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天璇为破
一炷香前,美仙苑内,赤红大鼎旁。
邰文珞将长发甩于身后,把亮着七颗宝石的引魂刃从地上拔了出来,拔出后一个深深的刀痕留在了青砖地上,那痕迹旁静静的躺着一只玉镯。
玉镯是白玉质地,非常清透,唯一有点不足的便是白玉中参杂了几条红丝,却也看起来十分有特色。
这玉镯,与当年朝阳公主借给龙锦捉拿鬼王时的那只虽不是一只,却原理相同,也是专门拘拿魂气的。
不论人魂,还是鬼魂,不论生魂还是死魂,皆可拘拿。
邰文珞再次弯腰捡起地上的玉镯套回了手腕,然后走向了那赤红大鼎。
大鼎周围站着密密麻麻的人魂,半个时辰过去了,已经有半数人跳了进去,要不是邰文珞逼着这玉镯里的那只鬼将大阵停下,现在没准儿已经跳了个干净。
她皱着眉围着大鼎走了几圈,又顺着大鼎底下看那红色的符阵,无从下手,内心感到十分无奈。
没有解字言,就没有能力破阵,那她就更不能随意收走这个赤红的鼎,万一弄个不好,这些暂时还算老实的人魂别再忽然有个好歹来。
她抬头眺望了下远方,还有那么多冲天的红光,她需要每个都去看一看。
“你跟着我走么?”邰文珞回过身,对着紧紧跟在她身旁的清儿问道。
清儿点了点头:“奴有些怕。”
邰文珞端起引魂刃,露出引魂刃的刀柄,那刀柄末端竟也镶嵌着一颗宝石,只见那碧色宝石轻闪,清儿的人魂便被吸了进去。
一切妥当,邰文珞不做犹豫,便抬腿向西面离她最近的一个光柱跑去。
半刻钟后,邰文珞顺着西墙跳出了美仙苑,对面竟然是车马行,她跑进去牵了匹马出来,飞身上马,继续朝着那光柱去了。
空无一人的街道,安静的令人窒息。
她一边心里忐忑,一边又想邰逸轩和龙锦现在究竟在哪,到底应该去哪里找他们?
最终都是未知,只能强迫自己先去下一个地点看看再做打算。
不肖一会儿的工夫邰文珞便来到了这个光柱附近,又是一个院落,又是一家妓馆,“啧,真是一批色中恶鬼。”
正准备翻墙而入的她,忽然感觉自己面前的房顶在这漆黑的夜晚里亮了起来。
就像又升起了一轮巨大明亮的白月。
她顺着房顶视线上移,便看到了那开天辟地的青幽战斧,那战斧忽而收缩,成了一把锋利的剑……
“我擦!那是什么地方,什么东西!”
邰文珞立刻一夹马腹,朝着那光剑而去。
她有种预感,她十三弟和九公主一定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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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天璇停了?风流鬼在搞什么……咦?气息消失了……”
贵妃榻上斜躺着一位女子,那女子头上梳的堕马髻,发髻高耸而侧堕,带着说不尽的慵懒味道,“摇光也……”
身上是贴身的云锦褙子,将她曼妙的身段勾勒的清清楚楚,饱满的胸,纤幼的腰,修美的颈,洁白的肌肤,无一不透着妩媚妖娆。
“去,看看……呃……”
她看到忽然出现的白衣长发男子立刻从榻上坐了起来:“怎么了?”
男子弯腰行礼,走近了她,在她耳边低声喃喃几句。
女子面色立刻凝重起来,墨色的眼眸来回转了几圈,随即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跟着她消失的,还有这七道冲天而起的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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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呃……饶……饶命……”
原本优雅美丽的鬼族大公主——魑殿下,此刻却像一朵被人蹂躏了的牡丹花。
高悬的发髻散乱下来,雪白的脸被憋得青紫,她毫无尊严的一边用双手扒着脖子,一边嘴里断断续续的求饶。
她何曾对任何人求过饶?她从不曾想过自己也有需要求饶的一天!
可她此时此刻清楚的感觉到什么叫做死亡。
鬼族没有死亡一说。
因为他们只有消散,消散后化为鬼气,在人间界迷惘一阵,便会冥冥中回到地渊。
回到地渊的鬼气继续凝聚,继续修炼,最终他们还是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可眼前的这个小姑娘,被她吞进去的鬼气似乎就彻底消失了。
彻底消失,是不是就是人族嘴里的死亡?
那,死亡,真的……
太可怕了。
不想死,不想死啊!
魑殿下猛然骤亮,全身都泛着青幽的光,她将自己的肉身也化做最后的力量凝聚起来,她要做最后的反抗,即便就此死亡,她也不能就这样低声下气的求饶!
龙锦轻蔑的翘起唇角,杏眼里毫无波澜。
她就像一个看遍生死的万年老怪,眼前的魑殿下就像一只垂死挣扎的蚂蚱。
龙锦缓缓的,用极慢的速度再次张开了她的红唇……
“啊!!!不要!”
魑殿下感觉到一股庞大的吸力,不论她用了多大的力量反抗,可那股庞大的吸力依旧像无数无形的手在拉扯着她,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手肘化实为虚,转瞬间进了那张嘴里。
那张鲜红的嘴,好一张血盆大口,太恐怖了!
魑殿下拼尽全力将自己的头远离那张鲜红的嘴,可好像什么都是徒劳的。
她的脚被吞吸下去,她的小腿,大腿,腰……
“啊!!!!!!不要啊!!!!”
这一刻,一股热流从她的眼眶涌出,顺着她的脸颊流淌而下。
千年的修行她总是突破不了,鬼夫人曾谆谆教诲她,要似人族一般拥有三魂,就必须要有七魄,要有七情。
可她不懂啊,她从不懂惧为何物,更不懂何为痛苦。
这一刻,她似乎都懂了。
可似乎也来不及了。
“唉……”
忽然,一声叹息从她脑后传来,贴着她的身体,贴着她的头发,令她的心一阵燥热。
谁?是谁来救自己了?!
“参见尊上,千年不见,看来尊上别来无恙。”
这声音宁静空灵至极,仅是声色便感到清凉心肺。
噬魂蛛一怔,手上的力气不禁放缓,他合上嘴,面上毫无表情:“嗯,是啊,的确是很久不见。”
对面的女子带着一顶月白浅露,半透明的纱垂到她的肩头,白辰观里的风十分猛烈,可这姑娘浅露上的轻纱只是微微拂动,衬得她的脸在轻纱后若隐若现。
似乎是极美的。
必定是极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