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今日不杀你
魔族千蛇殿，一银发老者看着面前跪着的男子，“你可知错？”
“孙儿不知错在何处？是我心疼妹妹错了？还是我为魔界不平错了？孙儿到现在都不明白，现在的魔界怎么变成这样，眼睁睁看着小殿下被带走，竟无一人敢站出来争上一争。其他人我尚可说服自己，是！跟他们没关系，他们没人愿意为了小殿下开罪云霓宫我能理解。但是祖父，我们翼蛇族我理解不了！小殿下不仅仅是小殿下，他是迦南的孩儿，是我们翼蛇族圣女之子，你们怎能跟旁人一样袖手旁观？”
叶迦硕抬头看着老人，眼神里面散发着执拗的光，随着情的绪变化，激动的眼眶有点泛红，眼里似乎还能看见隐隐的泪水。
“这些时日，你被神女的混沌之力所伤，各族老倾尽全力才换回你一条命，我以为经过这次你应当是想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了。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执拗于自己的本心，也罢！或许真是老夫和族老对你期许过甚，你可能真不是翼蛇族主君的最佳人选。你再好好想想吧，想明白之前就不必再去议事殿了。”
老者看着他这个样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随即迈步转身便走了。
老人走后，叶迦硕跌坐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大笑出声，“哈哈哈！是我的错，又是我的错，我不能像你们那样麻木不仁是我的错；我不能像他们那样趋于权势也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说完之后他起身，跌跌撞撞的往外面走去，眼里没有丝毫神采，他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就是想赶紧逃，逃出这个让他厌恶的千蛇殿，逃出这个让他反胃的魔界。
走着走着，他听见一个声音在耳边传来，那个声音充满了鄙夷，“废物！”
叶迦硕脚步缓了一下，牵起嘴角自嘲的笑了笑。确实是个废物，一个什么都没办法改变的废物。
就在他提脚走了两步之后，那个声音漫不经心的又在耳边响起，比上次更大声，他听得更清晰。
“废物！”
叶迦硕转身，看见角落里面有个人，一身脏兮兮的袍子，已经看不出颜色，长长的头发上挂满了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发丝都粘连在一起，脸上乱七八糟的污垢敷满了五官，浑身上下都散发出让人无法忍受的气味，刚才的声音就是那人发出的。
叶迦硕没想到现在竟连一个区区乞丐也能嘲笑自己，他怒气冲冲的质问，“你说谁是废物？”
那人抬头看他，眼睛里面精光乍现，在整张脏兮兮的脸上尤为突出，让人无法忽视。他目光定定的看着叶迦硕，“我说你是废物，伏渊是废物，整个魔界都是废物！”
叶迦硕大惊，他没有想到在魔界还有如此大胆之人，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言语，更让他惊吓的是，这个话竟然是从这样的人口中说出来。
“你是何人，竟如此口出狂言，不要命了吗？”
那人笑出声，“哈哈哈，命？我要这命何用？小蛇君是不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吧？”
叶迦硕没想到此人竟然认识他，继续追问，“你到底是何人，清楚我的身份，特意引起我的注意，有什么目的？”
“小人怒桦。小蛇君觉得你现在身上还有什么是我可以图谋的，未免有点太过高看自己了。”
叶迦硕听见他的话，一脚就把他踢翻在地，“你竟然还没死，今日之祸全因你而起，你竟然还活着，还敢到我面前来，当真是活腻了。”
没有内丹的怒桦此刻一点法力都没有，被他一踢就摔倒在地。
“小蛇君莫不是以为今日杀了我，小殿下就能回到魔界？还是说杀了我就没有人知道你是个连自己妹妹和侄子都护不住的废物？”
叶迦硕听见他的话，气急败坏，原本还准备踢过去的脚却收了回来。
“我今日不杀你，我要让你生不如死的活着，你必须为你犯下的错付出代价。”
说完之后就打算走，他不想过多跟他纠缠，看见他就能想到自己真的如他所说是个废物。
怒桦看他要走，在身后轻轻的开口，“我自出生起就没有父母家人，自己一个人摸索着长大， 小蛇君可知道没有父母家人在身边的孩子过的是什么日子？”
看着叶迦硕立住了脚步，他知道这招对他有用，这小蛇君果然如外人所传是个优柔寡断的性子，他继续开口，声音里面都是悲伤。
“我还未化形的时候只是一条小蛟，时常被那些小孩拿着棍子鞭打，他们看起来小小的，打在身上却是那么疼。我不敢反抗，只能盘起身子，等他们玩够走了之后我才敢慢慢的爬到角落里面藏起来，没有人问我痛不痛。这样的经历我有过无数次，尾巴都被打断过好几次，接起来长好之后又被打断。我那时候时常在想，我们都是一族的，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就因为我没有家人可以给我撑腰，所以就只能承受他们的欺辱吗？”
“挨打还是轻的，有时候他们甚至会把我架在火上去炙烤，痛啊！那种感觉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在每年魔族过节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在团团圆圆的围在一起有说有笑，只有我不一样，我只能藏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等他们什么时候掉落一些吃食在地上，我就可以去捡了。小蛇君你应该会觉得捡别人的吃食会很丢人吧，可我不这么觉得，因为饿得实在难受，丢人比饿死好过千百倍。”
“后来我就努力修炼，终于我变得很强，他们再不能随意欺辱我。但是那时候仙界因为我魔族没有小殿下，又开始欺辱我魔族士兵，我不想自己变强了之后还要忍受这些东西，于是我就出手了。我杀了那天帝二子之后，想着以后就好了，没有人再敢对我们魔族放肆，以后我们就可以安心的过我们的日子。”
“但是我没有想到，神女会把小殿下带走，我也没有想到，如今魔族这么多能人，竟然无人反抗，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一个还在襁褓里面的孩子被带走。我看不起他们的同时又很愧疚，就像小蛇君所说，是因我而起，若我早知如此，当初就该眼睁睁看着他们仙族欺辱我魔族，不应该出手的。”
“那样小殿下就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我儿时在魔界尚且过得猪狗不如，如今小殿下孤身一人在云霓山，真不知道过的什么日子，是否比我当时处境还不如？都是我的错啊！为何魔君就不直接杀了我，好过让我现在整天活在替咱们小殿下担惊受怕的日子中。”
叶迦硕听他说完之后整个手掌已经紧紧握成了拳，指甲都扣进了肉里面也没有察觉。他转身正想说些什么，却看见怒桦竟满脸泪水，泪痕把原本脏兮兮的脸冲刷出了一个滑稽的图案。
“你同我说这些有何用，我对你的过去没有兴趣。”
怒桦站起身，“我并不是想让小蛇君心疼我，我是想你多心疼心疼咱们小殿下，我现在内丹没了，心有余而力不足。而你不一样，你不仅是蛇君、还是魔后的兄长、小殿下的亲舅舅，咱们小殿下只能指望你了。”
叶迦说原本不想相信他的鬼话，但是他这话又恰好说中了他的想法，于是就开口问，“你有何办法？”
怒桦见他被自己说动，内心喜不自胜，嘴上却平平淡淡，“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进食了，蛇君不介意赏我一碗饭吃吧？”
叶迦硕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他一眼，嫌弃的开口，“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