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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章 迷途 第一回:回村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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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秋送爽,虾肥蟹美。在这醉人的季节,傅士雷和曹立娟把婚期定在十月一日。

    本来曹聚仁想在临港镇大肆操办一下,可傅士雷坚持要在老家结婚,这是他们那里的规矩。最后,曹聚仁做了让步,说在老家结婚可以,但自己在临港镇的朋友就不去喝喜酒了,等他们小两口儿回来以后再摆几桌,算是把这个礼给补上。傅士雷点头同意,其实对他来说,在哪儿结婚都一样,但他体谅母亲的心理,按老家的习俗,男方如果不在自己家结婚,那就是给人家做了倒插门的女婿,这是最没面子的事情,傅士雷可不想让别人看低自己的母亲,所以其它条件他都可以答应,唯独在老家结婚这件事他是寸步也不会让的。

    结婚前一天,傅士雷回到老家,看了看母亲给他布置的新房。其实哪有什么新房,只是傅士雷的大哥大嫂暂时搬到厢房去住,把他们现在住的那间正房腾出来,里里外外打扫干净。母亲又拿出刚弹好的新棉花,找来左邻右舍的老姐妹们,专门为新人做了几床新被子,又用红纸剪了窗花和喜字,看着这一切准备停当,她才安心地舒了一口气。在她看来,人穷不能穷骨气,就算再穷,这结婚的大事也马虎不得,即使再没钱,也要想办法办得体体面面。

    自从傅士雷的爹去世以后,她含辛茹苦地培养傅士雷,就是希望他有出息,能为老傅家争口气。如今,儿子当了科长,还娶了城里媳妇,这能不让她高兴吗?尽管村里有人说,你家二雷在城里工作,又娶了城里媳妇,将来就是城里人了,慢慢地就会忘了这个家,忘了你这个妈。这话她从来不以为然,在她看来,只要儿子在外面过得好,自己怎么样都可以,况且她相信她的二雷不会娶了媳妇忘了娘。退一万步说,就算二雷真的把她忘了,她也高兴,因为她完成了做娘的使命,她对得起丈夫临终的嘱托。

    按照老家的风俗,结婚当天男方要派人把新娘接过来,再举行结婚仪式。本来,傅士雷打算让自己的一个初中同学开大发车去接新娘,但曹聚仁觉得那样太伤自己的面子,就在头一天晚上让人给傅士雷开过来一辆奔驰。结婚那天早上,傅士雷的同学就开这辆车去接新娘。

    曹聚仁那边早就做好了准备,他找来十辆高档轿车在前面开道,之后是新娘的车,最后是曹聚仁自己的车,十二辆车一字排开,浩浩荡荡向傅士雷家驶去。

    曹立娟的心情比较复杂,她既有结婚前的紧张和喜悦,又怕亲戚们看到傅士雷的家境后笑话自己。还没进村,一股牛粪味便扑面而来,她皱了皱眉,赶紧用手捂住鼻子,又摇上了车窗。她暗下决心:结婚以后,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自己再也不回傅士雷这个老家了。

    刚到村口,早就有傅家的人迎候在那里,看到新娘的车到了,立刻点燃了迎亲的鞭炮,喜庆的气氛随之升腾起来。到了傅士雷家门外,更是鞭炮齐鸣,密如爆豆。

    村里人哪见过这么气派的场面,老老少少一齐围上来,一边争着看新娘子,一边啧啧赞叹车队的庞大和豪华,这让曹立娟原本失落的心情稍稍找回一些平衡。

    在众多哥们的簇拥下,傅士雷来到婚车前,被大家按着头鞠了三个躬,然后把车门打开,众人起着哄,让傅士雷抱起新娘,送入新房。

    那边,专门有傅家的老一辈人把曹立娟的父亲及亲戚请进屋里,热情招待。由于曹家的亲戚太多,一些人被安排在了隔壁和对门的邻居家里。在这个偏僻的村子,虽然经济不发达,但是乡情还是很醇厚的,谁家有个婚丧嫁娶的事,周围的几家都会主动承担接待客人的任务。

    结婚仪式在正午之前结束,之后就开始张罗着开桌了。娘家人是尊贵的上宾,所以娘家人头一悠儿历来都是酒席上遵循的礼节,别的客人都要往后让一让。曹立娟的父亲及其他长辈由傅家辈份最高且最会敬酒的人陪着,其他亲戚分别由不同辈份的人陪着喝酒。一时间七八桌同时开席,掌勺的大师傅就在院内临时垒起的灶台上忙碌起来,辈分小、岁数也不大的小青年来回穿梭,或上菜,或拿酒,或盛饭,场面十分热闹。

    酒过三巡,曹家的人吃饱喝足,驱车回临港镇,傅家这边全体出动,一直送到村口。正所谓“客走东家安”,剩下傅士雷这边的亲朋好友就好招待多了。于是流水席正式开始,除了长辈以外,亲戚朋友们基本上按着从外村到本村的顺序,陆续上桌喝酒吃饭,说笑的、划拳的、叫酒的,一时间成了快乐的海洋,大家在这个时间可以忘却一切的烦恼和不顺,暂时融入这喜庆的氛围中。

    徐老师也来了,本来按着辈份,他应该由傅士雷的长辈来陪酒,可是徐老师执意坐在傅士雷的同学中间,这些人都是他的学生,虽然大部分没有考出去,但师生之间却有了更多日常接触的机会,彼此的感情更纯朴。

    傅士雷拉着曹立娟来到徐老师跟前,深情地说:“徐老师,感谢您参加我们的婚礼,我和立娟敬您一杯!”

    “谢什么呀,看着你们一个个立了业、成了家,我从心底里高兴。”徐老师喜笑颜开地说。

    傅士雷对曹立娟说:“立娟,这位是徐老师,我初中的班主任。如果没有徐老师当初对我的付出,我就考不出去,考不出去也就分不到临港镇,分不到临港镇就不会认识你。可以说,我们能有今天,徐老师是最大的恩人。来,我们俩一起敬徐老师。”

    曹立娟看着眼前这个满脸皱纹、穿着土气的老头儿,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心想:“一个初中的农村老师,这么尊敬他有什么用?”但看到傅士雷毕恭毕敬的样子,她也就强装笑颜,和徐老师碰了碰杯。

    徐老师高兴地问:“士雷呀,好样的,听说在那边干得不错,还当上了科长,是吗?”

    “嗯。”傅士雷点点头,表情里没有丝毫的炫耀。

    “那你更得好好干了,千万别辜负领导对你的信任,将来把奖状拿回来让我们乐呵乐呵。”

    “徐老师,人家现在不发奖状了,发的全是奖金。”傅士雷的一个同学说。

    “那也好啊,不管是奖状还是奖金,终归是领导对咱的认可。”徐老师把头转向曹立娟,“看看,新娘子多漂亮,还这么懂事,士雷就是有福气。来,这杯酒我祝福你们喜结连理,婚姻美满!”

    和徐老师喝完,该敬老同学们了。这帮同学可不像徐老师那么好说话,趁这个机会,他们要好好逗一逗这小两口儿。在众人的要求下,小两口儿先是喝了一次交杯酒,之后又有人提出让新娘子点烟,每点到一个人,那人总是故意把火吹灭,而越是这样,周围的起哄声越是响亮,弄得曹立娟半天才给两个人点着烟。

    曹立娟刚要发火,徐老师拦住众人:“行了,逗也要有个度,人家新娘子态度那么好,你们就别难为她了。”

    众人这才罢手,但又让他们喝了一次交杯酒才算完事。

    第二回:反闹洞房

    晚上,众人散去以后,有几个和傅士雷年龄相仿的哥们赖在新房里就是不走。曹立娟不明白这些人想干什么,悄悄问道:“雷子,这几个人怎么不走啊,看看这都几点了?”

    傅士雷小声告诉她:“他们想闹洞房。”

    曹立娟感到很奇怪:“那他们怎么不闹啊?都杵在那干什么?”

    “他们和你不熟,再加上你是城里人,他们怕逗深了你不高兴。”

    “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们一直待在这儿吧?我可累坏了,想早点睡。”

    “好办哪,一会儿他们说话,你简单应对几句,然后把这二百块钱给他们,让他们去买烟抽,他们就走了。”傅士雷偷偷塞给曹立娟二百块钱。

    “二百块钱他们就能走吗?”

    “肯定能走。”

    “就这么好打发?要是在临港,这点钱可拿不出手。”

    “我们这里二百已经不少了,他们不是为了多要钱,就是走个闹洞房的形式,算是给咱添喜气了。所以,不管逗深逗浅,你可不许生气呀。”

    “那好,我听你的。”曹立娟把二百块钱攥在手里。

    过了一会儿,一个挑头儿的说有点困了,就要往被子里钻,曹立娟拦住他说:“大家都忙了一天了,累了就回去休息吧,谢谢你们哥几个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我们不累,是你们想睡了吧?”众人你推我我推你地哄笑着,更有甚者,把岁数较小的往曹立娟身上推。

    曹立娟脸不变色心不跳,大大方方地说:“就算是我们想睡了,大家就散了吧。”

    “那可不行,我们要一起睡。”众人见她说话毫不避讳,就更来劲儿了。

    “谁说要一起睡,就先把衣服脱了,我倒要看看他长得什么样!”曹立娟把脸板起来。

    众人没想到她这么泼辣,那个想冒头儿的立刻没了主意,回头看着那几个人。那几个也没见过哪个新娘子有这阵势,顿时都不些不知所措。

    这时曹立娟又把脸色缓和下来,和颜悦色地说:“我知道哥几个累了,想抽根烟,给,这二百块钱拿去买烟抽,就让嫂子我歇会儿吧!”

    本来大家以为曹立娟翻脸了,正想着如何应对,没想到她还能主动拿出钱来,这正是求之不得的事。带头儿的马上接过钱,笑着说:“还是嫂子会办事,那就不耽误你们的好事了,我们哥几个买烟去了。”说完,招呼着众人一哄而散。

    傅士雷赞赏地看着曹立娟,不得不佩服她解决问题的方法和能力。他也曾闹过别人的洞房,最后往往是把新娘和新郎逗得狼狈不堪才算罢休,可曹立娟却能三下五除二把闹洞房的人唬得不知如何是好,最后拿上二百块钱还要怀着感恩的心情,这可是少有的事。

    傅士雷关上灯,轻轻地说:“立娟,睡吧。”

    曹立娟没有躺下,她摸着褥子底下,不满地说:“土炕这么硬,怎么睡呀?”

    “这土炕可有好处了,不信你摸摸,褥子底下是热的,这是白天烧火做饭产生的余热,腰疼病都能给你治好,临港可没有这么好的东西。”傅士雷自豪地说。

    “你快别胡说了,白天我躺了一会儿,本来腰不疼却躺出腰疼来了,这破玩意儿谁会稀罕。”

    “那你是没睡惯,睡惯就好了。”

    “你还想让我在这儿睡多长时间哪!我跟你说,咱就在这儿凑合一宿,明天就回临港。”

    “能不能多住两天,我想多陪陪妈。”

    “你妈身体那么好,用不着陪,况且你以后有的是时间陪。反倒是临港那边我爸的朋友和你的同事都等着喝咱们的喜酒呢!这份人情得回去补一下,要不你让我爸的脸往哪搁。”

    傅士雷听她说得有理,虽然记挂着母亲,却也不再争辩。

    窗外乌云遮住了月亮,二人心照不宣地钻进了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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