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复仇
随着李金的火铳枪口移动，他缓慢对准了我的头部。
这种距离和状态之下，我无论如何，都躲不掉，除非真的有神仙降下世来，才能帮我躲开。
我的身体仍有余力，却不足以再支撑我进行闪避，或是反击了。
迎接死亡吧，这是属于那张铁，双人组…对我的复仇。
我从容的闭上了双眼，静静等待火铳的弹药射入我的头里。
“嘭————！！”
一声巨响发出，一颗弹药径直飞来。
“噗嗤。”是弹药穿过身体的声音，滚烫的血液溅射在我的脸上，我猛地睁开眼来。
“良！”也是在这种时候，姗姗来迟的王进才堪堪带人赶到，是闯军，这些镖师，盗匪，在闯军前，不值一提。
“妈的…！ ”王进才怒吼一声，身旁的闯军们瞬间冲向了那群混蛋。
“！跑！”李金慌乱的直接把火铳丢了下去，带着火铳，他是跑不快的，只要…跑进城里！他就能安然无恙了！
……
“咳咳…咳咳咳……”我低下头去，被贯穿了身体的并非是我，而是我那身边的，一个怯懦的小孩。
“陈三…陈三…？！”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替我挡子弹，但…他就是这么做了，我慌乱的将其抱在怀里，看着躺在我怀中的小孩儿。
“咳咳…噗…”陈三嘴中积攒的鲜血再也藏不住了，猛地一口吐在了我的腿上。
“良…爷…”陈三喊了我的名字。
“我在…我在你身旁。”我应了一声，但声音已经哽咽。
“良爷…别哭啊…这是…我自愿的哦…”陈三“嘿嘿”的傻笑一声，对我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已经几乎快要无法应答了。
“良爷死了……穗姐他们…会伤心的…而且…良爷不是…还要去…咳咳咳！扬州…见人吗？”
“我就没什么啦……我死了…也没有家人…”陈三一字一顿地对我说着他的理解。
“而且…我总算…没有那么懦弱了，不是吗…良爷？”陈三忽然笑了，他笑的很开心，但血液顺着他的嘴角溢出，却显得悲凉。
他用最后的余力抬起头来，仰望着遥不可及的天空，那一抹蔚蓝色如同曾经的那个女孩。
“马上…就要下来陪你们了啊…”他喃喃自语了一声，我没有听清，直到他说出这第二句话来。
“这是…我对曾经怯弱的自己，最棒的复仇呀…良爷。”
他的身体已经开始泛凉了，我试图抱紧他而给予他温暖，我知道这是无用功，但我仍想试试，就像所有的人一样。
“不…你还有家人…”
“咳咳…”
“良爷不必安慰我啦…这是…我自己抉择的路。”
“呜……良爷，我刚才…是不是很威风啊？”
“我是不是，总算…成为了…像你一样的人？”
“是不是啊…良爷…快回答我…”陈三凄凉的笑着，他想要伸出手去抓紧我的衣角，却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了。
“是…你很威风…你真的…是一个，你希望成为的…威武的侠客…”
“是…是啊…我都说“是”了！你倒是回答我一下…！你不是还想我教你武艺吗？！”
“小崽子…我、我非得揍你不可。”我抱着陈三冰冷的躯体，最后只是叹息一声，无力的放下了他。
他听不见我的回答了，只能带着对我的希望而死。
他即便是死去，也没有听见我亲自的承认。
翠鹂还在等他，我也会永远的记着他，陈三，你并非是一个人。
对，这是…你对过去…最好的复仇。
我没有落泪，因为这毫无意义，唯有猎杀，才是最好的，对他的告别。
“……”我站了起来，望向在我身前等待的王进才。
“人呢？”
“跑了，就杀了十几个。”他这般说道。
“……”我的眼中爆发出强烈杀意，复仇的尾焰在我的以及所有人的心中燃烧，我从未如此的淡定过，这是一头存有獠牙之狼的怒火。
小崽子，你对自己的复仇已经完成了，可…我对这些家伙的复仇，还没有啊。
“拿好你们的刀剑，给我的…朋友，以及我…报仇！”
我的愤怒，在复仇来临之前，绝不平息；
在这些人全部被杀光之前，我的伤口，无法痊愈。
我会带着陈三的仇恨，直到杀死他们，还有他，贪官…石蓬孺！
“所有人，整备！进城杀人！”王进才看得懂我的沉默，他朝着身后的闯军弟兄们大吼一声。
陈三，以复仇为始，也以复仇为末。
【复仇】
这两个字回荡在我的脑中，震荡着我的心间，使得我无法呼吸。
复仇！
复仇！
这两个字，简短，却贯穿了我剩余生命的全部，我生命的意义，从遇到了这两个字之后而开始变得具有价值。
满穗是如此，陈三也是如此，我亦是这般。
“向着彭城，前进。”我平淡地对王进才说道，他也同时的传递了我所说的话。
王进才毕竟曾为偏将，领兵的能力毋庸置疑，而我只有一个要求，进城，杀，杀到那个拿火铳的人出现，我要亲手杀了他。
我要把他的皮……一刀一刀的剌下来；
再用木棍一下一下的把他的骨头压断，碾碎；
把他的肉体千刀万剐；
将他的头颅挂在城墙之上。
我叫来了一个人，他不负责进城，而是需要往树林的方向一直跑，直到遇见我所描述的三个人为止，并将我的下落告知于他们，那么他的任务便算是完成了。
…………
果不其然，当我们抵达彭城时，已经封了城门，城墙上也都是巡逻的官兵。
呵…早晚都要把彭城打下来的，就当是…给闯王排忧解难了。
我冷笑一声，彭城作为前往扬州的路径，闯王必定要打下来的，我们这么做，就当是提前打了，给闯王省些力气。
“一群龟孙儿…这就搁里面窝着不出来了？”王进才不禁骂道。
城内的百姓诚惶诚恐，城墙上的官兵几乎十几年没有经历过战斗了，我甚至觉得可能第一轮攻城就能打下来。
但，可惜的是这次闯军的前来没有带云梯之类的攻城器，毕竟谁也没想着会经历这么一出来，甚至演变到了攻城的结果。
闯军的弟兄们整装待发，如同利剑一般，出鞘便见血！
自然，进城之后不得抢掠百姓，我们的目的只有杀死那群盗匪和镖师一个，而不是去祸害无辜之人，否则陈三九泉之下也不会原谅我，满穗得知之后也必会再与我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