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章 苗金妹
原身曾经钻过文氏的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而那个骗婚的姑娘,也是被他一个屁迷得晕头转向,才跑错了地方。它原本只想吓唬对方一下,让她自己去官府认错。可这人坏事做得太多,在原身的推动下竟然提前得了报应,一命呜呼。
姑娘原名苗金妹,本也是一个苦命人。年幼丧父,母亲便把她留给了奶奶抚养,自己则再嫁他人。
一晃过去十年,她的母亲才来寻她。原来母亲嫁给一个富商做小妾,富商多年无子。偶然得知她的存在,竟鼓励母亲把她接到身边。苗金妹见生母穿金戴银,身边还有丫鬟伺候,羡慕不已。她对含辛茹苦养大自己的奶奶没有任何眷恋,就这样跟着几乎陌生人的生母走了。
苗金妹的继父对她的到来表现得很是热情,连带着去她母亲那里的时间都多了起来。
苗金妹本来就仰仗继父的庇护,受了委屈也不敢声张,继父就更加肆无忌惮了。渐渐的,苗金妹的心死了,苗金妹的母亲不在乎,正房却是容不得这粒沙子。苗金花的母亲向来会在正妻面前示弱,一口咬定自己是被蒙在鼓里。苗金花从小山野长大,不知道礼义廉耻,全是她的错。为了熄灭主母的怒气,苗金花母亲主动将她嫁给了一个大她二十多岁的鳏夫。那一年她才十三岁。
她嫁的鳏夫姓邬名强,膝下有三个子女,邬强是大户人家的护院,平日酗酒后喜欢打人,第一个老婆就是被他打死的。苗金妹嫁进来过了两天正常日子,第三天丈夫就喝醉酒打了她。事后又磕头作揖求她原谅,起初苗金妹对他会为自己改变深信不疑。后来这样的事情几乎天天发生,她也就认命了。
可造化弄人,邬强之子吴少民找到了她,劝她早日摆脱苦海。两人在一起不久便合谋毒死了邬强,苗金妹又做主把邬强的两个女儿卖到了青楼。本以为能和邬少民过上好日子,谁知邬少民赌博成性。不但败光银钱,还逼苗金妹接客挣钱。苗金妹自是不愿,提出了拐卖人口的办法。
邬少民扮作货郎和苗金妹游走在乡间,专骗一些涉世未深又自命不凡的漂亮小姑娘。作案的时候,苗金妹总是扮作知心大姐姐,劝诫姑娘们不要安于过贫苦的日子,要多出去走走。然后今天送个包子,明天送个绢花,一步步养大姑娘们的胃口,最后再把人介绍给邬少民。
邬少民则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小富的少年货郎,出手也十分大方。又因邬少民皮囊生的俊俏,每每都能哄得小姑娘跟他私奔。人一到手,就会被两人卖进青楼里。
这个时代私奔是要浸猪笼的。他们一连骗了十几个,也没有姑娘的家人去官府报案。两人也更加疯狂的做起案来,这个过程中竟还连带拐了不少童男童女,专门送去特殊癖好的客人们手里。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年,有一天苗金妹发现自己怀了身孕。便想金盆洗手和邬少民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过安生日子。
邬少民天天围着漂亮姑娘转,哪里还对心如蛇蝎的苗金妹有眷恋。他一面花言巧语安抚着苗金妹,一面把银钱偷偷转移。
终于在一天夜里,苗金妹发现邬少民准备卷了所有银钱逃跑。两人当即起了争执。推搡间,苗金花妹肚子撞了桌角,不但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她自己也亏损过甚,再也不能孕育子嗣。邬少民见状不但没有怜惜她,还趁她虚弱把她绑了卖进了暗楼子。
苗金妹第一个恩客也是一个赌徒,她把邬少民有钱的事故意告诉那个人,第二天邬少民果然如她所愿,身中数刀死在了赌坊附近的巷子里。
听到邬少民已死的消息,苗金妹拿出自己过往的藏银替自己赎了身。
苗金妹过了不到半年安生日子就把存银用得精光,走投无路她竟然主动投身进了青楼。在这里她认识了劫道而生的裴勇。裴勇每每遇到烦忧都能被苗金妹这朵解忧花开解,于是干了一票大的给苗金妹赎了身。
很快裴勇就被官府通缉,他生死逃亡之际还不忘带着苗金妹。两人躲到了一个偏远的村子里,裴勇为表真心把自己家当悉数奉上。苗金妹却不满足这寡淡的生活,自己可是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的,怎么能又因为臭男人当起农妇呢?于是她又撺掇着裴勇干起了骗婚的勾当。
听到这里的时候原身早就忍不住,显出了真身来,黄鼠狼雪白的身体因为法力加持变得如黑熊一般高大。
苗金妹一声哀嚎,不停的磕头作揖:“求仙家爷爷饶命,求仙家爷爷饶命!我一个小女子,都是迫不得已。”
黄鼠狼怒目圆睁,身上的威压又增加了几分:“你无辜?你迫不得已?你可敢看看你身上的因果线?”
苗金妹这才发现周身丝丝缕缕满是黑色的雾气,像一根线一头缠绕在自己身上另一头竟是……
一个满身燎泡的女鬼正顺着线看向她,一个缺了眼睛的小孩也紧紧拽着线,还有满身湿答答的落水鬼,满是血污的小女孩……十几个身影围绕在她身边。
“苗金妹你可记得她?”黄鼠狼手指着满身燎泡的女鬼。“她叫小翠儿,她被卖进青楼后,因为不肯接客被活活拿开水烫死。”
“那是她自己不服管教,与我何关?冤有头债有主,她大可找害她的老鸨算账。”苗金妹颤抖着身子,不敢抬头看,嘴巴却强硬道。
“当初我不愿和那货郎走,是你说带我出去挣钱。事后又骗我父母我和男人私奔。我好恨啊,恨为什么那么相信你。”女鬼的声音期期艾艾,最后只剩尖利的咆哮。
“这几个孩子你可还记得?你骗人家父母说去做学徒,转头就送进了程员外的家里。你明知道那程员外有虐杀孩童的恶习,还不断的游说程员外把孩子都留下!”黄鼠狼成精多年,靠着天地灵气修炼,从不曾伤害有灵智的动物,更别说草菅人命了。说到此处,它也是红了眼眶。
几个矮小的鬼影,小声唤着好疼,声音却像有穿透力一般进到苗金妹的耳朵里。
“不要!你们都不要找我,我也是可怜人。我十三岁就被家人卖给鳏夫,受尽屈辱,我也是迫不得已啊。要怪就怪这吃人的世道,就怪天道不公吧!”苗金妹疯疯癫癫的指着周围打转,大红的嫁衣裙角飞扬,像是一朵绚丽的花朵。
很快,这抹艳丽的红色湮没在了黑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