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上堰村困局
说着话,车过了双河街一眨眼功夫到了陈疙瘩坡前,只见有关部门放了一个醒目的牌子,一慢二看三通过。这段死亡地带有七十多米,从最初的路基直线逐渐变成了d字。连年的山体滑坡把原路一挤再挤,近年来在此遇难的大小车辆有十二辆之多,给来往车辆造成了极大的恐惧感。即使在天气晴朗时过往车辆也是左顾右盼,如坐针毡。荀征程叫小林停下车注意观察一下。小林雨刷拨到最高档,刷刷刷,雨刷快速地把雨水刮落,小林睁大眼睛一看,没有泥土滑落,便快速挂挡,脚踩油门,车辆呜呜地从弓弦上漫泥而过,一米又一米。透过倒车镜的余光,小林瞅见从左边山体的上方隐隐有一大块土石往下滑落。小林顿时高度精神,握紧方向盘,脚踩油门,一步一步地驶出了弦尾。刚到公路上,只听见哗啦一声一大片山体滑了下来。滑落的泥浆立时封堵了仅有几米宽的路面,要想从此过,需叫铲车来。
好险呀。荀征程定了一会神,望着从天而降的滑坡事故,心中窃喜,自己从死亡边缘上走过来,更窃喜后边没有紧跟的车辆,要不,这几个磨盘大的泥石流下来恐怕又有悲伤事故埋在其中。就这,车轮胎还埋没一半,在坑窝里挣扎了又挣扎,弄的车身满是土泥。当下他来不及多想多看,再次电话让熊峰通知小区工地铲车或钩机来陈疙瘩坡前把滑落的土石清除走,保障车辆畅通。熊峰告诉荀征程说,刚才上堰村来电话说,“村里有个叫常笑然的老人,住在老屋里死活不肯搬走。村干部好话说了一大筐,但常笑然老两口油盐不进。”“好,我知道了。”荀征程果断地说,“你通知乡里应急小分队和民政部门的人整队待命,我先去上堰村。”
在一切与天俱来的天然赠品中,时间最为宝贵。雨,跟人来疯似的,豆大的雨点伴着电闪雷鸣无情的下着。荀征程的车也在雨中跑着,是雨快,还是车快,两者好像都在争分夺秒。俗话说,狭路相逢勇者胜,时间就是生命。
上堰村常笑然老人,老伴吴国振,两人都是将近八十岁的人了,都需要在晚年有人照顾。老两口一辈子勤劳为本,善良厚道,可遗憾的是未生一儿并半女。吴老汉下面的裤腿卷过膝盖,毛茸茸的小腿上,布满大大小小无数个筋疙瘩,被一条条高高鼓起的血管串连着。脚上撒拉着一双拖鞋一走踢啦踢啦,脚板上的老皮怕有一指厚,右腿还有些局部性麻木,…他的头发又稀又黄,蓬蓬松松的像个乱草窝。她的老伴常笑然患有高血压,心脏病。两道眉毛拧成的疙瘩锁到一块儿了。脸上爬上了一些劳累催出的皱纹,那是岁月的印记啊。老两口年轻时抱养人家一儿一女,老两口视为己出,冬天怕冻着,热天怕晒着,含辛茹苦地养大成人。女儿吴慧珍,初中毕业后出外打工,在江苏徐州认识了同在一处打工的豫东籍青年孟桂生。老两口听说后好说歹说,吴慧珍就像喝了迷魂药一样就是不听。后来吴慧珍嫌老两口唠叨,结果跟人私奔了。老两口思来想去,整日心灰意冷,唉声叹气。没办法,儿大不由爷呀。老两口又把最后的一点希望寄托在儿子吴慧宝身上。可吴慧宝也不是省油灯。中学毕业后,吴国振让他去他姑父处学汽车修理手艺,可他嫌脏嫌累,不愿意干。整天好吃懒做,东游西逛。没钱花了找吴国振索要,若有不给,轻者大声抱怨,重者割腕自杀威胁。每天吵吵嚷嚷,鸡犬不宁。吴国振老两口都在极度的煎熬之中度日如年,长吁短叹。更可恼的还在后面,这吴慧宝好的不学,邪道不少,又把本村一个姓陈的半吊女给奸污怀了孕。陈家人不允,无奈吴国振,常笑然老两口又求亲告友给了二千元钱算做补偿。可陈家仍以报官相威胁,吓的吴慧宝远跑新疆音信全无,害的老两口整日以泪洗面。亲戚们也是扶竹竿不扶井绳,看烂泥扶不上墙,亲戚们也是任他仰板角尿尿,流到那是那---老两口住在三间土坯房里白水泡面,过着苦行僧式的生活。按他们的说法就是,等着送死吧!
荀征程的现代车迎着风雨,在和时光赛跑,在浑然不觉中过去,有多少时间让人们选择?雨刷不停地拨动着,司机小林的眼睛瞪大了一转弯向上堰村奔去。十五里路程,由于天下雨,路塌方,走走铲铲,也用了二十多分钟。这个村荀征程常来,路也熟悉,吴国振的家他也去过。前一阵子还去劝他去乡里敬老院。结果老两口都是固执的很,谁也不愿去,这事就搁下了。荀征程径直来到吴国振家,通往他家的门前还是泥水路,一脚踩多深,两裤腿都是泥巴。只见院墙塌了几个豁口,雨水淋湿了足有五六寸厚,老式木大门早已过了时,门楼瓦片脱落,一角塌陷,雨水和着泥水直往下流。靠东边的山墙趔趄着,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院子里到处是草,满目凄凉悲惨。三间土房前檐已裂开核桃大的口子,窗户没有了玻璃。两片石棉瓦搭成的小灶房锅碗凌乱,房檐上漏的雨水滴落到锅碗里吧嗒吧嗒一声响。屋子里一扁担深,外面大下,屋里小下,外面不下,里面还下,有几个盆子轮换接水。吴国振老两口住在东头,屋子里到处杂乱不堪,床上地下堆成一堆。老两口坐在木墩上,旁边站立几个人,其中上堰村村支书尚成全,还在苦口婆心地做工作。荀征程进到屋里一看,这还了得,决不能让一个群众掉队。他回手朝尚成全大喊起来,“都啥时候了,还在磨蹭。”他一把推开他们,特殊时期特殊手段 ,他伸手拉住吴国振,弯腰背上。指着常笑然大声说,“你们谁把老太太架走,也不看看这屋子多危险,眼看大祸来临。快,快,抢时间,争速度。”他背起吴国振就要走,背后被年轻村干部林小定拉住,他一声喊,“我来背。”一弯腰架起两只胳膊背起吴国振撒腿就跑。其他村干部郝小超、罗立清也不由分说,架起常笑然一口气跑到车根前。不管院内泥泞,不管雨水天下,心里装的只有人民群众。走在最后的荀征程淋着雨水把门带好,抬眼望了一下,远处的雨幕还是无休止地下着,老两口终于搬走了,他心里的大石总算落了地,他如释重负,舒了口气。走出房门的那一刻,突感头晕目眩,两眼发黑,这是怎么了?他定了定神,抹了把脸,强忍着心中的痛苦,步履蹒跚地走出院子,拉上木大门。一步步地支撑着,挣扎着,任雨水在头顶落下,刚到院子外几步远,歪斜的山墙在雨水的浇灌下像脱缰的野马轰然倒下,把走路不稳的荀征程一下推倒棱堰下。那棱堰有二米多高,平时里面堆放垃圾、乱石、杂草、粪便、瓶渣子、废玻璃---乌七八糟啥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