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成神之日，魂灭之时
伏泽也不知自己在亭子里坐了多久，直至有雨滴落在手上他才回过神来，抬眼一看竟是下雨了，难怪觉得全身发冷。
抬眼看见叶迦南正拿着一件黑金色外袍走过来，一动不动的任由她把外袍披在自己身上，“母后怎么来了？”
叶迦南坐在他对面，握住他的手，冰凉的触感从手心传来，看着他依旧苍白的脸庞，开口想问些什么却又忍住了，孩子大了，有些事情如果不愿主动讲，那她便不问，“我见外面下雨了，看你衣衫单薄怕你受凉。”
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度，伏泽有些动容，“无妨，刚才突然有点心悸，就多坐了会儿，母后不必担心。”
叶迦南点头，语气郑重地开口：“嗯，那便好。泽儿，无论有什么事情，只要你想，永远都可以同父君母后讲。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以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噼里啪啦的仿佛全部砸在了伏泽的心里，他依旧苍白的脸上浮起笑容，“我知道，我有爱我的父君和母后，还有整个魔族，无论身处何处，我都不会是一个人。”
叶迦南放开紧握他的手，起身倒了一杯热茶放在他面前，“你知晓便好，从小就让你独自留在云霓山，我和你父君心底对你的亏欠你可能不懂，你要知晓我们当年也努力争取过的，我们也不舍离开你。实在是当时没有其他办法，你也别怨神女和仙族，此事仔细追究起来，理亏的终究是我们。”
伏泽没想到母后会主动同自己说起此事，回来的这几天，大家都默契的避而不谈，就好像生怕说出来大家都尴尬一样。
一时之间他竟不知该如何回应，思索良久方才缓缓开口，“我明白的，当年之事我在山上之时赤云同我讲过，大家都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我谁都不怨，不怨你们，不怨仙族，更不怨神女。”
不想再继续谈论如此伤情的事情，伏泽转移话题，“对了母后，我那舅父是个怎样的人？”
听见他提起自己家那不成器的哥哥，叶迦南心中的伤感立马就烟消云散，“你见过他了？不必理会，他那人虽不坏，但行事冲动得很，平时他若找你，不用同他太过亲热，我们一家对他越是冷淡，于他而言就越好。如若由着他性子乱来，翼蛇族迟早要毁在他手上。”
伏泽不置可否，“难怪刚才见父君对他不假辞色，原来竟是如此。”
“你父君那边也是我叮嘱过的，反正你记得有这事就成，要不了多久你就要回去，想来他应该也没有机会再来找你。”
俩人正说着话，就见伏渊大跨步走来，“原来你们二人在这里，让我好找，聊什么呢你们？”
俩人转身看向他，伏泽吊儿郎当的开口，“没聊什么，我在同母后讲那沉月圣女实在美貌得很。”
伏渊听罢哈哈大笑，“确实，除了你母后之外，她也算得上我魔族数一数二的美人了，只是性子太冷不好相与，怎么，你看上她了？”说完就一屁股坐在叶迦南身边。
叶迦南白了他一眼：“别的事干不了，让你留意哪里有个美人你倒是在行得很，我看不是泽儿看上，是你自己看上了吧”。
“别别别，我有你一个就够了，哪还有心思看其他的人，不过泽儿脸色怎滴如此难看，可是病了？”伏渊眼见不妙，赶紧转移话题。
伏泽嗤笑，“父君放心，我无碍。之前我在云霓山之时，听三羽提起过魔神沉光，可是与这沉月圣女有何联系？”
听见沉光的名字，伏渊和叶迦南眼里伏起敬意，语气沉重的开口：“他们确实是有联系，这沉月便是先魔神沉光唯一的血脉。”
伏泽心想难怪她区区一个圣女，整个魔宫甚至连母后都对她如此尊敬，原来竟是如此，这样便说得通了。他好奇的开口：“连一向眼高于顶的三羽提起他都相当尊敬，想必这魔神也是个顶天立地的人物吧？”
伏渊起身，走到边上，双手背于身后，抬头看着眼前的大雨，声音慢悠悠的传过来，“岂止顶天立地，如若没有他，这三界怕是已经不复存在了。”
思绪回到几千万年前，那时天地初开，尚没有三界之分，世间只有母神女娲带着五位灵石所化的真神，以及为数不多的刚修炼成人形不久的妖仙。
没人知道为何好好的天穹开始坍塌，只知道无数的流火石从天上降落，霎那间便生灵涂炭。那时他还只是一只未化形的小龙，亲眼看着身边的所有兄弟姐妹们在流火下迅速化为灰烬，连逃窜的机会都没有便通通消失；看着母神带着四位真神不顾一切的以身补天。
最后天倒是补好了，可劫难并未结束，落在地上的流火石威力之大，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眼看马上整个世间生灵将不复存在，那时还是巫族族长的沉光站了出来，他在流火中历劫重生，成为世间第一位上神，成神之后又散尽所有修为平复流火，顷刻间便形神俱灭，若不是有他，哪有如今的三界。
听完伏渊的描述，伏泽心里感慨，原来竟是如此，成神之日便是魂灭之时，这魄力世间能有几人比得上，亏自己之前还大言不惭的以为能赶上他一分，真是痴人说梦，还凭白玷污了神明。
他突然想起风黛便是从此事中过来的，于是开口假装不在意地问：“那神女呢，怎么未曾听你提起她？”
伏渊叹气，“无人知晓那次浩劫发生的时候神女经历了什么，只知道魔神沉光陨落之后，漫天的血雨整整下了三天三夜，就如现在的雨这么大。雨停之后地上便开始冒出新的生灵，这才慢慢有了如今的三界。”
虽然已经猜想到了答案，但是听见伏渊亲口说出来，伏泽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赤云那时应该尚未化形吧？”
“当然没有，赤云仙子是浩劫之后同神女一起出现的”，伏渊仔细回想了一下，才开口回答。
伏泽点头，放在桌子下的食指被自己抠出血痕：“后来就无人问过神女当时发生了什么吗？”
伏渊转身走过来坐下，“谁敢问？自从那场浩劫之后神女性情大变，你别看她现在如此淡漠疏离。母神同几位神君还在之时，神女可不是这样的，她那时就同，对，同现在的赤云仙子一般。自此以后没人敢在神女面前提起以前之事，一是生怕惹她不快，二是过去之事多说也无益，终归都要往前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