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断京城(三十)
向军刚点燃对生活的希望,就被这冰冷的现实蹂躏。都说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就一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怎么到了我这里门和窗都关死了呢?佳佳见向军整天闷闷不乐,就劝向军到她父亲那里碰碰运气。其实向军心里也知道,在所有亲戚当中,佳佳的娘家是最殷实的。但是向军为何宁愿向别人借钱,也不去岳父家开口。这还要从两年前说起。
两年前,向军刚买车的时候是到岳父家借过钱的,岳父一听要买车跑运输,当时就表示坚决反对,无论向军怎么央求?老岳父都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不借。向军知道岳父一直行事很保守,没想到如此保守。并且还劝说向前:跑运输是非常危险的一种职业,特别是长途运输,那简直就是手拿生死簿,脚踏鬼门关。因此这个钱我绝对不能借。我不能明知山有虎,还让你偏向虎山行。如果你做生意,资金遇到任何问题我一定会出手相助。
面对如此保守而又倔强的岳父,向军最后还是气呼呼的离开了,并且在内心里发誓,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会来央求岳父。 从此,两人心里都有了不小的芥蒂。现在,向军真的遇到麻烦了,他考虑再三,也曾有几秒钟想去岳父家借钱的念头。但是,想起岳父当时的决然态度,借钱的念头便如流星般闪过。
向军在家闷了三天后,今天终于想出去走走,他想看看小哥的伤势怎么样?刚进向前家院门,就看见嫂子扶着向前在院子里练习走路,只见向前一手托着欣然一手拄着根木棍,像婴儿学步一样艰难地挪动着。向军的内心一阵心酸,快走两步上前扶住拄木棍的胳膊,并问道:“小哥,好些啦没有?”
“好些了,虽然走路还很艰难,但是可以站一会儿啦”,向前如实回答。
然后两人把向前扶到屋内在床上坐下。
三人都沉默着不说话,好像仍沉浸在这场事故的悲痛中。突然,向军打破这种沉寂说“小哥小嫂,实在对不起,欠你的两个月工资怕是暂时还不了。不过你们放心,迟早会还给你们的。”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对不起,其实真正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那天走的时候你就提醒过我,天气会有大雨,可我没能阻止住司机,否则的话也不会,呜,呜,呜”,说着话向前竟情不自禁地抽噎起来。
欣然站起身说话了:“大老爷们儿哭什么?还是想想往后的路怎么走吧?”
三个人都不说话了,就这样寂寥的坐着。
向前一脸茫然的看着窗外,思绪也在肆意飞扬。是呀,往后的路该怎么走?现在车没啦,地质队也辞职了,实在不行,要不去建筑工地干活吧!可是,可是我的腿还能恢复如初吗!,即使能恢复如初,还能干重活吗?建筑工地,那可都是体力活。唉!不想那么多了,还是把腿养好再说吧!然后向前扭头问向军说:“向军,你今后做何打算,想好没有?”
“我现在顶着20多万外债,光靠那二亩薄地肯定是不行,这两天我在家里也是深思熟虑了一番。还是决定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
“你的意思是——继续买车跑运输吗?”向前有些疑惑的问。
“对呀!”向军回答的坚定而干脆。
“跑运输风险太大了,我不太支持你”。向前建议道。
“欲达高峰,必忍其痛。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小哥,你说说,在咱们农村干什么活,两年能还20万外债?” 向军反问道。
向前无力的摇摇头表示否定。
“我已经答应两年内还清所有20万的债务,我不能言而无信。”向军的话仍然笃定而自信。
向前知道,只要向军认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小哥,你的腿好了之后计划干嘛?”向军问道。
“等我的腿彻底好了再说吧,反正跟车我是不敢了”。
之后兄弟俩又聊了几句,向军便起身离开了。
向军走后,欣然又扶着向前在院里练习走路,他必须尽快好起来。女儿笑嫣马上升初中了,又得一笔不小的开支。地里的苞米也需要上尿素了,这腿每天换药也需要钱——他不敢休息,也不能休息。
向前在院里走的满头大汗,就在欣然为向军擦汗的时候,向前的父亲推开大门气喘吁吁走进来,他看见向前拄着拐棍腿上打着石膏,心疼的问:“向前,你怎么撞成这样了?咱们家出这么大事儿,你们怎么不告诉我?”
向前不疼不痒的说:“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没多大事儿,过两天就会好的”。
“你们还想隐瞒我到什么时候?我刚才都听说了,车毁人亡,一死两伤,真是造孽呀。”
向前知道这件事肯定早已在村里传的沸沸扬扬,并且添盐加醋带臆想,待到传进父亲的耳朵里,那场事故早已演变成为一个惊心动魄令人悲痛的故事。而胡编乱造是村里那些长舌妇最擅长的。
与其让父亲相信那些道听途说的升级版,还不如自己实话实说。于是,向前把这次事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告诉了父亲。直听的父亲胆战心惊,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