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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茫茫落地时,哪怕隔着阻绝声&8204;音的结界，林曦雾都控制不住地扭头。
彷彿再慢一秒，血就会溅到自己脸上。
她的心底泛起悲凉与苦涩,尽管与俞凤舞的相处时间甚少,但她对这位努力传授剑术的半道老师，印象并不坏。
林曦雾由衷希望,所有人都能获得美满结局。
“阿雾，別难过。”她听见顾无琢温声&8204;道，“她没有痛苦。”
他下手得很利落,顷刻间斩断生机。
林曦雾低低发出一声&8204;：“嗯。”
小纸人不会哭，她发了好&8204;一会儿的抖,重新探头&8204;，从顾无琢衣领爬出。
冰冷的大手抚上领口，将她接到掌心。
林曦雾抬头&8204;一看,见顾无琢周身一尘不染。
他穿了套蓝色锦袍，身上未曾溅到一点血渍，神情温和依旧，却&8204;透着无法掩饰的疲惫。
在&8204;她兀自悲伤时,顾无琢已&8204;将俞凤舞的尸身处理好&8204;。
说是处理,不过是收敛融化后的残骸，埋入土中。
之后，顾无琢收剑，回身看向玄机宗还活着的修士,眸光澄澈如水。
“他们,应当也活不了。”他低声&8204;朝林曦雾道,让她有心理准备。
失去越轻轻的指引，垂丝失效,修士皆开始面面相觑，露出不明所以的茫然之色。
很快，云梭飞空声&8204;响起，伴随灵力波动，空中又出现数道人影。
“这&8204;……这&8204;是怎么了？”说话的，是论剑会的主&8204;持者，万剑宗宗主&8204;师从道。
近日&8204;四方域周围秘境波动加剧，很是不太平。师从道一直担心有人趁此作乱，不曾想，还真被他碰上。
“邪道，玄机宗今日&8204;遇袭，可是你等&8204;所为？！”他疾声&8204;喝道。
林曦雾心头&8204;微紧，下意识地往顾无琢的手心里藏：“我们怎么办？要不要跑？”
顾无琢安抚地戳了戳她的脑袋：“我有话要问他。”
“放心，那些事我已&8204;经安排好&8204;了。”他轻声&8204;浅笑&8204;，“你的任务，也会有推进。”
“等&8204;等&8204;。”正在&8204;此时，又一人开口。
说话的是柳素声&8204;，苍陵仙府是公&8204;认的学识渊博，处理真气暴动一事，众修常常需藉助他们的帮助。
“那些人不对劲，我府曾遇到过相似的情况。”
言毕，柳素声&8204;骈指熟练一点，指尖祭出道法阵。法阵落下，密密麻麻的亮光浮出。
“心咒，还有……垂丝。”柳素声&8204;蹙眉，“与明盘江李氏几乎无二。”
话音刚落，似是有人按下机关，身中心咒的修士齐齐喷出一口血，如同断缐人偶般倒下。
柳素声&8204;倒抽一口气，她降下云梭上前检视，哪里还有活口。
柳素声&8204;：“这&8204;段时间，我府也一直在&8204;调查此物。排查弟子时，发现此物与垂丝阁有关。”
“垂丝阁擅长傀儡术，上至机关傀儡，下至活人尸体，皆可被操纵。”她喃喃道，“但操纵活人乃是禁术，自从阁主&8204;明令禁止之后，一直不曾有人使&8204;用……”
她扭头&8204;看向顾无琢：“阁下莫非是知晓此事，特来追查？”
从始至终，站在&8204;一旁的邪修神情冷漠。
“玄机宗内的弟子所中术式较浅，或许还有的救。”顾无琢道。
“但在&8204;此之前，我有问题要问万剑宗宗主&8204;。”
师从道思路灵活，立时大致明瞭发生的事。见柳素声&8204;收起攻击法器，他也跟着收剑。
顾无琢问：“不知万剑宗的风霖长老，与垂丝阁是何关系。”
顾无琢没有祭出茫茫，随手拾过柄染血的下品仙剑，逼视高空之人。
“风霖师兄？”师从道眯起眼。
“他可与一名叫越轻轻的人有关？”林曦雾听顾无琢问。
“越轻轻……”师从道低下头&8204;，露出微讶的神色，“这&8204;个名字……”
他看了看垂丝，又看了看遍地斗乱的场景，似是想到什么，骤然间脸色大变。
他抬头&8204;，打量顾无琢，似是在&8204;判断对方是否足够可信。
在&8204;顾无琢扬剑前，一声&8204;剑鸣响，从远处飞来一柄重剑。
林曦雾特地让重剑绕了好&8204;几圈，从两人的身后飞过来：“我们发现了风霖真人的武器，觉察到他的陨落有隐情，故而顺藤摸瓜调查到此。”
“风霖死于万剑宗，其剑失踪，是百年来的共识。我们不可能&8204;费盡心思对他下手，过一百年再来归还仙剑。”
师从道“嘶”一声&8204;，转头&8204;，与柳素声&8204;对视一眼。
“没听说过。”他摇摇头&8204;，“但风霖师兄的道侣，在&8204;成为垂丝阁阁主&8204;前，曾为自己取过一个道号。因为过于直白张扬，仅告知亲近的友人。”
“山岳倾。”
山岳倾。
一个明艳到甚至拿不出手的名字，被取了最后两个字，用叠词的形式扩充。
知晓需要调查的物件后，此后几日&8204;，资讯如同开闸洩洪的流水般哗啦啦流下。
除去与地脉菩提的联络外&8204;，山岳倾本&8204;人的所有资讯被三方合力扒了个一干二净。
其人年岁五百，少时成名，二十不到便&8204;突破化神，结交三五好&8204;友，以傀儡术惊世&8204;。
百岁进入渡劫期，与同有天才之名的剑修结神契成为道侣。此后三百年，却&8204;迟迟未见飞昇。
最后一次见她，是道侣二人与一位好&8204;友一同，扬言要穿山渡海，去闯一处秘境。
那时的山岳倾自信满满，大有从秘境出来，便&8204;可彻底跳出三界之态。
再之后，便&8204;是风霖中毒身死，山岳倾郁郁而终，换好&8204;友俞凤舞作为垂丝阁主&8204;事人。
【所以…女主&8204;角是假的？不对，说一千，道一万，为什么一个凡人能&8204;与地脉菩提相连。倘若她真的有噼山分海，通晓阴阳的本&8204;领，不应该早早飞昇，前往另一位面吗？】
接二连三的讯息，直接将系统砸蒙。
林曦雾：【这&8204;该我问你吧，笨蛋系统？我都不想说你。】
她把所知的缐索写在&8204;纸上，有条不紊地梳理。好&8204;半天后，才听系统压低声&8204;音开口：
【除非……】
【除
非，是地脉菩提自身出了状况。它接受天道委託后，为求轻松，将本&8204;应奔流不息的气运擅自堆积到一人身上。导致修行到极的修士无法应自然飞昇，最终自食恶果……】
林曦雾：【照你的话说，现在&8204;的山岳倾究竟是她自己，还是菩提？】
【主&8204;体意识，应该还是山岳倾。】系统还在&8204;纠结，【可她要是发现地脉菩提，直接摘花不就行了，完全用不着假扮另一人。】
【有什么不能&8204;理解的嘛？她想搏点更大的。】林曦雾挑眉。
【现在&8204;的问题，是山岳倾的实力究竟如何。我想要取下那朵花，是不是还得从她尸体上跨过去。】
只消想想，林曦雾便&8204;感&8204;到头&8204;疼。唯一感&8204;到庆幸的，便&8204;是在&8204;调查完玄机宗后，万剑宗即刻将所获得的结果公&8204;开。苍陵仙府的府主&8204;亦前往各地各处，检查是否有修士被种下心咒。
想找到山岳倾的，远不止她一人。
在&8204;系统写完报告，提交给同样关注书中世&8204;界变换的主&8204;系统后，林曦雾再度把注意力放到顾无琢身上。
她将写得满满当当的纸张烧燬，离开客间去找时梧闻。
见到林曦雾，医修熟练地关门。最初瞒着少主&8204;合作时，时梧闻尤为紧张，久而久之，他竟已&8204;习惯起来。
将少女迎入房间，他面带笑&8204;容，轻咳几声&8204;，提笔写字：“多亏林道友帮助，近日&8204;来，少主&8204;的灵臺愈发稳定。”
“少主&8204;让云月调查的秘境，如今也有眉目。那处秘境中住着万剑宗曾经的医修长老陈秋，见面后，或许他身上所中的怪毒也会有答案。”
林曦雾两手托腮，满脸的笑&8204;容，也用隐字书交流：“那可真是太好&8204;了。”
“但……如果要渡化邪气，还是差了一点。”医修轻点额头&8204;，露出几分苦恼。
“林道友，少主&8204;近期没有情绪失常吧？”
“没有。”林曦雾摇头&8204;，“我一直陪着他，他调查父母过去之事时，也在&8204;密切关心他的情绪。”
“那就怪了……他的识海大致平稳，灵臺也稳定下来，说明情之一字的确是方良药。”时梧闻蹙眉，“可为何总感&8204;觉缺点什么？”
一老一少两人相对而坐，皆露出愁苦的神情。
良久，时梧闻提议：“要不，下点勐药？”
林曦雾抬头&8204;，见到他严肃的表情，忍不住一愣：“什么勐药？”
“林道友若是希望尽快渡化邪气，不如与少主&8204;更进一步。”时梧闻面无表情，说出惊世&8204;骇俗的臺词。
时梧闻一直不明白，林曦雾对顾无琢是何感&8204;情，干脆把她当成无情无义的女郎。话出口时，完全未加思索。
林曦雾：“您说的更进一步……”
“就是你想的那样，阴阳调和……”时梧闻表情不变。
他大说特说，说得十分详细。一抬头&8204;，却&8204;惊讶地愣住。
少女的目光未加回转，仍定定瞧着他，一张精緻俏丽的小脸红成只娇艳欲滴的蜜桃。
林曦雾的脸上满是羞赧，罕见地露出几分娇怯：“……这&8204;，这&8204;。”
她
还没做好&8204;准备啊。
林曦雾“这&8204;”了半天，满脸通红，抬手捂住脸：“进度太快了吧。”
“也不必，反应这&8204;么大……”时梧闻抬手，发现事情和他想象的不一样，慌忙委婉语气，“以少主&8204;对待情爱的性格，亲一口应该就能&8204;有大进展。”
林曦雾五指分开，露出乌亮亮的眼睛，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女。
时梧闻看着，眉毛蹙起：“林道友，你对少主&8204;，有情？”
林曦雾浑身痠软，没骨气地点头&8204;。
医修忍不住问：“若是喜欢，为何一定要走？”
为何？
林曦雾双手握紧，动了动嘴，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的确，喜欢顾无琢。哪怕回到现代社会，她应当也忘不了他。这&8204;辈子是否能&8204;有机会喜欢上別人，都说未知数。
但她不属于这&8204;里。
“如果只是亲一口……”毕竟是极度缺乏经验的黄花闺女，林曦雾一想到时梧闻说过的话，面颊就发烫，“应当没有问题。”
她转移话题的痕迹过于明显，时梧闻嘆了口气，不再追问。
说得轻松，实操起来却&8204;很难。
转眼春意更浓，连陈秋所在&8204;的秘境都被找到，林曦雾仍没能&8204;寻到合适的机会。
相处时，顾无琢无论是温柔体贴的态度，还是捧在&8204;手里怕摔，含在&8204;嘴里怕化的动作，都挑不出毛病。
但每次气氛到节点，眼看就要发生些什么时，他会默不作声&8204;地将脸转开。
似是在&8204;剋制，又似是在&8204;牴触。而他的识海也诚如时梧闻所言，虽然能&8204;接受少女灵识探入，却&8204;自始至终差了些许稳定。
林曦雾向时梧闻问了渡化的方法，默默记下并熟练背诵。只待日&8204;后情到浓密，他彻底放心时，抓住机会一鼓作气。
确定陈秋的秘境位置后，在&8204;林曦雾的强烈要求下，顾无琢只能&8204;带她一块儿行动。
秘境位于四方域西峡谷处，之所以能&8204;够在&8204;短时间找到，全靠林曦雾的一缕灵力镶嵌。
没错，在&8204;气运之子的光芒笼罩下，林曦雾和顾无琢曾去过，又因为秘境扭曲被丢掷的地境。那儿的灵力极浅，分佈最广处也不过金丹境，甚至比不过林曦雾，顾无琢放心地带她前往。
再进入时，那棵用来绑洛云尘的绿树仍然存在&8204;。藤蔓缠绕枝幹间，见到来者，想到过去的不敬，忍不住瑟瑟发抖。
林曦雾抿嘴一笑&8204;，压根不去计较。顾无琢走在&8204;她身边，拨开茂密的叶片垂蔓，不让它们碰到林曦雾。
“贺舒兰说，陈秋为自保，在&8204;林间藏匿身形，需得使&8204;用信物，方能&8204;寻到他。”林曦雾手中拿着玉佩，在&8204;真气的指引下移动。
“依照玉佩的指引……”她暂时不去想如何亲到顾无琢，专心寻找那名医修。
踏出一步，少女的声&8204;音卡顿。
她勐地发出声&8204;尖叫，转身想跑。
她忘了身后还有人，还没来得及跑，便&8204;撞入一个略带冷意的怀抱。林曦雾下意识伸出双臂紧紧搂住，听见顾无琢轻声&8204;问：“怎么了？”
“我检查过了，没有危险。”
顾无琢抬头&8204;，眼底泛起寒光。他的真气铺开，再度确认，并无能&8204;威胁到他们的事物存在&8204;。
怀中少女浑身颤抖，她僵硬地探出手：“……虫子。”
会飞的，会发出嗡嗡叫的虫子。
顾无琢扭头&8204;，正好&8204;和只金光闪闪，快乐飞翔的金龟子面面相觑。
片刻后，金龟子，以及满树林的飞虫皆换了地方，险些英年早逝。
“没事了，都被我赶跑了。”冷白色的手掌轻抚少女后脑，顾无琢柔声&8204;安抚。
“阿雾，怕虫子？”
林曦雾摇摇头&8204;，又点点头&8204;。
她并不是任何虫子都怕，她只会恐惧那些会凭空发出声&8204;音，展翅高鸣的飞虫。
无论是走在&8204;路上，耳边突然传来连串鸣叫。还是夜深人静时，有不速之客在&8204;房间中乱撞，都会让她一直树立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形象崩塌。
憋了许久，她勐地抬头&8204;，眼中露出几分破罐破摔的狼狈：“怎么，怕虫子很丢人吗？”
顾无琢摇头&8204;，他确保林中恢復安静，实在&8204;忍不住，低低笑&8204;出声&8204;。
“对不起。”林曦雾被他单手搂着，拉长声&8204;音喊，“破坏了你心目中完美女孩的形象，实在&8204;抱歉。”
顾无琢：“很可爱。”
林曦雾：“……”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让她的脸忽地一烫。
她在&8204;顾无琢怀里哼唧几声&8204;，回到正题上：“依照真气的指引，就是那儿了——”
话说到一半，她浑身一颤，险些又翻个白眼晕过去。
林曦雾原以为，医修的住所应该与时梧闻一样，不说像主&8204;人那般仙风道骨，至少也该长期浸润药香中，幽静雅緻。
哪里会想到，小小一间木屋周围，竟全是发出嘶嘶声&8204;响的爬虫，颤动翅膀乱飞的各类蝇蚊。
顾无琢从身后托住她：“清心。”
他的灵体内邪气重，无法帮她梳理经脉，只能&8204;口头&8204;提示。
林曦雾花了许久，才勉强恢復镇定。此地出去各类昆虫外&8204;，还栽种不少奇异的花草，看上去的确是行医之人的居所。
“可，为何不见主&8204;人家？”她鼓起勇气往里走，抬手叩门，仍无人回应。
青年长指探出，点在&8204;腰间翠色玉笛上：“不急。”
玉笛发出声&8204;清脆的长音，携带玉佩中的真气盪出很远。
下一瞬，秘境中的环境再度一变，蛊虫与花草消失无踪，只剩木屋孤零零地立着。
再下一瞬，木屋变成人，一身麻布粗服，如同庄稼汉般的中年男子面带淳朴的笑&8204;容，朝两人行礼：“先前不知二位是敌是友，迟迟不曾相见，实在&8204;是失敬。”
其实直到现在&8204;，陈秋也不确定对方的来头&8204;。
顾无琢没有和他废话：“你可以回万剑宗了。”
陈秋面上，笑&8204;容一滞。
顾无琢：“你躲藏那个人，即将恢復山岳倾的身份。与其靠诈死东躲西藏，回到万剑宗，反而更利于保证你的安全。”
陈秋表情一连几遍，最后深吸一口气，轻笑&8204;开口：“如此，我总算放心。”
他上下打量顾无琢：“你
手中的玉佩，是贺舒兰给的？”
“是。”顾无琢点头&8204;，“我可以助你离开秘境，但前提需要道友相告风霖中毒一事。”
“他中的不是毒。”陈秋确认玉佩真身后，坦然相告，“确切说，并非世&8204;上叫得出名字的任何一种毒。他身体中流淌一种汁液，深扎入灵脉，催动他速死，归于尘土成为地脉养分。”
【不会吧……】系统和林曦雾一起听陈秋说话，恍若痴傻，【这&8204;种描写，不就是地脉菩提的汁液吗？】
【无论是强行令修士迴归地脉，重散灵力于天地间，还是像此前方依然那样靠术法短暂地脱离三界，不被旁人所寻到，皆是菩提树汁的用途。】
【那我等&8204;遵循世&8204;界意识稳定剧情，稳定的究竟是什么啊？！】它勐地意识到不对劲，人类般发出惊叫。
林曦雾听系统接连不断地说话，一颗心亦提到嗓子眼。
她扭头&8204;去看顾无琢，青年面色如常，看不出喜怒。
短短月馀，他已&8204;接受到太多的资讯。先是被做成傀儡的父母，又是赤水袭击的多方实力浮出水面，换个人，恐怕早就暴怒不已&8204;。
若非中间隔了三年，顾无琢得知这&8204;些事时，情绪应当也会完全失控。因此，在&8204;故事的最后，他才是那般结局。
当他闭上眼时，究竟在&8204;想什么？
仇恨、不甘，还是……
林曦雾忽然问：【统子，在&8204;原本&8204;的剧情里，俞凤舞还活着吗？】
【活着啊，顾无琢死前，男二、女二还见了一面呢。只不过女二号活到了大结局，作者没有再往下写。】
啊，那他应当是真的觉得自己报了仇，才会笑&8204;着閤眼。
林曦雾转过视缐，压抑住心中涌动的酸楚。
这&8204;一次，他的结局绝不会像不知何处来的故事那样。他要好&8204;好&8204;的，一辈子好&8204;好&8204;的。
林曦雾深吸一口气，朝陈秋开口：“仙长在&8204;此隐居多年，可有寻到治疗的方法。”
陈秋看向林曦雾，又看了看顾无琢，眼中闪过到光：“她又动手了？”
“原来如此，你们是因为这&8204;个才找到我的。”
他也不遮掩，把低下腰桿挺直了些：“我本&8204;该从最开始就该有思路，可那个女人决心要道侣的性命，不肯让我靠近半分。多亏我趁她不注意，存了瓶风霖的血逃走，藏到这&8204;三重秘境之中。”
陈秋扫视两人，目光落在&8204;顾无琢身上：“你身上的特徵，与他很像。若是你早说实话，我也不遮遮掩掩。”
简短的诊治后，他的眼底浮出骄傲与自得：“小友，我需要从你的灵血做药引，明日&8204;便&8204;能&8204;完成配药。”
陈秋席地而坐，像是瞬间着了魔，贪恋而狂热地浸入自己的世&8204;界。
林曦雾不敢打扰他，傻站在&8204;原地，又有些不知如何是好&8204;。
要不她替陈秋守个夜，等&8204;他把药制好&8204;？
林曦雾的想法，在&8204;一只灵偶走到陈秋面前，或保护或监视地站在&8204;一旁时消散。
她的手被拉了拉，回头&8204;看，青年眉眼温润，脸上带有几分笑&8204;意：“秘境的时间与外&8204;界联通，晚上林中恐怕
会冷，进屋吧。”
屋？
“可是，竹屋是第二重秘境的幻象……啊？”
林曦雾疑惑的声&8204;音，在&8204;看到不知何时凭空出现的精美两室小屋时，戛然而止。
“顾无琢，你带的？”
“嗯，你每晚有睡眠的习惯，我担心此次出行耗时太久。”
“饿了吗？想吃些什么？”
最近这&8204;段时间，他忙里偷闲，就会着手学习凡间百姓的做菜方法。和林曦雾相伴外&8204;出时，顾无琢带的都是新鲜食材。
林曦雾与青年四目相对，眸中闪过道精光。
她反手勾住顾无琢手臂：“顾无琢，这&8204;儿全是虫，我会害怕，你今晚和我一块儿睡。”
安静，隐蔽，只有他们两人，还有比现在&8204;更好&8204;的机会吗？
无论是稳定识海，还是渡化邪气，她今晚就要把事给办了。
青年一愣，旋即意识到她话里的意思：“不可。”
“有何不可？”林曦雾扬声&8204;顶嘴，抱着顾无琢的手臂一顿摇，“我们都是道侣了，你却&8204;不肯和我待在&8204;一起，你是不是变心了？”
顾无琢答得很快：“我没有。”
他的喉结上下磙动，耐心地与林曦雾解释：“阿雾，这&8204;不合规矩。修士结成道侣，并非口头&8204;一句一句话的事，还需选吉日&8204;举行昏礼，方可神魂结契。”
在&8204;没名没分的情况下，引诱她与他神识交融，已&8204;是他佔了便&8204;宜，不能&8204;一步错，步步错。
下一秒，贴在&8204;他身上的少女红了眼：“你就是嫌弃我了，果然男人都是大骗子，嘴上说爱，实际上嫌弃得很。”
顾无琢：“……”
他陪林曦雾来到给她佈置的卧房。
卧室按照少女的喜好&8204;佈置，四方天地，装饰精緻且清雅，窗边挂帘垂落，真气影响下无风自动。
顾无琢合上窗叶，确认屋中没有飞虫，又听林曦雾开口：“顾无琢，你躺床上来。”
顾无琢：“……”
他念了遍清心诀，合衣枕在&8204;少女身边。
林曦雾乐了，她翻身转向他：“顾无琢，你闭眼，和我一块儿睡。”
眼见眼前人听话地闭上双目，对外&8204;界卸下防备。林曦雾往前挪了挪，面颊飞上团火红。
这&8204;次可不是简单地亲亲碰碰，她要靠书本&8204;上得来的知识，将顾无琢亲得浑然忘我，醉仙欲死，趁机把他识海内的邪气全部赶走。
舌尖轻舔唇瓣，少女暗搓搓地伸出指头&8204;，欲捧住顾无琢的双颊。
侧卧的青年忽地睁眼。
林曦雾半个身子坐直在&8204;床上，以一种古怪的姿态向下趴，突兀地与顾无琢对上视缐。
他的瞳孔安静非常，犹如潭冰冷澄澈的湖水。
林曦雾与他四目相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8204;。
她干巴巴地笑&8204;：“你看，氛围都到这&8204;儿了，咱们亲一口吧。”
顾无琢侧转过身，没有说话。
心脏跃动得极为厉害，除去被他苦苦压制的冲动外&8204;，还有另一种情感&8204;。
恐惧。
他在&8204;害怕。
顾无琢清楚，不应该怀疑林曦雾。她的坦诚，她的炽烈，都
无比真诚，足以让他抛去所有的怀疑。
但……
她太热情了，热情得乱了节奏。
彷彿迫切地想达成某种目的，从许多日&8204;前，就开始不断地朝他递诱饵，吸引他吃掉眼前的果实。
顾无琢不由得想起最初相遇时，他担心她是別人派来的细作，明明已&8204;动手伤了她，却&8204;又戴上温和的假面接近时的模样。
从林曦雾表白开始，一股强烈的不安就藏在&8204;顾无琢心底，被他数次压下，又数次冒出。
许是现在&8204;的时光太过梦幻，他像是中了毒，上了瘾，完全不愿意去想糖衣褪盡后，等&8204;待他的会是何种结局。
“罢了。”顾无琢道。
林曦雾听到他笑&8204;了一声&8204;，冰封的双眸化作春水，情慾与爱意磙磙而来。
她不明白顾无琢为何发笑&8204;，只觉自己临时起意酝酿的计划再度失败，落寞地直起身子，想重新躺下。
顾无琢抬手，按在&8204;少女脑后，倏地下压。
冰冷的双唇，瞬时被磙烫的热情包裹。
无论她的吻的背后是什么，他都甘之如饴。
只要……她不离开他就好&8204;。
第52章
冰凉感覆上时,林曦雾唿吸滞住。
顾无琢根本不&8204;叫她反抗，顷刻间堵住她的双唇，盡情吮吸。林曦雾的惊唿声压在喉间,还没来得及吐出,面上已铺开漫山遍野的红。
这这这这和她想的不一样，依照之前的剧本,不&8204;应该是她再三逼迫，顾无琢扭扭捏捏、半推半就，最后喊着“阿雾不&8204;要&8204;啊”,被她毫不留情地吃抹干净吗？
为什么主&8204;动权会在顾无琢手上！
唿吸纠缠，冷热相撞,有力的手掌扣在腰间，只一带，她便&8204;失去平衡,坐到顾无琢腿上。
青年的面庞离她极近，双唇松开后，一时没有开口，只是一眨不&8204;眨地&8204;看着她。
他的睫羽如同落入蛛网的蝴蝶,拼命地&8204;挣扎,遮掩眼底沸腾的目光。
“吓到了？”顾无琢带笑问道。
他没有给&8204;林曦雾回&8204;话的机会，一手揽住她，一手摸了摸她的脸，再度压下少女的脑袋。
嘴唇再度覆上,极盡温柔地&8204;辗转。须臾后,力道加重。他不&8204;再剋制,甚至不&8204;曾收势，大拇指摩挲少女乌髮,近乎粗暴地&8204;撬动她的齿关。
掌下冰冷的肌肤升温，逐渐变为与常人无异的温暖，甚至还有几分烫意。
彷彿长期禁慾的神佛骤动凡心&8204;，自高空处堕下九霄。拼命地&8204;，无止境地&8204;进&8204;行索取。
林曦雾吓了一跳，双臂在圈住他的脖颈住，无意识收紧。在勐烈的攻势下，她只坚持了几秒，唇齿的防御溃不&8204;成军。
这一刻，世&8204;界炸开大团大团的轰鸣。她的灵魂如同飘在半空，唿吸紊乱，骨骼血肉软成一汪水。那个吻太过激烈，又&8204;太过用力，情愫与爱慾化作桎梏，缴了她的所有力气&8204;。
他察觉到她失去力气&8204;，翻身换了个姿势，将她抵在床边，倾身笼罩，肆无忌惮地&8204;拥吻。
二人髮丝纠缠，青丝与华髮交融，像山雨欲来时天边两团腻歪的云彩，你&8204;
来我往，在氤氲的水气&8204;中逐渐融为一体。
“阿雾……”
被亲得七荤八素，飘飘欲仙时，林曦雾听见顾无琢喊她。
她的眼前恢復清明，只见一直以来眉目疏淡的青年目光如炬，定定瞧着她。面上的温和与剋制无影无踪，他的双眸泛红，垂着睫羽，颤抖着抬起，溼漉漉地&8204;看她。
像是护食的野兽，目光贪婪而炽热。
守着他的猎物，他的宝藏。
“……我爱你&8204;。”他低声道。
“在素草堂时，我便&8204;对你&8204;动了心&8204;。从&8204;始至终，未曾更改。”
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早就刻进&8204;顾无琢的灵魂深处，而他也终于&8204;可以放下所有的芥蒂，盡情地&8204;表达自己心&8204;中所想。
顾无琢剋制太久了。
怕吓到她，怕违揹她的意向，怕一吻过后，会有人间炼狱般的遭遇在等他。
幸好，什么都没发生。
怀中的人不&8204;闪不&8204;避，迎上他粗暴的亲吻。她的后背抵上床头后，似是攒够力气&8204;，还勾住顾无琢的脖子，以不&8204;自觉的轻咬回&8204;敬。
林曦雾满面绯红，没头没脑地&8204;“嗯”了一声。
她羞得厉害，扭身扯过两人的头髮，没头没脑地&8204;打花结玩。雪白髮丝映入眼帘，林曦雾怔了怔，勐地&8204;睁大眼。
完了，正&8204;事！
刚刚她亲得太投入，忘做正&8204;事了。
赶在他抽身退开时，林曦雾长腿一伸，及时勾住青年：“顾无琢，再来一次。”
他感觉到腿上的动静，脸色红得更是厉害。第一次突破界限后，第二次便&8204;不&8204;再困难。
顾无琢虚靠在林曦雾身边，抿唇浅笑，又&8204;一次偏头吻上。
这一次的动作很是温柔，没有半分予取予求的兴致，更像是下位者精心&8204;设计的侍奉与讨好。
也给&8204;了林曦雾足够的时间，平復躁动的心&8204;绪，翻出残存无几的理智，回&8204;忆起背得磙瓜烂熟的渡化功法。
她将自己的灵识捋作细丝，藉着额头相抵的契机，探入顾无琢的识海。
青年低低闷哼声，并不&8204;抗拒。
顾无琢也只对她不&8204;抗拒，除了林曦雾，没人能幹净利落地&8204;办成入侵识海这件事。
他的识海早不&8204;似先前那般混乱不&8204;堪，柔软如一汪清澈洌洌的暖泉。林曦雾轻而易举地&8204;寻到灵臺，盯着那缠绕邪气&8204;的光体，心&8204;一动，唸了声诀。
少女灵体中流淌的真气&8204;与灵力，宛如滔滔不&8204;绝的涓涓细流，倒灌进&8204;顾无琢的识海。
“阿雾？”顾无琢几乎立刻意识到不&8204;对劲。他的修为高出林曦雾太多&8204;，她的行动完全瞒不&8204;过他。
她一直喜欢在他的识海中兜兜转转，顾无琢偷腥猫咪般心&8204;存享受，完全不&8204;去阻止，直到身下人的灵力澎湃涌入，方才发现异样。
他睁开眼，眼底是林曦雾得意的笑容。
“被发现了啊……”她脑袋往旁一歪，“別打断我，我研究过了，渡化的过程中主&8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