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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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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顾无琢知道,他不该如此冲动。

    他得到了承诺,也确认林曦雾重新戴上手镯,本&8204;应知足。

    但脱离梦境,意识恢復清醒的剎那,一片黑暗中&8204;,他试着往身旁伸手,妄图有人能握住他的手。

    什么人也没有。

    “阿雾?”他低声问。

    没有回应,房间冰冷空荡,安静得像是从未有第二个人来过。

    陡然间,心脏彷彿从至高处掉入无盡的深渊。浑身的血液像是一下子抽干,发麻的恐惧蔓延至四肢百骸。

    灵臺崩裂的钝痛,胸口锥砸斧凿般的不适感盡数消退,化作海浪冲击礁石后零散的泡沫。

    阿雾呢?

    林曦雾倒下时,顾无琢清晰地察觉到,她的生机短暂地从体内抽离,復又重回身躯。一去一返,毫无预兆。

    她会&8204;不会&8204;再&8204;一次……

    顾无琢迷茫片刻,血色褪盡的嘴唇泛起乌紫,太阳穴涌上尖锐刺痛。

    他急不可&8204;耐地想下榻,伤处传来撕裂般的苦楚,让他再&8204;度失去平衡。

    林曦雾便是在此刻入内,看&8204;到发生的一幕。

    她急急冲上前,把他扶起来:“我刚刚出去有事&8204;,就在门口没走远。”

    “你&8204;当时睡着,我怕打扰你&8204;才出去的。”

    他只需发散神识,立刻就能捕捉到她的踪迹,却慌乱成现在这样&8204;。难不成心中&8204;过于焦急,连最基础的术法都忘了?

    顾无琢张着空洞的凤眼,扭过头&8204;,定定地注视声音传来的方向。他的双目像是蒙上一层薄雾,迷迷煳煳,看&8204;不清眼底的神采。

    听见声音,确认少女&8204;存在后,从泛红眼眶中&8204;磙出一滴泪水。

    “你&8204;別哭啊。”林曦雾吓了一跳,慌忙取出手帕,一点一点地拭掉他脸上的溼冷,“你&8204;哭,我心里也怪难受的。”

    她记得顾无琢的伤,想着能不能赶紧治疗。

    “你&8204;身边带疗伤药了吗?我的草药太过低阶,可&8204;能帮不到你&8204;。”林曦雾说着,去翻顾无琢腰间的香囊,“先把药吃了,別拖延伤势。”

    他愣了愣,回答得很慢:“有补元丹。”

    却没有立时取用。

    林曦雾嫌他动作太慢,死马当活马医,明知像顾无琢这样&8204;级別的修士都会&8204;有神识屏障,储物囊不会&8204;允许外人检视&8204;,硬着头&8204;皮将灵识探进去。

    直接开启&8204;了?

    储物囊内的好东西真&8204;不少,林曦雾根据系统的指引,麻利地取出补元丹。她探出细指,压住青年的下唇,把药丸送进去。

    他也乖巧,在她顶开&8204;银牙前,主动开&8204;口,含住丹药。

    像是意识到自己鬧出动静,惊扰林曦雾,顾无琢服下药后,很快低下头&8204;,不再&8204;说话。

    眼尾的红痕逐渐淡去,彷彿此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林曦雾瞧他恢復平静,反而内心不安,没话找话:“你&8204;什么时候取我的灵力做记号的?”

    “明盘江上,我趁你&8204;睡着……我非想对你&8204;不利,除去捻取灵力,没有做別的事&8204;。”

    林曦雾问一句,他

    要解释一句,生怕说错话,让她不喜。

    “我也没说不高兴……幸好你&8204;未雨绸缪,现在我才不至于手足无措。”林曦雾干巴巴地回应。

    她对他满是内疚,又不止内疚。看&8204;着他失魂落魄,不停确认自己没有离开&8204;,只觉得心疼。

    他不该是这样&8204;的。

    他不应该是这样&8204;的。

    林曦雾萌生过许多次天道不公的念头&8204;,此次尤为强烈。

    她一时间没能控制住,倾身拥住顾无琢:“对不起。”

    “顾无琢,对不起。”当时骗了你&8204;,编了谎话,也辜负了你&8204;。

    “是我该道歉。”他轻声道。

    “没关系的,阿雾。那是你&8204;的东西,你&8204;要是不喜欢,扔了就好。”在林曦雾看&8204;不见的地方,顾无琢双手半抬,似是想要回应她的拥抱,又悄悄放下。

    “瞎说!”林曦雾犟嘴,“我很喜欢你&8204;的礼物,我收下了,一辈子都不会&8204;扔的。”

    哪怕回到现代,她也要带着。

    “你&8204;呢?你&8204;还好吗?”

    “我、休息一下就好,不碍事&8204;。来的人是元婴期,他看&8204;不穿我的幻术……”胸口的伤处还有些疼,顾无琢没有忍住,低低闷咳起来。

    林曦雾轻咬牙关,深深吸了口气:“我有话要和&8204;你&8204;说。”

    她把他扶到软榻上,本&8204;想替他顺气,又怕牵动伤口,没敢动手。

    林曦雾倒了杯水,捧着凑到顾无琢唇边,让他就着自己的手喝。

    一盏茶喝完,顾无琢的气息缓和&8204;,咳嗽勉强压了下来。

    反正储物囊已经开启&8204;,又是把药材用在顾无琢身上,不用白不用。林曦雾又依照系统的引导,取了几份灵液,力道轻柔地涂抹在他头&8204;上穴位,心中&8204;思索如何开&8204;口。

    客房中&8204;的香薰熄灭多日,烟雾不再&8204;,依然能嗅得极淡的松木味。窗外斜射进来的柔和&8204;光缐交织,带来缠绕在一起的树枝的影子。

    两道人影,沉默地依偎在一起,如同上元霄灯中&8204;的才子佳人。

    “来干元门之前,我听说过你&8204;的故事&8204;。”她轻声道,“在很早、很早之前,我就知道你&8204;了,有人告诉我师兄少年英才,突遭横祸后亦不曾气馁,而是韬光养晦,未来必能成大器。”

    “当是我就在想,他真&8204;是个很不错的少年,如果有幸见面,我一定要和&8204;他交个朋友。”林曦雾越说声音越低,“所以,我才会&8204;在信里说,喜欢你&8204;……”

    “不是骗你&8204;的,也不是说谎。”

    只是她的喜欢太过单薄且轻浮,和&8204;他比不得。

    他微微侧身,听得很认真&8204;。

    “然后,是这一轮。”林曦雾按住心口的位置,深深吸了口气。

    识海中&8204;,系统在尖叫,让林曦雾住口,她却异常冷静。分析从哪个角度切入,能安全地道明自己的来歷?

    避开&8204;任务,说说洛云尘?

    “当时庭院中&8204;的话,不是哄你&8204;,我的确不想伤害你&8204;。不让你&8204;杀洛云尘,也不是

    我对他有想法,而是因为一旦你&8204;出手,我会&8204;——”我会&8204;死,世界会&8204;崩塌。

    疼。

    好疼。

    身上的力气彻底被抽干,林曦雾咬紧牙关,没有表露出来。

    “阿雾?!”

    “我想想该怎么说。”

    林曦雾抬手,按住察觉不对,想要起身的青年。

    不能直白地表述,那换种方式好了。

    “我来讲个故事&8204;。”

    这一次,不是胸口的疼痛,而是一道如同目光般的威压。她像是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毫无遮掩地被人打量。

    “金丝笼里,养着鸟。主人看&8204;中&8204;了羽毛最光鲜的那只,为它&8204;设计豪华精美&8204;的佈景,供他取乐。但是哪怕是宠物,也是有生命,有自主意识。自然,会&8204;有几只作配的鸟不听话。”

    “如果是爱鸟喜欢的,主人就用玩偶代替,让它&8204;察觉不出异样&8204;。如果是攻击爱鸟的,就把他处理掉。要是侍女&8204;心软,不肯处理掉那只鸟,就会&8204;被剋扣工钱,导致她一家都吃不上饭,全部饿死。”

    识海中&8204;,系统心惊胆战:【我的好主人,您可&8204;別再&8204;说了。你&8204;再&8204;说下去,不止主系统,天道都要听见了。】

    林曦雾:【听见就听见,你&8204;和&8204;我说什么?】

    她越说越生气。

    顾无琢是笼中&8204;鸟,林芷柔又何尝不是,她自己又亦是。林曦雾遇见的所有人,都是为红花作配的绿叶。

    系统无数次强调,其他人没关系,唯独,洛云尘不能死。

    洛云尘一死,世界就崩溃。

    可&8204;笑,太可&8204;笑了。难不成只有他是人,难不成她所经歷的一切都如同镜花水月,只有主角登场,才能凝为实&8204;体?

    天道听到、看&8204;到又如何?她骂的就是它&8204;!

    “……你&8204;听懂了吗?”心中&8204;怒气高涨,林曦雾不敢表现出来。话说完,怯怯地朝顾无琢看&8204;去。

    钱府的邪祟被清理一空,正午阳光热烈而灿烂,青年的影子落在墙面上,翠山般巍然不动。

    林曦雾心脏乱跳,往他的方向偏了偏。

    “听明白了。”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顾无琢在此刻转头&8204;。面颊擦过林曦雾的鬓角,一晃而过。

    “阿雾不想杀我,一点儿都不想。”

    林曦雾:“……”

    你&8204;、你&8204;重点听歪了啊!

    “没事&8204;的,阿雾。”他道,“会&8204;有好结果,我不会&8204;让你&8204;为难的。”

    林曦雾宛如一拳打到棉花上:“你&8204;、我……”

    他骂她一顿,或者勃然大怒,给她一剑,林曦雾反倒觉得合情合理。

    顾无琢偏头&8204;看&8204;向她,没有布绫矇眼。眉宇间是无法隐藏的笑意,连带那双无声的眼睛,都流露些许光彩。

    他实&8204;在开&8204;心,连带着提议都有飞上天放风筝的趋势:“我们……还能像从前那样&8204;相处?”

    林曦雾拒绝不了:“你&8204;若是不介意,自然。”

    听到肯定的答覆后,他拉过少女&

    8204;的手腕,将金镯往上移了移,拇指指腹轻柔地擦过她腕骨伤处。

    林曦雾这才感觉到疼。

    先前状况危机,她什么都顾不上,现在一看&8204;,才发现自己的左腕微微发红肿胀。

    顾无琢确认位置,很快从储物囊取出药罐,拉过她的手上药。他一併取出工具,以棉球蘸药涂抹。

    时而无礼,又时而剋制,起起伏伏的态度,让林曦雾觉得实&8204;在可&8204;爱。

    手腕上药后,冰凉的药膏迅速淡去,很快不见踪影。腕骨处的疼痛消失无踪,宛如什么事&8204;都没发生过。

    林曦雾吃惊:“这东西很贵吧?”

    顾无琢飞快回应:“不值钱。”

    手上动作加快,生怕林曦雾又拒绝他。

    林曦雾没头&8204;没脑地,想到以前曾听朋友说过的段子:小狗不知道你&8204;要欺负他,小狗只觉得你&8204;亲近他,小狗开&8204;心。

    她实&8204;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趁顾无琢收起药罐时,没忍住,伸手在他的头&8204;顶摸了一把。

    赶在顾无琢回头&8204;前,林曦雾慌慌张张地找补:“我给你&8204;梳头&8204;,你&8204;就不用耗费灵力束髮了。”

    她真&8204;是个天才,为冲动找到完美&8204;的藉口。

    林曦雾眼疾手快,迅速束起顾无琢长髮,忽然听见客房外传来声巨响。好容易平静下来的空气中&8204;气浪再&8204;度翻涌,瀰漫一股危险的气息。

    “出什么事&8204;了?”她紧张地转头&8204;,生怕那位仙府大能不争气,又要让顾无琢出手。

    青年朝窗外转头&8204;,周身气息微微一沉。待开&8204;口,语气柔和&8204;几分:“应是苍陵仙府的修士寻到引鬼用的招魂幡,做最后一步处理,不必慌张。”

    林曦雾有些担心:“有危险吗?”

    顾无琢偏头&8204;,嘴角往上弯了弯,提议道:“一起去看&8204;看&8204;,如何?”

    彼此说开&8204;后,他反而显得放松。抬手扶了扶林曦雾给他配上的发冠,满意地垂腕,施术改变髮色。

    林曦雾在识海中&8204;,又上至天道,下至地脉,通通骂了一遍,扬起笑脸:“好啊。”

    她走在顾无琢身边,往客房外走。边走,边想,要是她脑袋一热,找到玄机宗把洛云尘砍了,天道是否会&8204;採取別的稳定世界的方式。

    钱府后院的中&8204;心位置,不知何时竖起一面旗幡,纯白色,上面绘云纹与莲花,它&8204;飘在空中&8204;,无风自动,不断地散发出阴冷之气。

    一名身着明黄道服的修士立在引魂幡附近,他的眉头&8204;紧皱,手握浮尘。周身珠光宝气,灵气四溢,不知有多少法宝点缀,身侧漂浮数只瓷偶模样&8204;的法器,内建灵石,正竭力清除再&8204;度翻涌的邪气。

    钱洛清已经回到结界内,正目光焦虑地观察院内动向。看&8204;见林曦雾二人,先去看&8204;顾无琢髮色,确认他恢復如常后,方才松了口气。

    她扭身,目光关切地看&8204;向屋内,确认母亲和&8204;女&8204;妖母女&8204;都还安全后,才朝林曦雾走来。

    “那位是我的师尊,守道真&8204;人。”钱洛清向介绍,“他来此清理邪祟,等他处理完毕后,我会&820

    4;向他引荐你&8204;二人。阿雾曾和&8204;我说,二位想去苍陵仙府,若是下定决心,不如随我等一同前往?”

    钱洛清记着顾无琢的身份,又不敢直接朝他开&8204;口,只能旁敲侧击,朝林曦雾使眼色。

    林曦雾下意识想摇头&8204;,修行之所又不止苍陵仙府一处,既然他们歧视被污染的修士,去那儿岂不是没事&8204;找事&8204;?

    她还没来得及答话,听顾无琢含笑道:“自然,在下久仰仙府之名,不日必将拜会&8204;。”

    林曦雾愣了愣,反应过来,拧眉去拽顾无琢袖角:“去那儿幹嘛?”

    “苍陵仙府不止是仙门,亦是有名的游学之所,内有数万卷经文,远超干元门所藏之书。”顾无琢耐心地与她解释,“我有些问题,也许能在仙府内得到答案。”

    说不定,能寻到有关林曦雾背后之物的记载。他现在保护不了她,未必到死都不能为她做点什么。

    “既然如此……”顾无琢态度如此坚决,林曦雾也不好抗议,“我们要和&8204;钱洛清师徒一同前往么?”

    顾无琢摇摇头&8204;,遮眼的布绫微微一颤,声音轻柔而坚定:“我想,过些时间再&8204;去仙府拜访。”

    “好啊。”林曦雾顺了他的意,回答之后,忍不住又有些疑惑,“是有什么事&8204;要做吗?”

    顾无琢的手无意识触及前胸:“我在十二日约了友人,算着时日过去,刚刚好。到那时,我会&8204;有一整日不在。”

    说话间,对引魂幡做最后处理的两人收起灵力,迴归折返。

    守道真&8204;人面色凝重,似是在思考着什么,来到顾无琢面前,执手行礼:“多谢道友相助。具体情况我都听洛清说过,若非道友及时发现,事&8204;态发展不堪设想。”

    “贫道俗名陆芝山,不知二位尊姓大名。”陆芝山风度翩翩,带着一丝不羁的微笑。

    正经名号,更&8204;方便入仙府游学,顾无琢自报家门:“干元门,顾无琢。”

    “原来是顾道友,久仰大名,实&8204;在失敬。”陆芝山听说过三年前干元门的变动,自然知道顾无琢的大名,当下又是惊讶,又是佩服。

    “那这位姑娘是……”陆芝山看&8204;向林曦雾。

    顾无琢的谎话信手拈来:“她是干元门一名弟子,此次随我外出游歷。尚未拜入哪位长老门下,算是我的旁门师妹。”

    林曦雾在他们聊到自己时,机灵地走上前,朝修士行礼。

    陆芝山不做他想,朝林曦雾点头&8204;致意,一併答礼。

    陆芝山道:“邪修之事&8204;,确实&8204;该由修真&8204;界接受,但涉事&8204;人终究是凡夫俗子,不便以修士刑罚处置。我已让弟子去接此地的知县与太守,稍迟便至,待处理完毕后,不知顾道友是否有兴致,前往苍陵仙府为客?”

    “仙府声名远扬,在下早就想一饱眼福,自是愿往,不过……”顾无琢缓声应答。

    接下来的事&8204;,便是顾无琢递上名帖,简短约定择日拜访,一系列客套又不失和&8204;气的对话。

    林曦雾插不上话,与钱洛清站在一旁,观察四周动静。

    钱洛清自从邪祟被清除后,便一直无比紧张,一会&8204;儿望向府邸正门,一会&8204;儿望向密不透风的结界,脸色发白。她一句话没说,焦急地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沉闷的震动传来,一架大而精巧的云舟从天边缓缓降落。它&8204

    ;像雪白绵软的面糰,轻飘飘落至钱府内。

    最先从云舟中&8204;走出的,是两名明黄色修士服的弟子,他们的衣服和&8204;陆芝山的服饰相似,看&8204;样&8204;子是苍陵仙府统一的弟子服。

    弟子神色轻松,看&8204;到钱府清缴邪祟后的模样&8204;时,眉宇间不约而同浮现凝重之色。两人回身放下甲板,这才又有一胖一瘦两名官员拘谨地走下云舟。

    官员身后跟了一串差役,大家都是普通百姓,平日里碰上妖邪作祟的机会&8204;少之又少,一见钱府因为地脉中&8204;爆发邪物,大半座宅院齐齐坍塌,顿时瞠目结舌。

    太守见多识广一些,先一步恢復镇定,朝陆芝山连连作揖:“多谢仙长,若非仙长出手,不知有多少百姓要遭此劫难。”

    他体态丰盈富贵,行礼鞠躬时动作略显笨重。笑起来时眼睛鼻子挤在一起,像只新出炉的白面包子。行礼过后,回身吩咐那些同样&8204;震惊的差役:

    “还不快封锁府邸,禁止闲杂人等靠近看&8204;热鬧。危险已被仙长清除,每个屋子都要细细检视&8204;,看&8204;是否有未发现的人或物。”

    陆芝山轻轻摇着浮尘,嘴角挂着一抹温和&8204;的笑意:“与我无关,全靠我的弟子,与那边的二位道友发现异样&8204;,才能力挽狂澜。要谢,谢他们好了。”

    两名官员又朝几位年轻人道谢。

    如今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若是出现鬼神作乱,免不了人心惶惶。且不提有人乘势作乱,光是安抚和&8204;救济,便不知要花费多少功夫。

    林曦雾在系统提供的各种凡俗动作间纠结一番,最终依照干元门的修士礼进行回覆。她与顾无琢答礼后不再&8204;开&8204;口,发现身边的小姑娘也迟迟不说话,探出手肘,捅了捅钱洛清。

    钱洛清不明所以,朝林曦雾投去疑惑的目光。

    林曦雾向她使眼色:你&8204;不是想给你&8204;阿母求情吗?现在不去,等人被带走判决了,就来不及了。

    钱洛清恍然大悟,往前一步,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郑重地行拱手之礼:“二位大人,勾结邪修之人已被擒拿,敢问依照律法,她将被如何判处?”

    在前来的途中&8204;,胖太守已经透过那两名弟子的介绍,对整个事&8204;件的始末有了全面的瞭解。

    “钱府之主李氏慧心,涉嫌与邪修勾结、非法拘禁、预谋伤害他人生命、擅自施加私刑等重罪,应先行拘押候审。待侦查终结,证据确凿无误,再&8204;行定夺。”太守秉公直言。

    正说着,瘦县令凑到他身边,朝他耳语几句。

    另一边,差役拿着陆芝山给的护身显形镜,挨个房间搜查钱府,详细记录下情况后,来到院中&8204;,一五一十禀报给太守。

    “咳咳,当然,事&8204;情还未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要是李慧心只是从犯,并未真&8204;正残害人命,且能取得被害女&8204;……额,女&8204;妖,的谅解,尚有从轻发落的可&8204;能。”

    太守总算意识到,眼前这位一脸焦急等讯息的人,正是钱府那位修仙的小姐,看&8204;着搜寻的结果,委婉措辞。

    按理来说,这种大事&8204;,应该将证人和&8204;犯人一併带到府衙,再&8204;进行进一步审问。但他们是坐云舟过来,且不说太守府离这儿有一日的路程,难不成要将这一群超脱凡俗的仙人带去衙门吗?

    无论男女&8204

    ;长少,他一个个都惹不起,唯一名正言顺能带走的,还是修士的生母。

    “至于如何判处……”太守一脸难色,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陆芝山,“不如由仙长您……”

    “修士修行,本&8204;应断绝俗世,我看&8204;她们母女&8204;感情亲密,才允许洛清回家探望,不曾想险些酿出祸患。判决之权,应由地方父母官来定夺,我等修士,仅能提供绵薄之力。”陆芝山轻摇浮尘,拒绝了太守的求助,姿态轻松,却又不容抗拒地示意太守按规矩办事&8204;。

    “太守放心,无论你&8204;如何判决,苍陵府弟子皆不会&8204;插手。”说着,陆芝山走到钱洛清身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钱洛清双目通红,求助般望向师尊。

    陆芝山朝她眨眨眼:“但我尚未见过那名夫人,具体情况无法判定,若是真&8204;的有心咒控制,她所作所为,还算情有可&8204;原。”

    “如此,把李慧心带……不,我们去见见李慧心和&8204;女&8204;妖母女&8204;。”太守看&8204;向结界,把“把李慧心带上来”这句话咽回肚子里。

    难得遇到修士结界,他也想去近距离参观一下。就算看&8204;不到什么好东西,那可&8204;是灵力凝成的结界,一进一出,回去也能吹嘘半天。

    关押李夫人的房间,内外的环境并无不同。结界如同守护之盾,将一切潜在的危机隔绝于外,确保了室内的绝对安全与宁静。

    李夫人的双手背在身后,结结实&8204;实&8204;地反绑在椅子上,乌髮凌乱,脑袋低垂,满目的绝望和&8204;不甘。

    钱洛清跟在陆芝山身后,小声地唤了句:“阿母。”

    李夫人扬起脑袋,狠狠瞪了她一眼,一言不发。

    陆芝山大踏步上前,张开&8204;手掌覆在李夫人头&8204;顶,纯净灵力注入,一枚法印浮现在空中&8204;。

    “确实&8204;是心咒,沾染邪气,出自苍凌府。”他拧眉,“恐怕是仙府中&8204;出现叛徒,或是哪位叛逃者因一己私慾,为祸人间。”

    陆芝山迅速翻指结印,却去不掉心咒,他还以为是李慧心刻意抗拒,扬声庄严喝令:“李氏,还不醒来。”

    他只收获一声冷笑,心咒纹丝不动,如同焊死在其上。

    “为什么?”椅子上的夫人低声开&8204;口。

    “为什么那些修士诞下的子女&8204;,就能轻而易举地享受父母之爱,从出生起便被铺好康庄大道。而凡人子女&8204;拥有灵根,却只能骨肉分离。”

    她咬着牙,恨恨道:“让洛清脱离凡俗,再&8204;不与我相见,怎么不让那些修真&8204;世家子被父母抛弃,先经歷一番生离死別。”

    林曦雾进屋时,刚好听到这句话,她脚步一顿,轻轻拽住顾无琢的衣袖。

    “怎么了?”

    “李夫人乱说的,你&8204;別听她的。”林曦雾同样&8204;小声回应,“別生气。”

    父母皆为修士,却在年少时双双陨落,李夫人口中&8204;说的人,与顾无琢不要太契合。或许言者无心,但林曦雾害怕听者有意。

    顾无琢微怔,过了片刻,低下头&8204;,在她耳边发出声几不可&8204;闻的:“嗯。”

    “阿雾想要救她吗?”他问。

    冷冽的气息萦绕在耳廓,林曦雾髮丝微颤,恨不能像只猫儿般颤动耳朵。

    “是钱小姐的母亲,能帮,肯定就帮一

    下吧……”林曦雾小声。

    “好。”

    顾无琢的气息如浮冰碎雪,一触即散,他迈步跨过门槛,大步走向李夫人。大手抬起,朝她伸去。

    李夫人不明所以,拧紧双眉:“你&8204;要做什么?”

    钱洛清惊慌失措地叫出声:“仙长!”

    顾无琢勾过一缕满溢而出的灵力,将其作为墨笔,重新绘出一个精细的符文,融进陆芝山的法阵中&8204;。

    符文甫一绘制完成,心咒崩坏,洋洋洒洒的齑粉中&8204;,浮出一缕金色丝缐,悬在半空。

    顾无琢长指探出,捏住金缐,用两指捻着。墨髮从鬓间落下,细碎地贴在耳畔,静默地垂着。

    陆芝山疑惑:“这是什么?”

    顾无琢眼盲,似乎又耗费过多灵力,无论是走路、还是画符,都动作稍慢,摸索着找准位置。唯有那根金丝,几乎甫一出现,便被他捏在手里。

    对它&8204;的灵力波动,彷彿瞭解得一清二楚。

    “此物,我称之为垂丝。”顾无琢道,“少许一根,搭配心咒,可&8204;影响常人的行为举止。如若大量使用,足以彻底控制修士。”

    “现在,她应该能好好说话了。”顾无琢收起金丝,低下双眉道。

    陆芝山重新看&8204;向李慧心:“李氏,你&8204;可&8204;知错?”

    “我有何错?”李夫人依然昏昏沉沉,“为女&8204;儿谋划,有错吗?”

    钱洛清在陆芝山身后,听母亲毫无悔意,甚至开&8204;口讥讽,心中&8204;不祥预感腾昇,声音颤抖:“阿母,我保证过,我会&8204;常来看&8204;你&8204;的。你&8204;想想,怎么可&8204;能有人如此好心,会&8204;主动做替换灵根这类的骯髒事&8204;?”

    “我问过师尊,那名邪修在钱府的地脉下安插离魂阵,阵法一旦启动,邪祟扩散。別说替换灵根,整座府邸的人,都会&8204;被连皮带肉吃得一干二净,被人收集残魂。如果不及时控制,明盘镇的镇民也无法躲过此劫,你&8204;我自然也逃脱不得。”

    李夫人的眼底清明片刻,看&8204;向钱洛清。

    “是这样&8204;吗?”

    钱洛清似是看&8204;到唤回母亲理智的希望,拼命点头&8204;。

    李夫人眸光晦暗:“原是如此……我险些害了你&8204;……”

    她再&8204;度低下头&8204;,不声不响。

    “李氏。”太守轻咳两声,“你&8204;罪无可&8204;赦,本&8204;应判死,若及时交代主谋是谁,告知仙长,本&8204;官还能从轻发落。趁还未将你&8204;拘走,你&8204;考虑考虑吧。”

    “至于那边的,女&8204;郎?”他看&8204;向女&8204;妖,“女&8204;郎对自己的遭遇,有何诉求,若能办到,我会&8204;着手去做。”

    都说妖邪天真&8204;又残忍,睚眦必报。就算他轻判,让李夫人免于死罪,也不保证女&8204;妖寻仇,把她的脑袋拆下来当球踢。

    进屋时,女&8204;妖抱着钱嫣儿,一眼不发。她容貌温婉恬静,但脸上翻出片片金鳞,以及细长的瞳孔,让人完全无法忽视。

    听到太守喊她,女&8204;妖金灿灿的瞳孔睁大,眸光轻飘飘扫过去:“不必担心我,是我主动来寻夫人的。”

    她从地上起身,满身的血窟窿

    ,牵着三岁女&8204;孩的手。含笑站立,没有半分伤重的模样&8204;。

    “她的所作所为,我都看&8204;在眼里。夫人没有杀过人,除我之外,亦不曾对其馀人施过刑罚。钱壑被囚,也不曾死亡,我虽不懂凡俗律法,但她既不是主谋,应当给她一条生路。”

    太守长嘆一声:“本&8204;官就知道——啊?”

    他没听错吧,哪有受害者为兇手求情,甚至还做无罪辩护的?

    不只是他,连李夫人也迷惑地扭头&8204;。目光落在女&8204;妖怀中&8204;的稚子身上,露出哀怜之色,神色疲惫地朝浑身是血的女&8204;妖看&8204;去。

    “女&8204;郎少年时,救过一条小蛇。”女&8204;妖转身,看&8204;向满脸茫然,与她四目相对的女&8204;郎,“它&8204;一直记着您的恩惠,入江之后,也对此念念不忘,思索是否有机会&8204;进行报答。”

    她朝李夫人福身,端端行了个人类的礼节,身上不住有血水淌下,连带身形也在慢慢溶解。如一摊晶莹又粘稠的液体,落在钱嫣儿身上。

    小丫头&8204;呆滞的神情变化,眼底逐渐变作金灿灿一片。

    “她修为尚浅,拦不住邪修,也拦不住女&8204;郎一门心思寻找女&8204;妖作妖妾,繁衍后代,只能捏出人形,盡力减小夫人的业障。如此,也算是还了夫人过去的恩惠。我的身躯是江底红土捏出,算不得真&8204;正受伤。”

    钱嫣儿迅速由孩童的模样&8204;,变化做年轻貌美&8204;的女&8204;子形态,身上的伤口不见,在周围人目瞪口呆的惊叹下,悠然调转天地灵力。

    “大人,我可&8204;以走了吗?”她扭头&8204;朝太守道。

    太守和&8204;知县双双呆滞,面对大变活人的场景,彻底开&8204;眼了。好半天,太守结结巴巴地开&8204;口:“若、若是仙长没有別的想问的,自然是可&8204;以走。”

    女&8204;妖看&8204;向陆芝山。

    陆芝山笑眯眯的:“你&8204;说,李氏的一举一动,你&8204;都看&8204;在眼里,你&8204;可&8204;知和&8204;她勾结的女&8204;修是谁?”

    女&8204;妖含笑看&8204;他,刚欲作答,李夫人开&8204;口。她的目光下落,盯着地上红木板之间的缝隙:“她说她姓方,名叫方依然,穿明黄色道服,与仙长的衣着有些相似。”

    陆芝山:“方依然……么,果然是她。”

    他像是听到一个不祥的名字,神色凝重起来:“多谢,其馀的事&8204;,我没有要问的。若是姑娘无事&8204;,离开&8204;便可&8204;。”

    女&8204;妖点头&8204;,朝李夫人再&8204;度行礼:“那小妖在此作別,祝女&8204;郎长命无忧。”

    她转身,朝外走去,看&8204;到林曦雾,含笑朝她施力:“此前多谢姑娘照顾,要是姑娘想来明盘江玩,我可&8204;为你&8204;介绍江中&8204;美&8204;景。”

    林曦雾长臂一张,挡住女&8204;妖的去路。

    “你&8204;別走。”

    林曦雾终于知道早餐铺的那位女&8204;郎像谁了,活脱脱一个长大后的钱嫣儿。因为小女&8204;娃实&8204;在太小,林曦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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