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长江后浪

    紫色的眸光渐渐消退，凌尘身上的真气也随之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他那一如既往的从容。

    “二位前辈，我这一枪，如何？”凌尘朗声问道。

    “好枪，你这枪法，叫什么名字？”

    紫衣侯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他虽未吐血，但也受了不小的内伤，丹田之中的真气几乎无法调动分毫。

    “鲜衣怒马少年时，我这一枪便叫‘少年时’！”

    “好个‘少年时’！不错，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司空长风年轻时，也未必有你这般的造诣！”紫衣侯咬着牙，沉声道。“小子，今日之事，就此作罢，我也不与你虚张声势，我与白发二人虽败给了你这一枪，但是若殊死一战，你们几个小辈依然不是我们的对手。”

    “不过，你们二人也会因为拼尽全力，而无法面临接下来的情况，到时候依然无法带走那位无心大师，是也不是？”天女蕊斥驳道。

    “你这女娃娃，说的倒是不错。”紫衣侯冷冷的道。“今日我们虽然大意了，没有闪，但以我与白发的功力，最多不过三天，便能调息无恙，你们为那个人争取到了三天的时间。”

    “三天便三天，我们能争取到第一个三天，自然也能争取到第二个三天，只要无心不想跟你们回去，我便会再一次的挡在你们面前！”凌尘说道。

    紫衣侯却轻笑一声，上下打量了一番持枪而立的凌尘道：“你也莫要狂妄，扪心自问，你这一枪还能再出几次？还敢再出几次？

    凌尘面色凝重，一时间沉默不语。

    紫衣侯说的没错，凌尘的心魔在四年前并未完全除去，只是以另一种方式藏在了他的身体里。

    当年在寒水寺中，凌尘认识了无心，二人畅谈古今，喝的酩酊大醉，醉酒之中，无心得知了连忘忧大师对凌尘的心魔一时间都无甚办法，于是便问凌尘愿不愿意试一试他刚刚习得的罗刹堂秘术“心魔引”。

    两个少年，一个胆大妄为，一个不知轻重，当真将凌尘的心魔给印了出来。待到凌尘清醒过来之时，睁眼见到的，便是躺在旁边床上、全身被绷带捆成粽子一般的幽怨的无心，以及被毁的七七八八的禅院。

    后来凌尘才知道，无心的心魔引，不仅将他的心魔唤起，更是打通了他原本被司空长风所封住的筋脉，原本用于保命的当世五大高手的真气尽数被他吸入丹田，不仅将离的最近的无心揍成了猪头，还毁了小半个寒水寺的禅房。

    若不是忘忧大师与百里东君出手，还不知道要捅下多大的篓子。不过凌尘也算是因祸得福，凭借着他天生绝脉的惊人天赋，他创出了一种特殊的心法，名曰“心魔境”，用于控制自身的魔气。只不过凌尘之后一直在落雷山隐居，也无动武的机会，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那“心魔境”用到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少主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确实很好。”白发仙看着凌尘道，“只是，北离终究不是他的家，他需要天外天，天外天也需要他。”

    “子非鱼，安之鱼之乐？”

    凌尘的这句“子非鱼”出自《庄子秋水》，说的是庄子和惠子在濠梁之上一段经典的辩论，庄子通过鱼是否快乐，阐述了每个人都有自身感受与认知，不能以自身的角度去判断他人的想法和需求。

    幼年的凌尘生活在天启皇城，生活在王府，无时无刻都有人在告诉他应该要怎么做，他应该活成什么样子，可当他真的变成了他人交口郑赞的少年英才时，又受到了那高高在上之人的忌惮，不得不再度以“纨绔之名”去重新伪装自己。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无心的经历与凌尘几乎如出一辙，同样是身不由己的童年，身不由己的人生，也正因为如此，他们二人才能真正成为足以交心的好友。

    “强辩。”白发仙不再与凌尘啰嗦，在天外天，他们已经习惯了用武力说话，拳头才是亘古不变的硬道理。

    白发仙与紫衣侯一掸衣袍，凌空而去。

    凌尘看着二人的远去的背影，终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凌尘兄弟！”唐莲一惊，刚想上前查看他的情况，忽然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力气仿佛在瞬间被抽了干净，跟凌尘如出一辙的倒在了地上。

    “莲！”天女蕊赶忙来到唐莲身边，蹲下身子查看唐莲的情况。

    “大师兄，你还好吧？”司空千落和无禅也赶紧来到唐莲与凌尘的身边，面露忧色的看向二人。

    “我我也不知，只是感觉全身上下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了。”唐莲咬牙道。

    这时，凌尘十分慵懒的摆了摆只能轻轻晃动的右手，道：“安心安心，只是我那药的副作用，睡上一觉便好了。”

    说罢，凌尘便“安详”的闭上了眼睛，发出若有若无的鼾声。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一秒入睡吗？

    唐莲这般想着，却也架不住自己越来越沉的眼皮，意识逐渐模糊起来，在他合上双眼之前，最后看到的，是天女蕊那柔情似水的微笑，最后感受到的，是脸颊上那一抹柔软的触感，最终他的意识，沉入了一片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