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没有娘亲的日子
沈成在乡亲们的帮助下，料理完惠娘的后事，心里非常落寞。惠娘的离去，对他无疑是莫大的打击。家里顿时没有了往日的温馨。虽然惠娘在世时只在家干些轻体力的活，很少和沈成共同劳作，做些重体力的活，也是因为她的身体原因。但是，惠娘对家人的体贴和关怀，生活日常中的点点滴滴，都在精神上给了沈成巨大的安慰和支持。所谓心有灵犀也未尝不是，又加上惠娘的温顺与和善，让这个家充满了幸福。今后日子怎么过，沈成无比迷茫，做什么事总是心不在焉，失魂落魄。
“爹，快来吃饭，你还在想我娘吗，爹，你这样我会更难过。你过来尝尝我蒸的窝头好吃不？”伊梦在厨屋喊着沈成，只见那锅里冒出许多雾气，她正拿锅铲沾着盆里的凉水，往外铲出滚烫的窝头，锅底灶的火刚刚熄灭，但也有少许的、红红的带着余温的火炭在里面。
沈成听到女儿的喊声，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一边答应着，一边来到厨屋，看见了瘦小的梦儿，正踮着脚尖往馍筐里拾着蒸熟的窝头。沈成心里又酸酸的，他忍住眼泪，急忙走了过去。
“我来吧，梦儿。”沈成说着拿起了锅铲，把剩下的几个菜窝窝拾入馍筐，又从锅里捞出煮好的山芋，爷俩一起把饭端到饭桌上，坐下来吃饭。
“梦儿，出息了，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蒸干粮、会做饭了，真是我的好女儿！”沈刚转忧为喜，微笑着夸奖着女儿。
“姑姑教我的！”话音刚落，就听到老远有人在敲大门。
“梦儿，哥，开门呀，快开门啊！”
“是姑姑，爹，我去开门！”梦儿欢快地跑去开门。
“姑姑，你来了，我正想你呢，也和爹正说着你呢，快来进屋里。”
“你又来给我们送啥好吃的，还用盖子盖上。”梦儿见姑姑来非常高兴，自从娘去世以后，她爷俩没少叫姑姑操心和照顾。
“到屋里再说！”沈英故作神秘地说道。她们说话间，见沈刚也笑吟吟地推开屋门，把她们迎进屋里。
“哥，孩他爸和铁军今天到河沟里逮鱼，不想逮了好多小鱼，我紧着摘净做出来给你们送来，快尝尝，我用菜油炸的，又香又脆。”沈英一边说一边把盖子打开，小盆内一股鱼香味扑鼻而来。沈英又赶紧拿筷子夹了一个放入梦儿嘴里，梦儿津津有味地嚼着小鱼。
“妹妹，以后不用这么光想着我们，他爷俩逮个鱼也不容易，你们留着多吃点，这急急火火地送来，你自己又忙又累地，你也别往家去了，正好有刚出锅的窝头和山芋，热乎的吃完了再走。”沈刚对妹妹有说不出的感激，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心意。
“哥，你心意我领了，一家人不用客气，我家里也做好了，就不在这吃了，你们快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那我就回去了”。沈英说完就往屋门外走去。
“姑姑，我去送送你！”梦儿赶忙说道，她对姑姑有着说不出的喜欢。
“不用送了，梦儿，快和你爹吃饭，想着去我家玩去，找哥哥和姐姐。要不就去我家住两天，姑姑还给你做好吃的。”沈英拦住了爷俩，梦儿一边答应着，一边又嚼着炸好的鱼干，目送着姑姑远去。
“爹，今天不用上山打柴，挖野菜，我吃完饭了，想出去玩玩。”梦儿对沈刚说道。
“去吧，别跑远了，天黑了就赶快回来”。
“好的，爹，我知道了。”梦儿咂巴着小嘴，回味着刚才鱼肉的香味。又一蹦一跳地跑出了家门。
这时渐入秋天，村边的庄稼已经变黄，谷穗沉甸甸的耷拉着，高梁也变得红彤彤的。天色湛蓝，衬有浅浅的白云在空中飘浮，偶尔有几只鸟儿从天空掠过，梦儿看的很痴迷。她觉得好久没有这么舒心过，她也渐渐从丧母的悲痛中走了出来。
“我这会儿上哪去玩呢，要不上村东头那棵柳树边玩去！”梦儿拿定主意，兴冲冲地往那边跑去。
“铁蛋，你们玩什么呢，我来了，带我一个！”梦儿见到伙伴们高兴地嚷道。
“你来干什么，我们不跟你玩，你这个不主好的东西，克死了你娘，见了你真觉晦气。”
“是啊，我们走，不要理她，别看她长得比谁都精神，不知是从哪来的，平时就争强好胜的，是个什么东西！”一个有十岁，稍大一点的女孩说道。她盯着跑过来的梦儿，撇撇嘴说道。
“你们不要胡说八道，我怎么就克死我娘了，你们倒是说呀，别跑啊。”梦儿一边反驳，一边飞奔过去，逮住了那个说话的女孩。
“不要动我，你的手脏了我的衣领，快放开我，不放是吗，我打死你。”女孩说着，抓住伊梦的衣袖，劈头盖脸地打向伊梦。
伊梦没有防备，脸上被那女孩扇了两巴掌，她气坏了，逮住这个比她大两岁的女孩，用力一扔，那女孩在半空中飞跃着，惊叫着，一下掉入柳树跟前的河沟里。
只见那女孩渐渐沉入水底，眼见得水又没过鼻子，头顶。
“快救人啊，快来人啊！”旁边那几个男孩女孩惊叫着，还有的吓跑了。
梦儿只想教训一下这个狂妄的女孩子，没想到自己竟有这么大的力气，把她甩入河沟里，她一时也惊住了，不免搓手摸头。一不小心，摸到了手腕上的红痣。
梦儿不由得跳入河里，她竟会游泳，她也顾不得惊，立即游往那个女孩身边，把她托到了岸上。
正当梦儿气喘吁吁地把女孩往岸上托举时，女孩的父母和一些看热闹的人来了，看见落水的女儿，她娘号啕大哭。
“你个小贱种，把我闺女推河里，我闺女要是活不过来，我和你没完，我的闺女哟，你快醒醒啊，你要死了，我也不活了！”那个妇人一边骂着梦儿一边扑在女儿身边哭着。
“快别哭了，救人要紧，快把她肚里的水控出来，快、快，赶紧的，都来搭把手。”一个中年男子说道，他推开了女孩的爹娘，任由他们哭闹，和几个乡亲对女孩进行紧急抢救。
经过众人一番操作，女孩渐渐苏醒，梦儿和大伙才放下心来，梦儿也决定赶快回家，她身上的衣服也湿漉漉的，从头湿到脚，又有谁理会呢，更何况还有看笑话的。众人以往对她的好感荡然无存，都认为她克死了她娘，是个祸害。
“你不能走，说你克死你娘，你还不愿意听。谁不知道你娘不会生，多大岁数了才生了你这个孽种，不是吗？我这就领你找你爹去，把我闺女推进水里，幸亏救过来了，要是出了人命就没有这么简单了。”这女人说罢就过来拉扯梦儿，梦儿的鞋子早就落进水里，光着脚被她拽着往前跑，她不由地大哭起来，非常委屈。
“你们凭什么说我克死我娘，你闺女她骂我，又打我，我才和她打起来。谁知道她那么不经打，一拎就飞起来，这才掉进河里，还是我把她救上来的呢。”梦儿一边哭一边说道。
“放了梦儿吧，小孩子打架也正常，都好在没事。大家赶快回家吧！”一个老人实在看不惯那女人撒泼，拿话止住了这场闹剧。
“我今天不跟你计较，看在老人为你说情的份上，以后再有这种打闹的事，我一起给你算帐，小贱种！”这女人说完和她男人扶起女儿往家走，众人也都散去，梦儿一回头看见他爹沈刚朝她跑过来。
“梦儿，我们回家，你这孩子，身上怎么弄得这么湿？”沈刚立即背起了梦儿，流着泪走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