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辞而别的离开
后面奶奶说的话程知意也没太记住，温辞凑到旁边也还算听得清。
程知意缓慢站起身，眼前闪过几个黑影，身子向温辞那边虚晃一下，温辞伸手托住她的腰，稳稳地接住。
“我们回去吧。”温辞放轻声音说。
程知意望着奶奶刚才指的方向，眼神晦暗不明，眼睫毛落下阴影在眼睛下方。惋惜的说道：“我们还是过去看一眼吧。”
程知意找小卖部奶奶打听欧佳家准确的地址，和温辞一起过去。
原来就在她们刚才转的后面那里，不算远的距离，她们走了半小时。脚步沉重，心也是沉重的。
冬日的凉意夹杂在风中，路上的行人裹紧衣服往家赶。
之前她们来欧佳家，在门上留下的涂鸦和划痕还在，只是这次敲门没有人来开了。门铃声响了又响，门始终保持着沉默。
隔壁住着的阿姨烦躁的叫着她们，“别敲了，小姑娘，她们已经搬走了，你再敲我就要叫保安把你们轰出去了，吵死人了。”她嘴里嘟囔几句，关上门进去了。
温辞拉着程知意的手，摇摇头，“知意，别敲了，她真的搬走了。”
程知意的心沉到谷底，所有人都在告诉她，欧佳离开了，没有预兆的离开，可她还是想来看看，听来的不一定是真的，她想找欧佳再问一次，却连再见的机会都没有了，甚至连她搬去了哪里都不知道。无力与歉意涌上心头，最后化做眼角的一滴泪。
程知意缓缓坐在地上，脑海里想起上次在校门口碰见欧佳。有些后悔，当时应该拉住她，把误会说清楚。至少，不该让她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温辞对欧佳没有程知意那么在意，但也算是她为数不多的好朋友，是程知意让她们之间产生了联系。她轻叹几声，有些惋惜。
程知意安静的在门前坐了半晌，温辞没打扰她，默默站在一旁，偶尔递上一张纸巾，摸到最后口袋里的纸巾已经没了，程知意站了起来。
“我们走吧。”
运动会结束后，学习生活照常进行，时间仿佛上了发条，一切都变得快了起来。考试、换座位，所有的事情潮水一般的涌过来，让程知意都快忘记欧佳已经离开了。
伤心超过自身所能承受范围，身体的保护机制自动打开。
关于欧佳的记忆被慢慢淡忘，程知意努力想记住，记忆却如同被偷了一样，越是想记住，遗忘的越快。
只不过在听见欧佳这个名字的时候，她还是会不自觉地愣住，反应过来后无奈的一笑。
温辞虽惋惜，但很快发生的一件事让她没时间再去想。
考试结束之后，班上整体的水平还算不错。不过，让大家震惊的是程知意，她从第一掉到了第五，贺止倒是一鸣惊人，考到了第二，温辞取代程知意成为第一。
“万年老二翻身了呀。”
“温辞可以呀，真让你成功篡位了。”
“不过程知意怎么退步这么多？”
“真奇怪，她之前就算再差，也从来没掉出过前三，这次真是栽了。”
班上的人都在恭喜温辞进步，温辞心里高兴不起来，反倒还有些慌张。欧佳的事对程知意造成的影响不小，这种关键的节点她春风得意，看尽长安花，程知意坐上韩溪的冷板凳，不太好。
程知意被叫去办公室的那二十七分钟，温辞的心提到嗓子眼。生怕程知意受到刺激，跟欧佳一样突然搬家，说都不说一句。
好在程知意神色平静的回到了座位上。
温辞不安的眨眨眼，看着程知意。
“知意，你没事吧，韩溪她说你了没，她要是敢说你，我帮你说回去。”
程知意笑笑，“没事的，不就是没考好吗，干嘛这么紧张，下次再考回去就好了。就当体验了一下考差的感觉。”
程知意压下心里的苦涩，轻松的说。
“你要是真的这般看得开就好了，别人你骗骗得了，我你都骗。”温辞道，“下午我们去吃冰淇淋吧，我请客。”
程知意点点头应下了。
最后一节课，班长赵桉手里拿着东西进来。
他拍拍桌子，底下的同学抬头看向他。
“我说个事，考试后班主任重新排了一下座位，大家下了课按照新的座位表坐，有问题就去办公室找班主任，别找我，我只是代为转达。”
赵桉打开黑板上的投影，新的座位表出现在大家眼前。有的人高兴，有的人拍案而起。
“啊！！！”
温辞笔一丢，瞪大眼睛站起身盯着黑板，仿佛都要把黑板看穿了。班上的同学被她一惊，都看着她。
原本坐在程知意旁边的温辞被换到了杨婷旁边，贺止换到了程知意旁边。原本贺止是一个人坐在后面的，杨婷的同桌被换到了贺止的座位上。
程知意拉拉温辞的袖子，小声说：“快坐下来，林军在外面”
温辞往窗户那里看过去，林军正用一种打探的眼神看着她。眼睛向门一转，示意她出来。
温辞在全班人的注视走出去。
“自习课你为什么站起来，还拍着桌子，没个正形。”林军问。
“老师你听我解释，事情是这样的。我们班换座位了，我跟程知意玩得好，这突然被换走了，心里吧，有点空落落的，这才站了起来。”温辞生动的解释刚才的事情，话题一转，“要不老师你帮我在我班主任那里美言几句，让我换回程知意旁边，我是真的不想换走。”
“你这次考了第一？”林军避而不答。
“怎么了？老师你怀疑我？”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韩溪换的不错。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换，别再闹幺蛾子了。”林军背着手走掉了。
林军不同意，温辞钻进办公室找韩溪。
程知意有些诧异，韩溪怎么把她们拆开。这次考试她是退步了，可是为什么贺止换过来了。
温辞垂头丧气的走回来，摇摇头，“韩溪竟然拒绝我了！”
“她拒绝你的原因是什么？”程知意递过去一张糖。
“她没跟我说，在那跟我讲了半天的故事。”温辞靠在程知意肩上，隔着衣服感受着她身上的气息。
程知意安慰了一会温辞，也只能接受了。
晚自习结束，周围都是搬书的声音，杨婷走过来，撑着桌子，“新同桌，我来帮你搬书了。”
温辞懒懒道：“谢谢你，你手边这一堆就可以了，剩下的我自己搬。”
闻言杨婷一只手就把一堆书搬了起来，顺带把旁边的书也搬了。她托着够到胸口的书，“旁边的书我也帮你搬过去了，顺手的事。”
杨婷热心肠，本来有些烦躁的温辞平静下来。
“不就是不坐在一起吗，至少还在一个班。”温辞这样安慰自己，手放到程知意肩上，“我走了，老同桌。”
程知意被她最后的那句老同桌逗笑，勾唇淡淡一笑。
程知意帮她把一些小玩意拿过去，回来时桌上整齐的摆放着一堆书，几只笔散乱的躺在桌上，黑色的书包挂在桌边，桌子里还放着几包小零食。
程知意回头往贺止之前的位置上看，他手里拿着一本书，往她这里走过来，额前的发丝柔软一垂一垂，像小时候她在外婆家楼下看见的狗尾巴草。
他的头发好像长长了。
程知意脑海里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反应过来，怕贺止发现她的小心思，她快速的转身，坐回座位上。
“身为以后要长期相处的同桌，小程同学都不来帮我搬书。”贺止把手里的书放下，接着叹了口气。
“我去帮温辞搬了，再说了，你一个男生，比我能搬多了，我去也是帮倒忙。”程知意看了眼他放下的书，《局外人》，是上次在图书馆被借走的那本。
上次程知意去图书馆借这本书，管理员告诉她最后一本刚好被借走了。
抱憾而归的程知意打算周末再去其他图书馆试试看，结果在贺止这看见了。
“原来最后一本《局外人》是你借走了。”程知意惊喜的拿起书，眼睛亮亮的看向贺止。
“上次在图书馆借的，怎么，你也喜欢这本书？”
程知意点点头，“你可以借我看一天吗，我就看前面一点就还给你，不会耽误你很久的。”
贺止挑挑眉，“借给你看可以，不过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可以。你说。”
“你为什么就看前面一点，你看书不把整本书看完吗？”贺止撑着头，等着她的回答。
“哦，我看书喜欢先看前面一点，如果它能够吸引我，我就会去书店里买一本，慢慢看，要是前面不能吸引我，我就不看。”
之前温辞也问过她这个问题。
“那如果有些书在书的后面处才能够显露出它真正的魅力所在，你不就错过很多有意义的书了吗？”
“可是我们看书一定是要看那些有意义的书吗？如果为了你所说的意义去看书，那我们为什么不选择那些闻名世界的名著。我看书只是为了我自己，自己喜欢就好了。在意那么多意义，最后才是真的没意义。”
程知意一番话说的贺止沉默了。
“原来小程同学是这样想的，那这本书你拿去看吧。”
程知意看着手里的书，《局外人》还是之前看完画展欧佳知道她要去图书馆，推荐给她的。当时图书馆她忘了找这本书，现在记起来，真的成了局外人了。
温辞把最后一本书放进书包，拉上拉链，站起来叫程知意，“东西都收拾好了，知意，走吧。”说完，又嘟囔句“之前都不用特意叫的，一拉书包就能接收到我的信号。”
程知意犹豫一下，把《局外人》装进书包，对贺止说：“谢谢你，我先走了。”
贺止让开位置让她出去，程知意经过的时候，他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我不急，你可以慢慢看。”
程知意一顿，停下脚步。
“好。”
一放学脚步都变得轻快，白色的路灯照着脚下的路，一路蜿蜒到校门口，校外的路灯是暖黄色，照着回家的人心里都是暖暖的。
冰淇淋店还没关门，还剩几个座位。
温辞先去座位上放东西，程知意走过去点单。
温辞：“老样子。”
程知意比个ok的手势，看着店员，“一个芒果味的，一个香草味，最后再来一个抹茶味。”
店员又重复了一遍。程知意突然僵在了原地，她还没适应欧佳已经转走。之前下了晚自习她们都会过来吃一个再回家，刚才点单时她又下意识点了三个。
程知意：“那个抹茶味的不要了，只要芒果和香草味的就可以了。”
程知意端着两个冰淇淋走过去，递给温辞。
程知意心不在焉，尝了几口，还是寡淡无味。她皱着脸，“今天的芒果味怎么没味道？”
温辞伸过勺子挖了一些尝了口，“甜的呀，你味觉失灵了。”
程知意笑笑，“可能味觉真的失灵了。”
吃完在路口告别温辞，程知意去文具店取了个东西。
老板躺在门前的摇椅上看手机，脸上的皱纹跟着他的笑一起连在一起，店内灯光通明，光亮下，一个影子靠近。
程知意在老板面前站了好几分钟，老板盯着手机屏幕，都没发现她。
“哈哈哈”老板看着手机直笑，余光中好像瞥见面前有人，移开手机，“呀，同学你来了。你要的东西我早就准备好了，你等会，我去给你拿。”他立马从摇椅上站起来，盖在身上的毯子掉在了地上。
程知意弯腰捡起来，丢给老板，“没事老板，你告诉我在哪，我自己过去拿。”
“也行，就在最后那个柜子的第三层，那袋子装起来了，你过去找找。”老板又躺回摇椅上，指着店里的柜子给程知意看。
确实跟老板说的那样，程知意一进去就找到了，她拿到东西，转身看见收银台摆放着一张相框，是一张全家照，照片上的小女孩幸福的笑着，笑容从照片中溢出来，一如盛放的向日葵。小女孩的妈妈穿着漂亮的裙子站在她身后，老板蹲在小女孩身旁，牵着她的手，她们身后是游乐园，旋转木马转着。
程知意看了一会，“老板，这是你家人吗？看起来真幸福。”
老板捂着他的啤酒肚，老实的笑笑。“老婆孩子都在身边，开一家小店，生活是挺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