向她，符咒和锁链封锁她，体内的咒灵嘲笑她。
而被贴满全身的符咒和交错缠绕的锁链完全禁锢住的少女在被撕下贴在嘴上的那张符咒后却呈现的理所当然是——
乖巧而温顺的一个微笑。
视觉被掩盖，感知被剥夺，行动被隔绝，只有听觉在运作，安静地听着面前的少年读着审判书，直到现在，嘴上的符咒被撕去的那一刻，北贪魑子终于可以发声——
“具体情况我已经差不多了解了，”这个全身上下被符咒覆盖，只剩下嘴能活动的少女笑着平静回答，“请问我可以申请死缓吗？”
“死缓？什么意思呢？”五条悟歪了下头。
“两面宿傩的“容器”很少见吧，不如让我将所有手指吃完，这时再杀我也不迟吧。”
“哦～”五条悟笑了笑，语气更愉悦了，“我也这么想的，我们意外的很相似呢。”
“那是我的荣幸～”
“那你如何保证你吃完所有的手指时愿意去死呢？”少年笑着追问。
喂喂，她能说出刚刚那个答案已经可以了吧，不需要再问了，悟你现在在想什么？然后夏油杰看到五条悟充满兴味的笑容——
他恍然大悟又心累地叹了口气。
“嗯……”少女不慌不忙地回答，“那来进行“束缚”吧。”
“当吃掉两面宿傩所有手指之时，【北贪魑子】及其组成部分将不复存在。”
这只怪物笑着给五条悟回复，并给自己上了第一条禁制。
“你如何保证在你体内的两面宿傩不用你的身体杀人？”五条悟笑得更欢了，从他的语气中也能清晰地感知到，这不是警告，这是鼓励，五条悟期待北贪魑子的回答。
“当【北贪魑子】的身体被【两面宿傩】用于杀人时，【北贪魑子】及其组成部分将不复存在。”
这只怪物又笑着给了五条悟回复，并再给自己上了第二条禁制。
外面的人群在躁动，而怪物对此一无所知。不能动弹的，对着自己狠狠捅了两刀而鲜血淋淋的怪物露出了洁白的微笑——
“如果您还想听我说，那么——”
“当【北贪魑子】不能压制住体内的【两面宿傩】时，【北贪魑子】及其组成部分将不复存在。”
这只怪物以一种毅然决然的姿态狠狠地再捅了自己一刀。
喧嚣在体内的咒灵想要出声，但是这个少女全身都被符咒覆盖，除了少女的那张嘴——
于是少女的舌尖出现了一个开口，那是两面宿傩的嘴，这张嘴中的嘴嘲笑着出声——
而在声音从她的舌尖传出的那一刻，少女的嘴角似乎拉平了一瞬，然后她以一种将其咬断的态势用力地对着自己的舌尖——两面宿傩长在她舌尖的那张嘴狠狠咬下——
鲜血涌出，咒灵无比猩甜的血液与她因无忌惮而误伤到自己且被两面宿傩所撕咬牙床而流出的微甜血液混合物被她最后卷舌而咽。
“失礼了。”她合上嘴露出了礼貌而歉意的微笑。
顿了顿，她问，“那么这样的“束缚”，您喜欢吗？”
安静了一瞬，然后传到北贪魑子耳边的是少年压抑不住终于放出的笑声。
面前这个少女，北贪魑子，在以一种几乎自尽的方式求生，她知道我想要她回答什么，然后她回复了这样的回答。这种“束缚”，这样的“束缚”……
他一边笑一边说道，“你真的疯得挺对我胃口的，嘛，“束缚”的事情先放一放，刚刚那些我都是在开玩笑的，”他顿了顿，“不过既然你挣扎到了这个地步，那我也想更努力地帮帮你了～”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在北贪魑子的嘴被封上，连听觉都被完全覆盖的，坠入绝对黑暗的那一刻，她听到这个少年的语气变得低沉而认真。
那么就拜托您了～在这一刻，她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
一切归于平静。
这个四四方方的约十平方，贴满符咒的盒状空间里的正中间，被贴满全身的同款符咒与交错缠绕的锁链完全禁锢住的少女至此无法出声。
这个空间的里外单向传递，外面能听见里面的声音，看到里面的场景，而里面的人对外界的一切一无所知。
这是一个完美的措施，杜绝了“容器”危险的可能性——一如既往的高层保守做法。
在此空间对北贪魑子进行单独审问的五条悟看向上方——虽然在空间内看不到但是确确实实存在的，那些高层所在的上方——
露出了挑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