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离别前夕2
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用这种低级方式报复。
在我愤愤不平的瞪视下，贺安忽地凑过来，贴上我的唇，酥酥软软的。
眼睛一下子睁大，一个不注意，就被拉入了浴桶。
热气蒸腾下，浑身的力气被热气夺走，也被他柔软的唇舌，勾得昏昏沉沉，神智越发不清。
热乎乎的暖烘烘的漫长的亲吻，让贺安身上的皮肤白中透出粉，委实诱人。
他喘着气，一脸冷肃，解开我的发带，一点点搓洗起来，洗掉一缕一缕粘上的血污，而后是脸，随后往下，确是认认真真的清洗。
我得被他搓得脱层皮，奄奄一息地躺在浴桶中，礼尚往来，我也为他清理了一番，且他的易留痕，如此便不显得我一人狼狈了。
洗毕，我有些犯懒，躺在只有些温热的浴桶中，不愿起身。最后是贺安把我从浴桶中抱出来，回到床上。
他拿着粗厚的布巾擦净我发丝上的水珠。
偶尔提溜起我困的一点一点的头。
一刻钟后，床上。
事情颇有些不寻常。
我被迫仰着头, 看着伏于上方的贺安，他面容清冷，流波眼中因晃动轻微颤动的光。他发丝半落，半湿的发滴着水珠。
与往常似乎是有些不同，哪里不同呢，我咬着唇，压抑着不稳的气息，努力抬着头找不同。
啊，是了，他的表情, 这个时候, 他怎么能这么冷静？
我望着他，目不转睛, 他垂眸，又侧过脸望向虚空，但很快，他俯眼低头, 气急般咬向我的唇。
气息随着呼吸与动作而打颤，互相交汇勾缠。
我不甚想看他这淡定清冷的面容，仿若如今做的只是任务般，不是诚心而为。
微湿的发丝在颈肩，锁骨处打转，勾出丝丝缕缕的痒意，让人有些心烦，我不满地捏着他的耳垂。
甚至伸出腿轻轻踹了他一脚。
他未吭声, 只是动作一僵，而后身子那么一颤，动作便开始时空。
我的视线也许过于直白，或许太过撩人, 惹得他望了许多眼。
他本想克制自己，克制本能，可是如今的眼神交汇间，让他脑中弦霎时崩断，丢弃所有的伪装和盔甲。
他克制了又克制，仍忍不住低头，再次吻来，他喜欢气息暖融融地混在一处的感觉。
仿佛我们自古以来便是连体一般，同根同源。
他的唇轻轻辗转，碾磨，……但就是不说话，认真地仿佛这世间最重要的事便是如此。
我伸出手，抖着手撩开他的发丝，看他的润透的眼，渗出汗的鼻尖，和红润的唇。
“别这样看着我”
贺安闭了闭眼，伸出手捂住我的眼，喘息地更剧烈了。
我笑道。
“怎么还这般…”
开口时，我不免停顿，被自己沙哑的嗓音惊到，也被心中未尽之言惊到。
外间传来一阵阵急促的鸟鸣。
贺安的手心愈发潮湿，他似不会疲累似的。此时他已不似个文官了，倒像个夺夺土地的将军，而后号角声已经吹起。
一滴汗珠直直地从鬓角滑落，滑过脸颊，在锁骨处打转，又隐入胸膛。
先是捕捉斑驳的光点，而后是烘烤温暖的火光，最后天际滑过一道发光的流星。我随着那星，飘向云端。在很长的时间里，夜间坠落了一场流星雨，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陪着对方欣赏这极致的夜景。
他简单的收拾了一番，不知从哪里端来一碗粥，待我喝完，他又上了榻。也未脱衣，整整齐齐的，直接这么来，整齐完整无一丝错漏，让人什么都看不清。
只是微风拂过之时，看到他雪白的衣襟，松散袍衫下若有若无的莹白，随意束在身后的乌发如无根的浮萍般沉浮。
浮萍无根，只能随着波浪，前仆后继，心中不免慌乱，孤寂，无助。
发丝凌乱的散开，又缠绕，直勾在人心尖。
偶尔掠过的烛火，寸寸消减，滴滴烛泪。
此时，我就似那案板上的鱼，无力地张着嘴，等着那把菜刀狠狠剁下。
烛火更弱了。
蜡滴一滴滴落在桌上，没有声息。
滚烫的泪滴落在床沿，清脆作响。
起先是我未觉察到的红了眼眶，而后是混杂汗滴的泪珠，直至我发现，已经是哭的不能自已的贺安了。
一串串晶莹剔透的泪，如圆润的珍珠，穿过了平原丘陵，越过山丘高原，四处洒落，掉落在每一个地方。
身上烫的发红，脸颊，脖颈，胸膛，手臂。
他通红的眼，蓄满了一筐的泪，到后面，他愈加漫无目的，哭的浑身发抖。
怎么还哭了呢，这个时候怎么还哭呢？
鱼儿无助地摆着尾，只为再靠近他一分，要死便死个痛快。
一只要死的鱼，竟担心起那厨子的悲欢离合。
随着最后一滴烛火燃尽，饱含情绪的灵魂在那一刻相接，所有的痛楚被希望和幸福包围，鱼儿和厨子同时发出一声喟叹。
贺安安静地趴了许久，不知何时止住了哭泣，缓缓起身，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净。
我累着了便有些发懒，只搂着他，任由他所为。
片刻，他回到床榻，我缩入他怀中，懒洋洋地问道。
“你穿着衣，那般…”
贺安吻在我的额角，沉声道。
“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一时气闷，冲动之下，直接伸手。
贺安蓦地一僵，无助地弓起身，脸色陡然红透，强装镇定地压住我的手腕，一点点拽着我的手，将我拉扯开。
我倒不是真心让他难受，又懒洋洋靠回去，垂下眼帘，轻声说道。
“你后悔娶我了，后悔与我的相识，后悔今日与我回来，明日你便走吧，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贺安一怔，眼眶又红了，一圈泪珠在里面打着转。
每个人都有矛盾之处，或许是我阻碍了他，是我一次次说着不与他纠缠，却一次次地和他加深联系，到如今，割舍的时候已经会很痛了。
“我不瞒你，我一定要走的……”
冰凉的手握住我的手。
贺安声音喑哑。
“苍耳”
语气恳求、失望……
我抬头，看到他被泪浸湿的眼睛。
他拽着我手腕不放，面色苍白，似哭非哭。
“你别走，别留我一人……”
他握着我的手发抖，眼睫也在颤抖，一颗泪忽地滚下来，滴落在我的手臂上，仿佛将那一块皮肤都烫化了，又渗到了心尖。
他眼眸软的似晨露，我心中很不是滋味，只觉得自己太过心狠。
可是…
我用力掰开他扣住自己的手，他坚持不放，我便一口咬上去，逼迫他放。他手腕上青筋颤抖，仍固执不已。
我的眼圈也开始泛红，控制不住地委屈铺天盖地的袭来，我哽咽道。
“贺安，我放过你了，你也要放过我，我不会将你带回去做压寨夫人，你也不要想着把我锁在后院，夫妻之间能各自飞便是大家的缘分…”
说到后面，我有些胡言乱语了。
我看着他的脸，眷恋、怀念、不舍、迷惘，最后只有坚定，我轻声道。
“我要去做自由的苍耳了，我要把自己撒向大地各处，我不会留在京中了”
贺安吻着我的泪，同时他的泪又滴落下来，他紧紧抱住我，颤声道。
“我不会锁着你，不会的…”
我精疲力尽地躺在他怀里，不做回答，只是唇角勾出无奈地弧度。
贺安，你叫我如何能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