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伪君子
最后我们决定先找到石头，再谈其他事。
拓跋绝命已经醉意十足，他撑着身子想站起来，站了几次都跌到地上，忽然瞪大眼望向周围：“这……这酒有问题！我们遭暗算了！”
方凤翔终于察觉他大脑构造和正常人有区别，耐着性子建议道：“人家情意深厚，你横插一杠子反而不美，你师父虽收银买命，却能明辨是非，在道上颇有侠名，与你师娘更是恩爱有加。你身为关门弟子，不想着为师父扬名也就算了，何苦闹出抢亲之事，将来传到江湖上，岂不是丢他老脸？而且你师娘最好面子，若知道你媳妇这样得来，怕是要大发雷霆。”
那夜在门外偷窥人影，果然是他。
被捆着拓跋绝命也傻眼了。
我说：“龙昭堂不会放过碰他东西人。”
我：“十四、十五、十六……”
方凤翔一边扯衣服一边问我：“你为什么一直在数数？”
方凤翔见他老实后，继续说：“看在你是黑颠请我喝酒份上，我跟你走一趟吧，见到石头后做个保，证明你们俩什么事都没发生，全了洛儿姑娘名节，也免得你被师娘收拾。”
方凤翔困惑地看了我两眼，忽然神色一变：“你……什么时候？”
“二十三！”我迅速推开他，跳去拓跋绝命身边。
倒是我忍不住问他：“你知道我是洛儿，他是石头，想必知道江湖上现在闹得纷纷扬扬事情了吧？”
拓跋绝命懵懵懂懂地看着他道：“什么话？不是还回去了吗？”
方凤翔喝了两口酒，又道：“若是你将藏宝图交出来，我便饶了这小姑娘一条命。”
我冷笑道：“不，他当然会饶我性命，否则如何送去安乐侯处换一百万两黄金？石头已经被他卖了二十万两吧？”
方凤翔拿过酒葫芦，浅浅抿了一口，笑着问拓跋绝命：“你身子如何？”
方凤翔说：“安乐侯心胸素来狭窄，仗势欺人，不提也罢。南宫冥早年一直受父钳制，才华不得施展，如今刚刚当权，必要用雷霆手段来镇压不服众者，但石头并非故意叛门，此事情有可原，而且他天赋出众，为人宽厚，将来定是正道栋梁。这两人因男女私情就闹成这地步，实在不应。将来我会邀他家前辈去和他好好劝导，或许还有转圜余地。”
“一个是叛徒，一个是逃妾，送给安乐侯，也不算是违背正道。”方凤翔放下葫芦，先对拓跋绝命搜身，没找到藏宝图，便先将他捆了个严严实实。然后撩开我面纱，忽然愣住了，呆呆地看了半天后才说，“怪不得安乐侯百万重金悬赏，我只闻书中有言，却料世上真有倾倾城佳人。将你就这样送回去，真是可惜了。”
石头直觉没有错，他仇人就是眼前之人。
天生一物克一物，我对他素未谋面师娘心生好感。
拓跋绝命虽不情愿，还是委委屈屈地应了。
我摇摇头，继续数：“七、八、九……”
“哼哼！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龙禽兽家七步软骨散真是名不副实啊！居然二十三步才倒！”我得意地拔出刀。
拓跋绝命拒绝：“中原人最会骗人，你不会遵守承诺。”
这时空男女关系豪放些，但共度两夜这种事，也太惊世骇俗了。拓跋绝命好不容易想到这层，立刻欢喜起来：“若他嫌弃洛儿没名节，主动要休弃，那就太好了。我立刻负责娶她回去。”
方凤翔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耻笑道：“你可以在旁边看我们行云布雨。”
方凤翔笑笑勉强又陪他喝了两杯，终于撑不住打开盖子看看，又摇了两摇，拒绝道：“剩下太多了，我喝不了，若是宿醉，明日耽误了大事不好，还是让绝命代劳吧。”
拓跋绝命从腰间摸出飞索和匕首，摇摇晃晃站起，将我护在身后道：“你快逃。”
我急忙起身，主动去帮忙将车上水酒拿来，递给方凤翔，笑道：“方大侠，你喝这个吧，别和他斗酒斗气，伤了胃不好。”
方凤翔轻松玩着手上酒葫芦：“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是有口皆碑正人君子，你是安乐侯府叛主私逃小妾，就算你出去嚷嚷，天下人也不会相信是我做。”
毛他个头！我很抑郁……可我和方凤翔素不相识，拿不出他做坏事证据，再加上自己冤枉过几次拓跋绝命，心里也发虚，不知原着和现实中是否存在误会。
看见这番君子行为，我连声道谢，低头时不经意看到他袍子后襟一块污迹，愣了一下。
“我会告诉安乐侯，坏了你身子人是石头，然后你怀恨在心，想借刀杀人，将事情污蔑给我。”方凤翔用力捏住我脸，然后摸向腰间伪装用布条，又满意地笑了笑。将毫无抵抗我抱起，往后头走去。
拓跋绝命示意让我留在车内不抛头露脸，自己上前行礼，为昨日胡闹事情道歉，并询问石头下落。
拓跋绝命在地上拼命扭着身子，愤怒骂：“你这畜牲！放开她！”
我想起宽厚温和铁头大叔惨死之事，心里燃起几分恨意。
拓跋绝命口没遮掩地说：“男人大丈夫怎能喝娘们一样水酒？洛儿喝还差不多。”
方凤翔依旧微笑。
我冷冷地说：“你根本不是武林大侠，你是伪君子，真禽兽。当年金水镇苏家灭门之事，就是你做吧？！”
方凤翔看着他惊讶了一会，欣慰地说：“我就想黑颠那个怕老婆家伙，怎会教出个采花贼徒弟。你们走了后，石头气得两眼冒火，提着刀要追，我料想你是一时糊涂，若闹出事黑颠家那只护短母老虎非逼着丈夫找麻烦，所以想跟着劝解一二。未料你逃跑本事太强，一路没追到踪迹，到了岔路口，他建议分路寻找，我劝不住，他独自往庆源方向去了，我便来了仙湖，没想遇到你们。”
我听得感动不已，连声称是，更加觉得他不像真禽兽了。
方凤翔便和茶寮老板结账，老板听见他名字，喜上眉梢，死活不肯收钱。后来被逼着拿了一大锭银子，立刻包了两大包点心，隔着帘子递给车上我。方凤翔坐去拓跋绝命赶车右手边，除了问我要壶酒解渴外，目不斜视，连话都不多说几句。
方凤翔摇摇头：“销魂散随酒性侵入五脏六腑，你还使得出内力吗？我只想问你们一句话，司徒惊雷藏宝图究竟在哪里？”
拓跋绝命咬着牙不说话。
拓跋绝命看着我喝闷酒，几口就将自己壶里酒喝了个见底。
拓跋绝命急忙回车，要往庆源追。
随后拓跋绝命去打了只野鸡，手脚麻利地拔了毛，放火上烤，然后去车内拿了两壶酒，要和方凤翔共饮，方凤翔只喝了一杯，便放下酒壶道：“草原上酒太烈，我喝不惯。还是喝自备水酒吧。”
我：“一、二、三、四……”
我立刻举爪道：“我喝酒后会发酒疯，乱咬人，所以只喝水。”
方凤翔拉住他问：“你拐了人家媳妇，还过了两夜，待见面后，可有话分说？”
轮到我被呛了，原来这家伙贼心还没死啊。
我也劝道：“拓拔大哥你自个儿能喝，就不能把别人当成和你一样酒量。上次你硬把石头灌醉了，我还没说你呢。”
“拓拔，你没事吧？”我冲上去扶着他，死死看着依旧在微笑方凤翔，惊恐地问，“你干？”
拓跋绝命无奈，只好接过酒壶，一边喝一边嘀咕：“真没趣。”
方大侠之名威震江湖，是正道一块金字招牌。我略提了几次对他怀疑，拓跋绝命就是死活不信，还说了一大堆方大侠行侠仗义之事，让我别乱说方大侠坏话，免得被人听到不好。他还认定石头杀父仇人是江南鬼盗毛凤凤。
拓跋绝命听到师父名字时还不以为意，待听到师娘要发火时，终于垂拉着脑袋，变乖了。
方凤翔将我放在神台上，解开腰带问：“你放弃反抗了吗？”
方凤翔浑身发软地追了两步，终于不支倒地。
方凤翔也给这小白呛到了，过了好一会后才含蓄地说：“姑娘名节重要，唯恐人家闲言碎语。”
斜阳慢慢倾了下去，撒在路边稻田，片片金红。我们没有追上石头，唯恐天黑难赶路，便决定在破庙里留宿一夜。方凤翔安排我睡在破旧佛像后头，用烂门板简单隔开，然后将马车帘子拆下铺在稻草上，还在旁边生了堆火烤，他和拓跋绝命则睡门口，保持距离。
杀手都有天生追踪本能，兜兜转转两个多时辰后，拓跋绝命找到他们前进方向，带着我追去，约莫到了中午时分，我们在一条岔路口茶寮处，遇到了正在一边喝茶一边和老大爷聊天方凤翔。
我：“十八、十九，我在等你倒霉，二十一、二十二……”