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避雨

    这场雨来的太过突然，豆大的雨滴倾盆而下。在刚刚的战斗中，鬼面人原本驾驶的马车早已被冥侯磅礴无比的刀气惊跑，而鬼面人此刻也因为自身力竭，无法再使出他那绝顶的轻功“踏云”步法，只得和与萧凌尘二人狼狈的在大雨中喷跑。

    好在他对这附近的地形倒非常了解，没过多时便带着萧凌尘寻着了一个可以暂避风雨的山洞。

    山洞中有不少藤蔓类的植物，两人扯了好一些，终于升起了一个火堆。火焰照亮了了山洞，也带来了温暖。

    萧凌尘迫不及待的脱下了身上披着的大氅，随手丢在了一边，然后蹲坐在火堆前一脸享受的烤火取暖。

    鬼面人见他的动作，忍不住冷嗤一声:“五花马，千金裘，你这皇族中人才能穿的流云玉纹服何止万金，就这么丢在地上了？”

    “这衣服就算再好，吸了水，又湿又沉，我又不像你们练武之人，有内力傍身，万一着凉受了风寒怎么办。”

    “即使如此，那你还穿着外袍做什么，干脆一起脱了便是。”鬼面人说道。

    “我在天启虽是个纨绔子弟，但也知道男女有别，在你面前若是脱了个精光，那真是有伤风化。”萧凌尘笑道。

    鬼面人一惊，急道：“你说什么？”

    “我既能在百里之外便闻到那月姬身上‘冰希黎’的味道，又岂能察觉不出你身上用了玲珑坊的‘洛雪寻梅’？这花露乃是用天启城外五百里的玉梅山庄特有的玉树梅花的花蕊所制，香味淡雅内敛，通常只有用这花露的人才能嗅到清淡的香气。”萧凌尘缓缓的说道。

    “不愧是常年混迹勾栏瓦舍，对女子的用品还真是一清二楚。不过就凭这个，你就断定我是女子？需知这偌大的北离，会用花露的男子也有不少。”鬼面人冷冷的回道。

    “自然不只这点，还有体型、出招的方式、习惯，都能看出你一个女子，而且还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子。”

    “这也是你在青楼里学的本事？”鬼面人用嘲讽的说道。

    “自然不是，小时候翻过一段时间的医书，对人体的结构也略懂一二。”

    “我听闻萧世子十岁之前便博览群书，说是略懂，恐怕是谦虚了。”

    萧凌尘自嘲的笑了笑道：“我看书虽多，可书中所学包罗万象，又岂是一个当年十岁孩童所能理解的？常言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书中所学，若没有相应的人生阅历，又岂能事事尽知？我平常习惯和人说‘略懂略懂’，大家以为我谦虚，其实我真的是似懂非懂。”

    “这世间能像萧世子这般坦然的人倒也不多，不过你确说错了一点，我今年已经十五岁了。”鬼面人索性不再捏着嗓子说话，双唇之间发出的却是一种略带清冷的少女之音。

    很好听的声音。

    萧凌尘第一次听到鬼面人的声音，微微楞神了一下。

    古时女子十五岁及笄，也就相当于已经成年了，故而也不应再说其“年纪不大”。

    不过……

    萧凌尘的目光快速的扫过鬼面人平坦的胸口。

    对于萧凌尘而言，换到现代来说十五岁也不过就是一个还在读书的学生罢了，在父母老师的眼中的的确确还只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只不过，萧凌尘真的没想到，父帅派来保护他的护卫，竟是个年轻女子，也不知道那凶神恶煞的恶鬼面具之下，会是怎样的一副容颜？

    “你这说话的口气和那臭屁鬼还真像，话说你既然是百晓堂的人，那你是不是认识萧楚河？”萧凌尘笑问。

    鬼面人沉默了一瞬，点头说:“认识。”

    “我这人不拘小节，不像萧老六那个臭屁鬼，到哪里都端着。”萧凌尘一边烤着火，一边对鬼面人调笑自己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堂弟，“若有朝一日，他和我一般落难，也定会穿着天启城毓绣坊的蜀绣衣、骑着北地进贡的燕尾马，寻上一处靠山面水的宅子隐居，顺便再给那宅子起个什么‘听潮’、‘雪落’之类附庸风雅的名字。”

    鬼面人听着萧凌尘的话，又在脑海中想了想那位北离六皇子，不由得赞同的点了点头。

    “你倒是了解他。”

    “这小子从小就爱往我家跑，比起那偌大的皇宫，琅琊王府更像他的家，这次王府怕是大祸临头，以那小子的性子，也不知会不会趟进这趟浑水里。”萧凌尘闷闷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