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九年事
“与良爷分开之后，我便想到了今后应当如何。良爷给了我几两银子，还记得当初桥边的那两个乞丐和那个小孩子吗？”
“记得。那两个人没钱，没饭吃。我还给了他们一点碎银。”
……
“你们是想一辈子就在这个地方苟活着，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养不活，还是想跟着我一起去干大事？”
“好汉对俺们有恩！你是好汉嘞人儿，俺们跟着你！”两个乞丐纷纷点头，表示愿意跟着满穗干！
“良爷是知道的，我很会骗人。”
“这个不用你说。但我想知道的是，你一个小姑娘，怎么管得住那些难民？还有，管这些难民作甚？”
“这个嘛……好吧，是我省略了一大段。”
“管这些难民，是为了之后打劫豚妖的商队，这个在你离开不久之后我就想到了。”
“随即，我就去了一次解州，差不多三四个月的时间，我认识了一些可信的合作人，也见到了鸢她们。”
“嗯…还记得琼华她们见到我的时候，一个劲的叫穗姐姐…”说到这里，满穗脸上难得露出了怀念和悲伤的神色，她对于其他三个小羊的感情的确很好。
“嗯，她们也提到你了，还问你去哪里了，我没有跟她们明说，而是草草略过了。”
“通过这些人脉，我能得知豚妖的运输队路线，自然也可以通过雇佣鸢那里信得过的人来管理难民。”
“我记得留给你的银两不多，你怎么做到这么多事儿的？”
“借呀，鸢借给了我二十两，足够我做事了，不过就是要求还四十两…这是对我的一种投资。”
“我清楚鸢的为人，她不可能说借就借给你，你付出了什么代价？”我打断了她的话，接着问道。
“……当时…是琼华给我做了担保，若我无法还钱，便等找到了她家里人之后，把那二十两翻倍还给鸢，再加上赎回她的钱，若是家里人也不愿赎她，就把她卖去青楼，或是给别人当童养媳，鸢这才同意了给我银两。”
“我拿着银两换了粮食，又从鸢那里要来两个人，把那两个乞丐收买后，又去洛阳城周边找了其他的难民，我负责收买，四个人来保护我，难民只想要吃的，不可能去和我们拼命，每日给的粮食也无需太多，够他们干活就可以。就这样，我可以收买一些难民来替我做事。”
“哼…然后啊，通过收买的难民，让他们在洛阳四周到处打探关于豚妖的事情，比如说像是良爷这样给豚妖送孩子的盗匪，或者是给豚妖运盐呀这种的队伍。”
“豚妖不想把这些事闹的很大，所以这些队伍通常只有十几个，有可能连镖师都不会带，最少的一次都只有一个人带着一车的盐来送去洛阳。”
“……所以，你就坐上了这种正义劫匪组织的老大？”
“什么劫匪组织…良爷说的好听点，这叫做聚义！”满穗很明显对于我的措辞不满，更正了过来。
“然后，我便派人去截杀豚妖的盐队和娱乐流水线，盐队截下来的盐，拿去卖掉，娱乐流水线，有被拐来的孩子，也有家里人把这些孩子或者是媳妇卖了换钱的，若是拐来的孩子，便打听打听是谁家的，让他们赎回去，不愿意赎的，就另外说，起码我暂时没遇到这种情况。”
“而被卖了换钱的人，有力气的，强壮点儿的，就按市场价低一些的价格卖给我那些合作人作下手，若是没力气的，得病的，甚至是残废的呆傻的，也是打听家里人是谁，送回原处，要回来卖他们得来的钱的大部分，毕竟我也在赚钱，不可能养得起那么多人，这样不仅他们的家里能有钱活命，我也可以有钱养活底下的人，救济一些快饿死的难民什么的，这是我能做到最好的结果。”
“第一次下手的时候…我记得那一次挺顺利，那两个乞丐在前面打探消息，大概四五个人的样子，护送了一车的盐。我自然不会做没有准备的事儿，在这之前就给几个难民买好了刀，等这些人放松了警惕，便从左右两侧冲下来，难民可能打不过这些人，但若是从鸢那里雇来的，绝对可以。”
“当然，我的要求不只是打，而是杀，毕竟劫了豚妖的道，有一个风声走漏出去，搞不好我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
“于是，我的第一次劫道就成功了，也通过这一次，我可以越来越壮大势力…”
“但是嘛，良爷杀了豚妖，我的这条路子也就断了，八九十个人也不可能说散就散，凭我的本事能找到点其他的活来勉强维持…但也就是勉强。”
“唉……良爷害了我的全家，现在又断了我的财路，良爷你说，你现在该怎么偿还？仅仅是杀了豚妖，再加上良爷这一条命可不够呀～？”满穗抱着胸，调笑意味的看着我。
“……”我沉默了，不知如何回答。
虽然知道满穗这是玩笑话，她没真想让我做什么。
但说起来也是，我这算什么，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结果我两个都干了。
“我…”
“好了好了～豚妖是我让良爷去杀的，也用不到良爷立什么誓，就算这条路断了，我也有别的办法赚钱。”满穗打断了我的话，接着踩着轻快的步子往我们来时的镇子走去。
“……”虽说是满穗让我去杀的豚妖，可毕竟是我先害了人家父母，又断了人家财路，怎么想都有些对不起满穗…若是有机会的话…可以再弥补她一些…
“喂，跟上。”我叫了一声陈三，便快步跟了上去。
…………
在客栈里租了两间房，我和陈三一间，满穗一个人一间，钱自然是我掏的。
对于陈三，虽说有满穗打了担保，我却还是有点不放心。
我坐在床榻上，打量这个看似乖巧的小崽子：“喂，你可看见了那些土匪的领头的长什么样？”
他摇头。
“那么大约有多少个人？几十个，还是几个？”
“没看清。”他依旧摇头。
我再继续问道：“土匪有穿甲胄的吗？”
“没仔细看，就被我爹丢河里了。”
“……”
这小崽子，怎么一问三不知？甘泉镇真的遇见土匪了吗？他是甘泉镇的人吗？
我无法确定他是不是甘泉镇的人，但是这个小崽子出现的时间太刻意了，正巧是我刚杀完了一个人，然后虚弱，懒得去仔细想这个小孩儿的身份的时候。
再想想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不对的地方…
太多了！光是明显的就有两个…罢了，那就先从明显的来找。
其一，那壮汉的身份，他究竟是谁？他不像是官兵，不像是农夫，不像是盗匪，不像是任何一种身份。他和这个孩子有关系吗？这个孩子认识他吗？
其二，那个无名的家伙，他武艺高超，还穿戴着官兵的甲胄，是杀了官兵夺来甲胄的盗匪，还是逃兵？他为什么要杀我？是因为这个孩子，还是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是个逃兵，就像以前我们遇见的那几个逃兵一样。
“太杂乱了……”我头疼的扶额，根本想不出来，这种动脑子的事儿，还是交给满穗吧，我只适合动手。
“行了，没你的事了，睡觉。”我扔给他一叠床铺，让他在地上睡觉。
“好的，叔叔。”陈三应了一句，在地上铺好了之后，就乖巧的躺在地上睡觉了。
我看着地上的陈三，总感觉少了一些东西…
从店小二那里要来一捆麻绳，给陈三绑了起来，又给他打了一个结，手绑在了床尾，这才放心，不然保不准这小子会不会半夜起来给我一刀。
嗯…至于为什么会这么想？这得问一问满穗了，话说这倒是唤起来我以前的记忆了。
也有点想起来舌头了，这家伙不知道在九泉之下过的好不好？应该不好吧，毕竟都成一块块的碎肉了。
再想想其他的三小只…红儿和翠儿倒是还行，到了扬州就可以去找，就是见不到琼华，她位于边疆，我肯定是见不到的，想起来还有些悲伤。
或许是高强度的生死战令我本就有些疲了，再加上又走了一段路，我躺在床榻上，很快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